“這樣就覺得很感動了？”

被我暗暗感謝過的人不顧禮制地躲在我房間里，說是偷半日閑。

“你是陛下，怎么能偷懶呢？”

他點我的額頭，“陛下做什么事都是對的，明白么？”

“都是對的，還需要言官么？”

“你對這個倒是清楚得很，在宮里住得怎樣？”

“今天一天就跪了好多次，明天還有一整天呢……今天是我生辰，你都不讓我在家里。”我抱怨了，午后就把我接過來，害我連大哥的禮物都還沒有收到呢。

“來不及了，要冊封，納吉，還要請期，設(shè)祭，分成五天都是倉促簡陋了，哪里還能再晚？”

“五天？不是后天么？”

“禮官重新選了個日子，才能把這一套給完成，總算也有些時候是他忙著而我閑著了。”他出了口氣似的。

“哥哥每天也忙啊。”我忙為大哥辯護(hù)，對于婚期延遲這事也不算太反感，因為晚幾天，興許韓楚就能趕到喝我的喜酒了。

“他忙著成親，這兩天光明正大地同我告假，”長安捏著我散在一邊的頭發(fā)，歪著頭看我，“成了親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唔，在這里過上一段時間，等孩子生下來之后，就去江南，”喝了口清茶，“哥哥也答應(yīng)我了，說一年后陪我一起去，到時候就住在那里，過年過節(jié)的時候回來看看爹娘，疼……你是嫉妒我頭發(fā)黑亮，想要扯掉一些么？”

“誰嫉妒你頭發(fā)，”長安松了手，“你要去江南？”

“唔，那里暖和。”

“我以為你更喜歡京城。”

點點頭，“我之前也以為自己喜歡這里的，畢竟從小在這里長大嘛，還有你們在。但自從我回來，發(fā)現(xiàn)一切都不大一樣了，之前很好的朋友或者變得疏離，或者就是離開京城，又或者就是像照唐這樣，韓楚那樣，再不然，就像你……反正沒有小時候那種不想見也得經(jīng)常見的感覺了。而且，大家的想法都很多，我跟不上，漸漸地就不喜歡這里了。”

“再說爹年紀(jì)也大了，大概過些時候也能告老了吧？”想了想，把想好的告訴他。

他看著我，“江南有些遠(yuǎn)了。”

“其實也不遠(yuǎn)的，過年過節(jié)都能回來啊，”我聽了挺高興，“你會想我？”

他慢吞吞地抬頭看我，然后又偏過頭，“你想去多久，江南？”

“欸，沒有想過，大概是可以很久吧，那里很暖和。”

“京里也可以暖和。”

他這么不想讓我走，我覺得我也該關(guān)心他一下，想起上段時間從兩個哥哥那里聽來的不大明白的對話，也就裝作很知情地提了句，“你的后宮不是起火了嗎？”

他愣了一下，“我至今還沒有往后宮里塞人，又沒有在外頭亂來，怎么會后宮起火？”

“不是燒了一座殿么？”難道我真是睡糊涂聽錯了？

他眼神怪異，“是燒了一座殿，不過不是后宮，是前殿。”

難怪一副不怎么關(guān)心的樣子呢，隨時可以重新建造一個前殿的人真是討厭。

“陸玖，你……”

“什么？”

“婚期推遲五天，你不高興嗎？”

“沒有啊，只是意外而已，反正我現(xiàn)在的樣子，五天也不會變到哪里去的，再說，也許那時候韓楚就能回來了。哥哥說成親之后，想再這樣單獨地見年輕公子就不應(yīng)該了，所以我想要他早些回來。”

“這樣啊。”

他似乎在思索什么，手又開始玩弄我的頭發(fā)了。

且不說他到底想的是什么，第二天他請了幾個教禮女官，來教我成親那天都要做些什么。女官甚至還將洞房時要怎么做都說了，可這些我早就知道了，臉紅著聽完，又開始吃陛下賞賜的美食。

話說起來，御廚的手藝真是好，江南菜色做得地道極了，甚至比我在金陵吃到的那些更好吃。長安肯定已經(jīng)猜到我想去江南的一大理由就是我很愛那里的食物了，所以才會給我準(zhǔn)備那么多好吃的。

而且這從前幾天起，我不怎么吐了，而經(jīng)常覺得餓，在家時小哥陪我的時候，會幫我吃掉一些，但在這里，碧針姐姐她們又忙著準(zhǔn)備我的婚事，沒人管我，我又很閑，長安派讓送來的食物又多又好吃，我就吃了許多。

這不算什么，丟人的是，我嘴里塞滿東西的時候，長安又來了。我連忙將嘴里的東西吐掉去跪接，他一進(jìn)來，就發(fā)現(xiàn)桌上那攤惡心的東西。

“我剛才在吃東西，誰讓你來得那么快，我都來不及咽下去。”對上他的臉，我解釋了一番，又讓黃鶯將桌子收拾干凈。

“你胃口倒好。”

“沒事干，除了吃能做什么？”我當(dāng)然不好埋怨他準(zhǔn)備那么多美食，“你這是得空了？”

“可不是怕你沒事干太閑了會想東想西，特意放下政務(wù)來陪你，看到這一桌子，我可是一點都吃不下了。做什么笑得那么詭異？”他捏我的臉。

我躲不開，說起話來自然含糊，“嘿嘿，你哪里是放下政務(wù)，肯定是群臣求你充實后宮，你不想應(yīng)付，才躲過來的吧？”

臉上一疼，他手拿開了，我自己的放上去輕揉，“被說中了不到這樣嘛。”

“這個哪里不好應(yīng)付，”他很是得意，“我皇祖父，我父王……我還在孝期，不得大婚。”

“可是我聽說納妾是可以的。”

他清了清嗓子，“我朝現(xiàn)在正是內(nèi)憂外患，哪里能想著后宮的事？”他說完又不大高興，“小陸玖，你將這種事情打聽得那么清楚做什么？”

“嗯，我聽說，只是聽說啊，許多大家小姐都想進(jìn)宮當(dāng)女官或者是宮女，他們說陛下年紀(jì)輕輕，正是有需要的時候，現(xiàn)在后宮空虛，若是看到美女也許會如何也說不定。”

“你不是一直在家里養(yǎng)著嗎？”他皺著眉。

“在家里養(yǎng)著也是能聽消息的。”

“不說這個，”他似乎很不喜歡這個話題，“你一直等的韓五要回來了，但按他目前的行程，還需要半個月。”

“啊──”有點遺憾，我低下頭。

“婚事已經(jīng)不能再拖了，”他的手伸到我肚子上，學(xué)著我輕輕地拍了一下，“我倒覺得他晚些回來也是好事，你真想要他喝你的喜酒？”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