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上帝聽到了他們的祈禱。
兩人走到一半的時候,風雪竟然漸漸的小了,雖然從山的另一側吹來的風還是不停的肆虐,可是兩人相對于之前的暴風雪的程度己經減輕了不少。
兩人一邊走,一邊還要注意著山體的狀況,防止山上的雪隨時滑下來。
傅井博抬手翻開了墨鏡,不顧著雪光的刺眼往遠處看去,又掀開袖筒確定了一下定位,然后向著一邊的男人喊道:“我們離的很近了!”
“接下來要小心,不要功虧一簣。”
傅井博明白,他們走到這里不容易,一個不小心他們就要交待在這里了,到那里不但救不出她們還白白的犧牲兩個人。
兩人又沉默下來,一個負責清理前路,一個負責注意著周圍的積雪。
兩人都不敢想太多,只把注意力放在前方的道路上。
又走了五分鐘,南黎川突然停了一下,然后他的動作突然加大。
緊跟在后而的傅井博見狀,摘下眼鏡子道:“發現了什么?”他舉目望去,依舊是一片的雪源,似乎沒什么異常。
可是南黎川的動作卻告訴他,他一定是發現了什么,他把眼鏡重新戴好,摘下背后的鏟子跟著他一起鏟起來。
鏟了將近一分鐘,南黎川的鏟子磅到一個堅硬的特體,金屬碰撞在一起發出的撞擊聲讓兩人不約而同的停住了。
傅井博僅露在外面皮肝己經被風吹的干紅,他看向南黎川,眼里的神色是同他一般的墨深,兩人的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就是這里了。
明明近在眼前,可是兩人一進卻都靜止在原地。
如果真的是他們,被雪覆蓋了二十分鐘,生還率幾乎為零,而且看著這平整無痕的雪,根本沒有人爬出來的樣子,應該是山坡上的雪突然崩下來,擋住了車門,將所有人都埋在了里面。
如果是那樣,極致的低漫再加上窒息……
南黎川忽然動起來,他抬高了鏟子,開始一鏟一鏟的把車子外層厚厚的雪堆鏟下來。
“還愣著干什么?!你真的想他們死在里面嗎?”
南黎川冷酷的話語震醒了傅井博,他抓起鏟子也開始一鏟一鏟的鏟起來。
狂風吹著他們的臉和身體,體溫快速的流逝著,他們的手和四肢早就沒有了知覺,唯一支撐著他們繼續動作的動力就是要把里面的人救出來。
傅井博麻木的揮著鏟子,每一鏟都只是鏟掉少部分的雪,那三輛車子幾乎毫無影蹤,不知道他們倒底被埋的多深。
那么厚的雪,里面一下很黑,又冷又悶,那女人一定很害怕。
她不是一向最討厭狹小的空間嗎?會不會嚇的哭個不停?
那么害怕的時候她會叫誰的名字?媽媽的?顧琛的?還是……他的?
她會很無助吧,明明只是一場旅游,卻變成這樣,她會不會后悔之前對他那么兇?
“停吧!”
猛的,南黎川的聲音像是砸破了厚厚的冰層瞬間闖進他的耳中,傅井博這才停了手下的動作,表情微微有些茫然。
“現在不是你胡思知想的時候,聽我的吩咐。”南黎川轉過頭,把鏟子插在雪中,然后開始徒手扒去上面的一層雪……
黑色的金屬車身慢慢的露了出來,傅井博見狀,也丟下鏟子,幫著一起來扒雪。
兩人合力,終于將一輛車子清理了出來。
那是一輛路虎,南黎川認出來這是江離然開過的,可惜墨車的車窗什么也看不到,而且凍了這么久,車門也被凍的死死的。
南黎川不敢冒然砸破車窗,他圍著車子走了半圈,忽然發覺車頭的旁邊似平還有一輛車,他趕緊拿起鏟子繼續鏟,不多時,另一輛車子的車頭也露了出來。
那是一輛紅色的跑車,幸而這車子的車窗是透明的,南黎川撐著車子的前車蓋就要跳上去,猛的,衣服被人從后面拉住。
傅井博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己經摘掉了眼睛上的墨鏡,圍巾也摘到了嘴巴以下,目光漆黑深沉,看不出什么情緒,身上卻多了一股莫名的壓抑感,看得人很不舒服。
“讓我去吧。”
南黎川點頭,轉身從車上跳下來。
傅井博撐著車前蓋跳到車上,輕呼了一口氣,用手熱化了車窗上的冰層,然后將臉貼上了上去。
阿姨發給他的照片都是俯拍的,也就是說明施甜是站在座椅上拍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是在跑車上。
南黎川等了一會,也不見他有多余的動作。
“發現了什么?”
這一聲像是打破了什么,傅井博僵硬的身子終于動了,他慢慢的調轉了身子,連額頭被冰劃破流著血都未曾注意,臉上閃過一線奇怪的表情,被凍的有些發紫的唇輕啟:“里面……沒有人。”
短暫的輕松過后卻又是沉重。
這輛車里沒有人并不代表什么,也許幾人為了取暖都到一個車里了。
傅井博當然也清楚,他從車上跳下來,拿起鏟子開始一聲不吭的鏟起車旁的雪。
雪太深,兩人鏟了好一會,只鏟到一半,這時傅井博看似輕快的聲音傳來:“這次過后你和畢總也算是同生共死了,女人心最軟,你以后……”
“如果你緊張可以抽抽煙,這種廢話還是別說了。”
“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欠揍?”
南黎川的動作突然一停,傅井博正要開口,南黎川飛快的丟下鏟子,用手把面上的雪拂開,車身露出來后,他用手屈指,敲了敲車上的玻璃。
砰砰砰!
他敲完,便把臉貼在冰冷刺骨的玻璃上。
一道極細微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
砰砰砰!
南黎川又敲了三下,里面很快速的給了他回應。
南黎川摘下手套,開始嘗試著打開車門。
“先不要開,車門凍住了,我在用空調化開。你知道的,現在大家都有點狼狽,也給我們點梳妝整理的時間。”
南黎川聽出這個聲音是江離然,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情況還沒有那么糟。
南黎川不由的舒了一長氣,雙拳砸在車門上,好半晌,才泄出聲音:“人,都好嗎?”
江離然有些促狹的問道:“你指誰?顧公子倒是生龍火虎的。”
“你就在里面凍著吧,我們先走了。”
里面傳出江離然爽朗的笑,笑罷,他才道:“你自己進來看吧。”
有他這句話,就說明畢秋應該沒事。
南黎川轉身,傅井博站在他身后,修長的身子挺的筆直,似乎也有話要說。
南黎川退了一步,自己去一旁收拾起背包,里面有一些凍傷藥,水及食物,都是她們此時必需的。
傅井博抬腳走到車門邊,卻不知道要說什么,這里面他只和江離先還算能說得上話。
他在站邊站了一會,還是什么也沒說,但也沒有離開,就一直站在車站旁,等南黎川拿著東西走過來,他才微微退了一步。
南黎川把東西放下,用手敲了下玻璃:“可以了嗎?”
“你也太心急了,放心,你的女人在里面好好的。”
南黎川真想在江離然的嘴上打幾個孔洞然后用鎖頭鎖住。
他沒再廢話,直接握住冰冷的門把,用猛力將車門一把拉開了。
嘩啦啦的冰渣掉落的聲音伴隨著里面一聲女人的尖叫聲,黑暗的空間陡的進入光線,讓所有人都不由的閉上眼睛。
車門大大的敞著,男人高大的身體逆著光,猶如從天而降的天神。
一堆圍著火的人不由的看呆了。
畢秋正把掰斷的木質魚桿扔到水堆里,袖子突然被施甜扯了一下。
“恩?”
施甜用頭向外點了點,示意她向外看去。
她們躲避的地方距離車門還有一小段距離,又逆著光,畢秋只看到一個高大卻又模糊的身影。
但是潛意識里,一個聲音在她腦中炸開,她噌的站起來,又一下子撞到了頭,不禁捂著頭又蹲了下來。
李念悠哉的往火里扔著木村,一邊嘲弄她道:“急什么,他又跑不掉。”
話雖這么說,大家的心里還是升起了一絲雀躍。
他們在這里把能燒的都給燒了,唯有的三條毯子也給了隊里的三個女人,三輛車,每隔十五分鐘就開次空調最暖,雖然暫時間大家是安全了,可是長時間下去如查沒有人救援,車里的資源用盡,她們早晚是要凍死在這里的。
施甜用手前擦了下眼角,這才發現她的睫毛都凍住了,雖然疼,她還是笑著道:“我們是不是有救了?”
“希望是吧。”李念掃了一下門邊的男人,又看了看他身后的積雪,眼睛里沒有多少輕松。
畢秋還抱著頭痛苦呻呤,猛的感覺周圍似乎安靜了,然后一只冰涼的大手拿掉了她按住頭的的,取而代之的幫她按摩起來。
畢秋被他手間的涼意凍的瑟縮了一下,然后聽到了久違的聲音:“抱歉,有一點涼。”
畢秋的心底仿佛掀起了驚天駭浪,在經過那樣的驚險時刻,經歷了無數次的雪崩一直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這里的時候,她竟然看到了他。
好像上天派來的天使,溫柔的在她絕望的時候出現在她的面前。
這一瞬間,她所有的恐懼都退去了,這個男人好像就是有一種魔力,總是能讓你安心下來。
她張張嘴,這才發現嘴唇被凍住了,她伸出舌尖舔了舔,正待開口,卻突然想起他的失約,到嘴的話變成了刻意的平靜:“你終于想起來赴約了?看來路上賭的厲害,全X城的車都出門了吧。”
話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不管如何他冒著危險來救她,她卻在這里發著小孩子脾氣,可是一想到她磺著臉巴巴的上門去求和卻被他甩了一個冷臉,她就沒辦法對他好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