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甜的睫毛微微一抖,眼眶里涌出一抹濕意來,聲音輕飄飄的好像一縷煙,瞬間就要消散:“我們根本就沒斷過,哪來的什么又……”
畢秋皺眉,眼底涌上不贊成的目光:“我以為上次的事讓你想清楚了。”傅井博和顧永不一樣,顧永至少還顧忌著她的面子,不敢把衛梓馨提到原配的位置上,可是傅井博從頭至尾就沒有喜歡過她,而且本身還有個未婚妻,雖然兩人很可能要分手了,可這不代表著這男人心里就有施甜,女追男未必隔層紗,施甜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傅井博如果會動心早就動了,何必等到現在?哦,她忘了還有她自己……
她真應該施甜真應該出本書去警戒廣大女性千萬不要倒追男生,下場會很凄慘。
施甜征征的出神,又要去摸酒瓶,畢秋把瓶子拿遠,問道:“你還在傅氏上班?”
施甜垂著胳膊,有氣無力的模樣,眼底一抹頹喪,并沒有回答畢秋的問題,反倒問道:“你和顧永呢?”
畢秋靜了靜,把腿抬起抱住膝蓋:“分了。”
“哦,分……分了?!”施甜爬起來,驚訝的神色難以掩飾,“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騙你做什么,我現在是單身貴族了,不要太羨慕。”
“可,可是為什么啊?你追了他那么久,他不是答應要娶你了嗎?你不像我,我根本連一壘都沒到呢。”
畢秋抬起頭:“追不到就不追了,我可不像你,我沒有那份毅力,而且單身有什么不好?至少在某人買醉的時候能第一時間沖過來而不用怕男朋友生氣。”
施甜還是有些不相信,她一直以為畢秋和顧永會水道渠成的結婚,然后幸福的過一輩子,她挨著畢秋躺下了下來,嘆著氣道:“是不是我們的八字不合啊,要不我改天去算一算?怎么都就這么哀啊……”
畢秋聽著她的碎碎念也不接話,果然沒一會,她就憋不住了:“其實,那天從酒吧回來我是想著要放棄的,我連他的微信都刪了,可是我忘了我存了他的手機號,一時沒忍住……又加回來了,我也沒什么別的想法就是想看看他每天的生活,”說到這施甜突然握了一下拳,小臉氣的鼓鼓,“你能想象嗎,他竟然屏蔽我了!小氣鬼!”
畢秋想象著施甜滿心歡喜的加了對方的微信,結果一點開朋友圈竟然是空的時的表情。
“工作我沒也辭,怕我媽又跑來問東問西,但是我一直都在避著他,但是他總是找我的茬,不是說我這做的不好,就是那做的不對,堂堂一個總裁天天往我們部門跑,弄的同事都對我有意見,你說他至于嘛,我是多管閑事了,可是他至于那么小肚肌腸嗎?而且我也道過歉了。”
施甜越說越氣,忍不住搶上酒瓶灌了一口,迷蒙著雙眼,啞聲道:“他就是想拿我撒氣,自己搞不定姚楠就想讓我也不痛快,有本事就把未婚妻從別人手里搶過來!”
畢秋不相信她就是為了這些來找她喝酒,耐心的聽著。
施甜說著說著眼里又涌上一層水氣,配著她微醺的小臉隔外的引人憐愛,她抱著大大的酒瓶,把下巴搭在瓶蓋上:“姚楠不要他了,他也不要我,他還能去酒吧找人出氣,我就只能在這里抱著酒瓶一個人買醉,憑什么啊,我還幫他擋過酒瓶,他為什么就看不到我的好呢?”
擋灑瓶?
畢秋急忙拉過施甜,剛剛燈光昏暗她沒看清,此時才看見施甜的頭頂有一塊紗布。
“嘶~疼。”施甜心虛的想躲開,被畢秋拉住,手指輕輕觸上去,施甜馬上疼的直掉眼淚。
畢秋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以為自己是超人啊,還幫人擋酒瓶?他那么高的個子用得著你幫?”
施甜見畢秋真的生氣了,趕緊一臉殷勤的討好:“醫生說了沒事,就是縫了幾針,打了一針就讓我回家了。”
“怎么沒把你砸的更傻一點,我就可以和你撇清關系了。”
“嘻,你才不舍得,到底去找我這么可愛的朋友啊。”
畢秋被她哄的沒脾氣:“說,到底怎和回事?”
“就,姚楠好像談了個男朋友,井博總去挑事,兩人一言不和就打了起來,那個男人當天領了很多朋雙去,井博只有一個人比較吃虧,我當時正好也在。”
畢秋還是氣憤難消,好你個傅井博,平時只是消遣施甜的感情,現在竟然敢讓她幫你擋酒瓶,二話不說掏出手機就要打過去質問,施甜連搶帶哄的才把手機搶了過去。
“你不能打。”
“為什么不能打?”
施甜咬唇:“你打了,他就再也不肯見我了。”
畢秋氣的不知該說什么好:“他都沖冠一發為紅顏了,你還想著和他在一起?施甜,你醒醒吧!”
施甜緊握著手機,聞言,小臉一陣發白,還沒說話,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也想啊,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畢秋……你別逼我,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可是我就是辦不到啊,我明知道他根本沒那份心思,可是他只要手指一勾我就會巴巴的湊過去,他喝醉了拉著我叫姚楠的名字,他的車牌都有姚楠的生日……”她邊說邊哭,仿佛要將積壓許久的情緒都發泄出來,“他就是個混蛋!可我就是愛著這個混蛋,我完了,我這輩子都完了!”
畢秋摟住她,心里跟著她一起發疼,施甜的眼淚浸濕了她的衣服,她從來沒見過她哭的這么難過。
發半晌,施甜止住了哭聲。
畢秋想幫她擦眼淚,一抬手才發現是受的那只手,想拿開己是來不及,施甜一把握住,聲音還帶著哭腔:“這是怎么弄的?”
這回換畢秋心虛了,抽出手:“一個意外。”
“什么意外?”施甜追問道。
畢秋呃了一下,正想編個謊圓過去,施甜手時的電話突然響了。
施甜嚇了一跳,忘了是畢秋的手機,胡亂按開道:“我現在不方便接聽你的電話,請你在叮的一聲后留言,叮~”
畢秋一時間也沒記起這是她的手機,還暗笑施甜胡鬧,直到聽筒里傳出一道低啞性感的聲線:“施小姐,請把手機拿給畢秋。”
施甜:“……”
畢秋:“……”
“啊,他竟然記得我!不對,我的天啊這么性感的聲音,不對不對,我要說什么來著?對了,你是誰啊?”施甜把手機拿遠不讓畢秋搶到,“我家秋秋這么搶手,不經過我審查我是不會讓她接電話的。”
“施甜,別鬧了,手機給我。”
話筒那端沉寂了兩秒:“我是南黎川。”
“哦,那你找我家秋秋什么事啊?”
畢秋跑下沙發,施甜拿起手機就跑,畢秋只能在后面追。
“她的手還好嗎?”
施甜一征,跳上臥室的大床:“不好,疼的要命,剛剛還在和我哭呢。”
“施甜!別胡說!手機給我!”
施甜沖她吐吐舌,故意把手機按了免提:“南先生知不知道哪個混蛋把我家秋秋的手弄傷了?”
畢秋跳上床,終于追上施甜,從后面把她壓到身上,就要去奪手機,這時南黎川的聲音也從話筒里傳出來。
“就是我這個混蛋。”
施甜愣住了,畢秋趁機把手機奪過去。
“別聽她亂說,我的手沒事,還有,你醒了就好好休息,不要亂動,好了,掛了。”
不待南黎川再出聲,畢秋把手機掛斷,然后陰著臉看向施甜。
“你可以在十二大酷刑里選一個,我大人大量允許你在離世前留下只言片語。”
“……秋秋,你和南黎川是怎么回事?”
畢秋眼里一抹慌亂,打斷她:“選好了嗎?那我可行刑了!”說著,就要去搔她的癢。
施甜躲了一下沒躲過,笑的在床上打滾,兩人鬧了一會,都有氣力竭,畢秋躺在施甜的身邊,施甜轉過頭面向著她,眼角還掛著笑出來的眼淚:“秋秋,你……”
一只手蓋在她的唇上,畢秋搖頭:“別問。”
施甜嗚嗚的發不出聲音,畢秋坐起身,背對著施甜,不讓她看見自己的表情:“你沒事了,那我就回去了。”
“等等。”
畢秋己經走出了房間,等施甜追出去,畢秋的人己經不見了。
畢秋沒有打車,一個人在空蕩的街上走著。
她的腦子一片混亂需要夜風讓她冷靜一下。
她以為當時場面混亂他根本沒注意到自己在下面,沒想到他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聲簡單的問候就讓她的心歡欣無比。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畢秋不敢深想,更不敢去回憶施甜說到她為傅井博擋酒瓶時她竟然不由自主的將南黎川代入了進去,一瞬間她竟然能理了施甜。
畢秋努力的想用其它的借口來說服自己,可是所有的借口都蒼白無力,就像她當時奮不顧身的沖上去,事后她根本不敢想如果對方不是南黎川她還會不會這么做?
真相就像一個紙燈籠,一捅就破,可她寧愿什么也不想就讓它保持著它本來的樣子。
……
南黎川受傷的事很快就被記者報道了出去,但是因為沒什么人氣,只在熱搜了最后一條占據了短短的十幾分鐘就被其它新聞擠下去了。
但是畢秋還是很滿意,這短短的十幾分鐘就讓南黎川多了十幾萬的粉絲,這漲粉的速度簡直可以和當年的天王相比了。
畢秋大筆一揮,又批下了一筆費用申請,專門用于南黎川的宣發和粉絲團的成立與維護方面。
通常一個新人的粉絲多半也是小萌新,但龐大的粉絲團的建立是需要幾個有號召力并且掌握著所謂獨家新聞的大粉的存在,這個時候一般會有公司聯系其中威望比較重的粉絲給予一些特權,比如探班或是獨家消息來作為交換,換取對方對粉絲的組織與管理責任,偶爾,公司也會直接派人打入到粉絲當中充當粉絲,時不時的給粉絲洗洗腦帶帶節奏。
南黎川的微博只有三十五萬的粉絲,其中有一半還是公司買的僵尸粉,所以活粉滿打滿也就十幾萬,真的是非常的少。
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現在還沒有能拿得出手的作品,這個是公司的鍋,而另一個原因,卻是這個男人實在是太懶了。
畢秋坐在電腦前,手指鼓弄著鼠標,將男人的微博從頭翻到尾,不用數,一個指頭就能舉得出來,只有喪心病狂的九條微博。
只有九條!
里面還有一條是慶祝他在微博安家的公共信息,一條自動發布的生日微博,除去這兩條,七條里沒有一條是原創,全是轉發的公司的相關活動,他倒是盡職,完全把這當成了公司的附屬平臺了。
畢秋一口老血在胸口轉來轉去,氣的牙癢癢,她是說過不逼他在個人平臺上發布信息,可他至少也對自己負責一些吧,就不能像其它的小鮮肉沒事發發腹肌照,感慨一下生活真美好,曬曬小動物之類的?再不濟,偶爾發兩條段子,感慨一下時光如流水,發兩首酸疼的詩也好過被人當成了死博要強。
她要是他的粉絲一定每天都處在我家愛豆要息影的恐懼之中。
南黎川的微博是公司幫忙注冊的,所以畢秋知道密碼。
鬼使神差的她用密碼登陸了南黎川的微博,一瞬間,數千條的提示信息一起跳了出來。
畢秋大致的翻了翻,提示被人關注的占了絕大部分,剩下的就都是粉絲的私人與留言了,最早的一條還是在半個月前,可見這男人有多懶,根本就沒把這個宣傳平臺當回事。
畢秋鼓著腮幫一條條幫他看過去。
未盡興的花:南黎川你帥呆了,你是見過所有男人中最讓人要死要活的!
拾差山:男人,你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愛你哦。
不周山的小周:為什么這么帥的人沒有作品?!為什么!
……
畢秋一條條的看過去,嘴角不禁高高的揚起,同時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驕傲。
大帥比還是個低音炮,還會修馬桶換輪胎補水管捧混蛋,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辦不到,可惜這樣的帥比你們只能在鏡頭前過過癮。
翻了一千多條,畢秋也有累了,正要退出,目光掃到一條留言,它只是眾多留言中的一條,隱在幾千條的留言中那樣的不起眼,可她還是一眼不看到了。
不出世的小僧:人是帥的,可惜跟錯了公司,小川川,你一定要離女魔頭遠一點,一定要保住貞操啊。
畢秋看著那條留言,好半晌,手指在鍵盤上起落。
回復:不出世的小僧:汝花雖好,卻是不是我的菜,安心。
回復完,她退出微博界面,讓秘書叫來了李念。
“你去人事那安排一下,以后徐麗負責南黎川平進的事務,不好處理的事你就幫襯一下。”
李念己經是一頭的官司,聞言眉頭一挑:“你當初可是信誓旦旦自己會接手,現在你衣袖一拍,大手一撒,你以為南黎川會同意?”
“等他工作多起來哪有時間管這些。”
“我可不攬這個爛局,要說你自己去和他說。這尊大佛誰想要誰要,我要不起。”
畢秋想要拿出畢總的聲勢來,可惜李念根本不賣她面子。
想想,他出院可能還要幾天,于是將這件事先放下,準備把這幾天堆積的工作先處理一下。
手機的鈴聲突然響了。
她看了一眼號碼,胸口一顫,手指一撥,竟然給掛斷了。
畢秋一陣抓狂,掛的太刻意反倒有些心虛了。
她猶豫著要不要打過去解釋一下,對方的微信就過來了。
“你登了我微博?”
畢秋臉上發熱,有種被人捉奸在場的感覺,忘了他那邊會有異地登陸提示了。
“可能是被盜了吧,你要加強一下防護意識了。”
微信發過去沒多久,就收到了回復。
“你也要多加小心,因為登陸的IP就在你的辦公室,畢總有見到奇怪的人進去嗎?”
畢秋一臉錯愕,誰能想到他竟然還會查IP!
唬她的吧。
強作鎮靜:“沒有,聽說IP這種東西可以代理的,沒準對方是個高手。”
“也有可能,對方還好心的幫我回復了粉絲。說不定就是匯愛的員工。”
畢秋臉上熱的燙人,也不知該回什么,只好打著哈哈:“說不定就是粉絲盜的。你的傷還好吧。李導那邊我己經打了招呼,你安心養傷,戲的事不用擔心。”
“手還好嗎?問了醫生沒見你回來復查,有沒有去診所換藥?”
畢秋拍著發熱的臉頰,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有工作來了,我先忙了。”
把手機開了靜音扔到一邊,畢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一整天,她都把埋在工作里,如果不是手疼的實在拿不住筆,她一定會把這幾天堆積的工作都解決掉,只有這樣,她才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
一抬頭,窗外的天早己經黑下來。
畢秋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站起來。
拿起手機,隨手一翻,十二個未接電話,全是顧永打來的。
畢秋把手機放進背包,關了燈走出辦公室。
走出匯愛的大門,畢秋的腳步不得不停下。
不遠處,黑色的寶馬靜靜的停在樓下,不知等了多久,見她出來,顧永推開車門走了出來。
“小秋。”
心里涌上一抹煩燥,畢秋大步走過去,站定在他面前:“顧永,我們結束了,不要讓我連最后一點回憶都抹殺!”
顧永的眼底閃過一絲黯然,聲音暗啞,原來偉岸的身影卻莫名的多了一分寂寥,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盒子,輕輕打開:“你也許不記得了,今天是我們四周年記念日。”
畢秋費力的撇過眼眸:“收起來吧,這個東西我用不著了。”
“小秋,我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畢秋咽下喉間的酸澀,那一秒與他的過往好似火車一般從腦海中飛逝駛過,她不能說不留戀,她的青澀和懵懂,所有美好而酸澀的感情都給了他。
“對不起。”
顧永垂眸,手里的戒指美好精致,卻永遠也不可再戴在她的指間了,他苦笑一聲,低聲道:“我訂了座位,就算是最后的告別吧。”
……
“黎川,我買了飯過來,唉,你怎么又在看手機?醫生說了你要靜養,不能玩手機。”陸佳佳把飯放到桌上,就要伸手去奪他的手機。
南黎川微微欠手,看著窗外的天色:“回去吧,再晚了就沒有車了,這里有陪護在。”
陸佳佳將粥倒進粥碗,似是未聞:“我聽說這家的粥做的很香,排了三個小時的隊才排到,你有口福了。”盛好粥,陸佳佳用勺子舀了一口,端到他面前,“嘗一嘗。”
“我自己來。”
陸佳佳卻躲開他的手:“我來吧,你還是個病人。”
南黎川微抿著唇,目光斂靜,聲音沉沉淡淡道:“我還沒變成廢人。”
陸佳佳被他看得心驚,這才將碗放下,讓他自己來。
南黎川伸手端過粥碗,慢慢的吃起來。
陸佳佳左右無事,于是翻著手機里的新聞。
“突發信息,一黑色寶馬在占江橋發生翻車事故,疑是與剎車失靈有關,目前兩人己被緊急送到XX醫院進行搶救,目擊人稱車禍極為慘烈,寶馬車里有一男一女,兩人傷勢都十分嚴重,其中男性駕駛人疑似有生命危險。XX醫院……黎川,是送我們這里了。”
南黎川點點頭,手里的勺子突然脫手滑落,直直的摔在地上碎成了兩半。
“沒關系,我再去買一把。”陸佳佳說著站起身,走了出去。
南黎川卻看著地上的勺子出神,剛剛他的心仿佛被猛的揪了一把。
陸佳佳走到醫院大堂,突然見人群向兩邊分開,一群人推著兩個擔架跑進來。
“讓開讓開!”
陸佳佳往旁邊挪了一下,身穿急救服裝的人推著兩個擔架從她身邊飛快跑過,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飄到她的鼻子里,她看到地上一大片的血,不禁捂著鼻子扭過身去,心里想著要快點去買勺子,也沒仔細看擔架上躺的人便大步的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