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嶺不在家, 沈溪把房管處的人迎進客廳請人坐下,倒了杯溫水。
房管處的人說:“這處房子的戶主也是被下放的,現在回城了, 但這房子他們不想要,準備賣掉。房子要是換新主人的話你們可能要換房子了。”
陸嶺現在的情況是來培訓拖家帶口沒有住房的軍官, 房管處的人了解這個情況, 他說:“還有別的空房, 要是這里賣掉你們抽空跟我去看看別的房。”
沈溪問房主為啥要賣房。
房管處的人說房主有別的房子住, 他們不想住這兒了。
他們經常給家被抄沒房住的人安排地方住, 并不避諱地說:“房主覺得這房子被抄他們還被下放, 覺得這里晦氣不想在這兒住, 也不愿意要這房子。”
可沈溪不這樣想,她倆娃在這里出生,她覺得這個地方是她的福地。
沈溪心思一動, 忙問:“同志,請問這房有房契嗎?”
那人點頭:“有房契,要經過我們手買賣的房子能沒有房契嗎?”
他還說這房子要賣兩千塊錢。
把房管處的人送走, 沈溪的心思活泛起來,這個院子雖然不大, 但是位置好,去哪里都方便, 又獨門獨院, 有天有地,住起來很舒服。
這處房子是個人房產, 像沈父沈母現在住的房子還有他們在島上的房子都屬于研究院和部隊,不屬于個人財產。
她看過的歷史說上寫之后一段時間是經濟轉型期,所以她記得很清楚。她跟陸嶺肯定會有分配的房子住, 可等到大娃小娃長大,會面臨住房制度改革,大部分房子會變成私產,趕不上分房的人就要自己買房。
她想給大娃小娃留套房,省得他們長大為住房的事情煩惱。
等陸嶺晚上回來,倆娃都睡下,沈溪跟他說了這事兒,陸嶺明顯理解不了她為啥要把這房子買下來,他說:“我們又不會一直呆在杭城,部隊會給我安排住房,還有你,不管你在哪家醫院,到了一定資歷都會給你分房,我們不用擔心沒房子住。我這幾天再找處更大更寬敞的房子住。”
沈
溪只說她在這里住習慣了,覺得這房子好,想有自己家的房產。
陸嶺便也沒再多說什么,就說她想買的話,就把這房子買下來。
第二天傍晚,倆人還帶著倆娃去了趟沈父沈母家跟他們說這件事,這房子離沈父沈母家也近,也就十幾分鐘的路程。
沈父沈母同樣不理解小兩口為啥要買房。
現在大家都是拼命搶單位的分房指標,很少有人考慮買房。而且現在能拿出兩三千塊錢的人也很少。
不過沈父說:“有那樣一處院子確實不錯,而且價格便宜,房主可能真嫌棄了這處房子,才低價出售,要不正常價格應該是三千二左右。”
沈母說:“其實買處房子也不錯,畢竟是自有房產。你們錢夠不,要不要我們補貼一些。”
沈溪笑笑:“我們手頭有錢。”
他們這兩年攢了三千多,再加上陸嶺在認識沈溪之前,出任務多,攢的任務津貼也多,他之前的積蓄就有七千多,他們手頭一共有一萬出頭。
沈溪覺得買到就是賺到,撿了個大便宜的感覺。她跟陸嶺說:“那我們就盡快買下來吧,你明天上午能請假不,能的話請假趕緊聯系房管處好不?”
既然決定要買就要快速動手,省得被別人搶占先機。
陸嶺不知道她為什么那么著急,只當她是在這處房子住習慣了,點點頭說:“我明早就去辦,不過你不用著急,沒那么多人買房子,不會被人提前買走。”
次日八點多,陸嶺去房管處找人,沈溪帶娃在家等著。
他九點多鐘就回來了,說:“聯系上房主了,他們也很滿意我們這個買家,原有的家具都是舊的不值錢,全部贈送,房子現在就能付款過戶。我想在房契上寫你的名字,你得去一趟。”
他們當時領證后,沈溪的戶口就隨遷到了陸嶺部隊駐地船山縣,不過現在買房沒有戶口限制。
其實寫誰的名字都一樣,都是夫妻共同財產,但陸嶺想寫沈溪的名字,房子就是沈溪的。
沈溪有一丟丟感動。
讓李大娘在家里帶娃,沈溪馬上跟她一塊去
房管處,房東正在房管處等他們,對方是個老師,很好說話,雙方很快付款,換了新房契。
拿到房契,沈溪心里非常踏實,很有安全感,這處房子以后就是他們的了,跟暫住別人的房子感覺完全不一樣。
她的倆娃以后無論從事什么工作,都有房子住。
她把房契保存到了空間。
——
沈溪跟李大娘兩人是帶娃主力,沈母周日還有晚上有時也會過來,陸嶺在家的時候也是奶爸,倆娃不愛哭鬧,帶著并不吃力。
這天,沈溪給小娃換完尿布,隨手把她放在大娃的嬰兒床里,跟大娃腳對腳放著。
等她剛洗完尿布回來,聽見嗯、嗯的聲音從嬰兒床傳來。
連忙跑過去一看,倆娃都感覺到腳邊有障礙物,互相踹起來,小腳一踢,伴隨著嗯的一聲,左腿踢完,換右腿再踢。
倆娃哼哼唧唧互相踢的樣子太可愛了。
沈溪還不知道倆娃已經會踢腿,驚喜地喊:“嶺哥,爸媽,快來看,倆娃踢起來了。”
沈母在做飯,沈父正在客廳跟陸嶺說話,聽到沈溪叫他們,全都圍過來,圍著嬰兒床看稀奇。
小娃的腿抬得高,明顯更有力,踢起來也有力度。大娃的腿沒力量,踢起來也不得章法,明顯占了下風。
沈父沈母是養過幾個娃的人,但都沒看過一個月的倆小娃能互相踢。
倆娃你一腳我一腳踢得起勁,大家都覺得很好玩。
沈母說:“倆娃這么小就掐,長大不會總打架吧。”
五個人分成兩個陣營,分別給倆娃加油鼓勁。
也許是知道周圍有觀眾,倆娃踹得更起勁了。
陸嶺給閨女鼓勁:“閨女真棒,再踢,踢你大哥。”
沈溪給大娃加油:“腿抬高點,使勁兒。”
看大娃還是不太行,根本使不上勁兒,嘴里發出的小聲音還有點著急的樣子,沈溪伸出雙手握住他的雙腿,模仿騎自行車的動作,訓練他抬腿跟往前踢。
陸嶺覺得好笑,說:“不用急,等他們倆三四歲我就訓練他們,絕對會身體倍棒。”
沈溪想起自
己受過的魔鬼訓練,心想當陸嶺的娃肯定會有點辛苦。
——
很快到了孩子百日,沈戍東托來杭城的戰友帶來了沈溪生娃的份子錢跟一些小衣服,衣服都是安茹做的,倆娃的衣服足夠多,夠穿到明年了。
跟這些衣服一塊捎來的還有胡司令兩口子給倆娃的兩個長命鎖,黃金的,古樸的款式,是老物件。
雖然金子克重不大,但沈溪還是覺得這兩件東西很貴重,她現在手頭沒有東西能回給胡司令,只能以后再說。
陸父早就說等這天來看看孩子,其實陸嶺并不愿意他們來,可是沈溪說:“你總不能不讓爺爺看孫子孫女吧,他們要來就要,你就當完成任務,這任務不比你平時的任務簡單?”
陸嶺最終妥協,確實當做任務去完成感覺好一些,他們不過是來大半天,算是簡單任務。
知道陸父要來,奶奶就給沈溪打電話說:“陸嶺他爸很重視這個大兒子,只是陸嶺不愿意跟他爸說話,不愿意來往,他爸光是剃頭刀子一頭熱,心里也不好受。你這當兒媳婦的就得在中間調劑,我看著你性子軟和又乖巧,你公公肯定喜歡你這樣的兒媳婦,你當個中間人,要是能緩和他們父子的關系就好了。”
沈溪點了點頭,把他們書信來往跟互寄東西的事情說了,奶奶很欣慰,說:“畢竟父子連心,又沒有根本矛盾,他們的關系肯定會好起來。”
沈溪聽奶奶半天都沒說陸嶺為什么跟陸父關系那么僵,于是直接問了出來。
奶奶很和藹地說:“小溪,這你先去問陸嶺,還是由他自己告訴你比較好,不過不管他說什么,你都不要責怪你公公,他一直自責,認為自己沒能力,可他比誰都難過。”
沈溪點了點頭,說:“奶奶,我會去問嶺哥,盡量緩和他們父子的關系。”
奶奶點了點頭說:“小溪,你肯定能做到。”
——
沈溪一直在思考陸嶺和陸父繼母的關系,從他對爺爺奶奶的態度可以看出他其實是個很孝順的人,可為什么跟他們的關系那么僵!
這個疑惑在她
心頭盤桓,直接問陸嶺可能不太合適,也許他對陸父跟繼母的理解有失偏頗,不如找他的熟人問。
他的熟人只有郝衛民,算是他的發小。
到中午休息的時候,沈溪先給郝衛民打了電話,得知他在派出所,就趕過去找他。
郝衛民打了飯菜來,在他辦公室里,倆人邊吃邊聊。
“他跟父親關系不好這個基本上熟人都知道,但為啥我不知道,但他跟繼母關系不好我可是太知道原因了,你算是問對人了。”郝衛民說。
“那你說來聽聽。”沈溪很感興趣。喜歡一個人就想知道他全部經歷。
“陸嶺那繼母可是賢良淑德,只要跟她打過交道的人誰都說她好,是個公認的好后媽。不管是為人處世還是言談舉止都堪稱軍嫂的楷模。” 郝衛民先做了一番鋪墊。
沈溪放下筷子,飯都吃不下去了,猜想郝衛民可能要欲抑先揚,她催促道:“你快說。”
“可是從小陸叔叔明顯更喜歡陸嶺,認為陸嶺聰明,成績好,性格脾氣都像他,提到陸嶺都帶著驕傲的語氣,對他弟弟的態度反而一般。繼母哪里甘心自己兒子占下風,于是表面上是個特別溫柔良善的人,對陸嶺比對親生兒子都好,可是卻到處跟人說陸嶺不聽話,難管教,不知道愛護弟弟,反正就是各種敗壞陸嶺的名聲。”
“她有時候也包庇、慫恿陸嶺去淘氣。時間長了,大家都覺得陸嶺頑皮難管教,還帶壞大院里的小孩。”
郝衛民還在繼續說:“其實陸嶺這個人特別獨,喜歡獨自行動,可他繼母總編排他還不夠,還想把他養廢了,大院里乖巧的孩子多的是,偏偏給他找了兩個最壞的孩子當朋友。陸嶺結識這兩個人后真變壞了,別說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這壓根不算啥,有一次他們三個還謀劃干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看郝衛民那表情,沈溪覺得大事不好,雖然事情過去很多年了,可還是有點緊張。
“大院地下有地道,通向各家各戶,從地道里可以去別人家,他們仨就鉆地道里,半夜跑到司令家,偷了司令的配木倉。
”
沈溪啊了一聲,陸嶺連這種事都能干!
“丟木倉可是大事,司令沒有上報,開始調查這事,他們三個又把木倉送了回去,不過還是被司令抓了,但當時他們太小,司令也沒懲罰他們三個。”
陸嶺小時候那樣淘氣,長大后還能根正苗紅,盡職盡責守衛祖國東大門,也太不容易了。
郝衛民說,他們三個混世魔王還自稱“華東三杰”。
沈溪滿頭黑線,這個稱呼也太尷尬了,誰聽到誰尷尬。
郝衛民說得高興,吐沫星子亂飛,沈溪只好把自己的飯盒捂住。
“陸嶺就沒有一點感覺?不知道他繼母在打壓他,還想把他養廢?”沈溪問。
“他當然知道,連他朋友都知道,他能不知道嗎?他就是叛逆,知道他繼母如此,他就順她的意,反正墮落比上進更容易。”
好心疼童年的陸嶺。
換做是沈溪,也不會跟這樣的繼母和解,也不會跟她來往,就當沒這個人。
“這些情況我公公知道嗎?”沈溪問。
郝衛民推測:“也許知道吧,陸嶺十幾歲就被陸叔叔送到部隊,后來就被送去蘇國留學,再回來時,他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完全是個優秀軍人該有的樣子。”
陸父也夠果斷,要不是他的這兩個舉動陸嶺也就真的廢了,可能連她沈家兄弟都不如。
沈溪想了想說:“華東三杰其中有一個是你吧。”說到這四個字,感覺更尷尬了。
郝衛民撓撓腦袋,訕笑著說:“是,不過陸嶺變好后,我們倆也覺得以前的日子沒啥意思,于是發奮圖強,都參了軍,我去東北,另外一個人去西北,都是邊境,都在最苦的地方,拼命掙軍功,你應該知道在和平年代掙軍功有多難,哪一個不是用熱血拼出來的。”
從派出所出來,沈溪想了很多,她知道陸嶺小時候很頑皮,但想不到還有這么多難以回首的往事。
她想陸嶺不想跟父母來往,那就不來往。
只是陸嶺為什么跟陸父關系也僵化呢,就因為繼母對陸嶺的這種態度,陸父沒
有干預?沒有維護他?
沈溪也想弄清楚這個問題,他們現在沒有不可以分享的秘密,她想她可以直接開口問他。
傍晚下班沈溪就回家,讓李大娘看娃,她做了小米粥、蔥花餅,燉了微辣干魚塊,還做了個涼拌土豆絲。
先把陸嶺喂飽,再問他陸父的事情。
陸嶺今天回來也早,看著桌上的飯菜,他說:“你上班也辛苦,不用做這么麻煩的飯菜,咱們簡單吃點就行,像那個魚就不用做。”
沈溪笑笑:“有空的話,我就把飯做得好吃一些。”
李大娘先吃的飯,然后去帶娃,沈溪跟陸嶺才吃,倆人一邊吃著飯,想到華東三杰的事情,沈溪忍不住笑出聲來。
陸嶺很詫異:“有什么好笑的?說來聽聽。”
從回到家他就感覺到沈溪似乎處在亢奮狀態中,好像有什么事情特別好笑。
現在沈溪不想說,但以后有機會會說。
沈溪笑著說:“看見你就高興,因為你長得帥氣。”
陸嶺:“……”媳婦竟會糊弄他。
吃過晚飯,哄倆娃睡著,等到□□點鐘,夜深人靜,最適合談心,沈溪才把心頭的疑惑說出來。
她見陸嶺神情一頓,大概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陸嶺說:“那是我小時候的事情,我爸他也很清楚我們關系為什么這么僵。”
沈溪笑笑:“你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我就是有點好奇,不一定非要知道。我對陸伯伯很感激,但我其實更想跟你站在同一個立場上,不管是愛還是恨,我想跟你步調一致。”
陸嶺伸出手,把沈溪白皙的小手包在里面,粗糲的指腹摩挲著她柔嫩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溪感覺到他的手在微微發抖。
大概又是什么不堪回首的經歷。
兩人坐在椅子上,面對面坐著,沈溪另外一只手也握住他的手,雙手把他的手捧在手心。
“不用說了。”沈溪說。
“我說。”陸嶺的另外一只手也伸過來,跟沈溪四手交握,他說:“沒什么不可以說的。”
陸嶺聲音低沉,完全沉浸在
往事之中:“我三歲的時候,抗戰還沒結束,我媽那時候是戰地醫生,她本來想把我送到鄉下的熟人家看管,可我們倆都被敵人抓了,要挾我爸投降。別看我只有三歲,可是我知道害怕,我媽一直在安慰我說我爸一定會來救我們。可我爸朝敵人營地喊話,王八羔子,你們殺了他倆啊,老子女人跟兒子都會有,老子再娶,兒子再生。”
他的聲音帶著鼻音:“后來我爸帶兵攻占了敵人營地,可他只救出了我,我媽已經死了。死前她還安慰我說爸爸只是說說而已,會來救我們的。其實我當時只知道害怕和傷心,年齡太小,并不理解那些話,可那些話一直印在我腦子里,在我慢慢長大的過程中如影隨形,每次做噩夢的時候都會在腦子里回放,后來他真的又結了婚,生了兒子。”
這么小就有記憶不是什么好事!
聽到這兒,沈溪別過臉去,眼淚已經流下來了,更傷心的是陸嶺,她不想讓他看到她流眼淚。
她似乎能對三歲的陸嶺感同身受,感受到他的恐懼、傷心、難過、絕望。
他爸爸跟人說:你們殺了他倆。
該怎么跟一個小孩子解釋,他爸并不是真想讓人殺了他們。
陸嶺伸出手背,輕輕擦拭著她臉上的淚。
沈溪回轉過頭,看到陸嶺黝黑的眸子也帶了一層水汽,鼻尖也微紅,如果她不問的話,也許不會勾起他的傷心往事。
她想要說點什么,她說:“陸伯伯是故意那樣說,并不是真的想放棄你們。”
陸嶺嗤笑一聲:“我了解他,他是不想放棄我們,但如果妨礙他的作戰計劃,他會干脆利落地犧牲我們。”
也許是這樣吧。
“陸伯伯也許會愧疚,自責,難過,沒有救出心愛的人,這種負面情緒無法排解,他可能更難受。”沈溪靠近陸嶺,把倆人的椅子并到一起,把他抱在懷里撫摸著他的頭說。
她的眉眼柔和,神色溫柔極了。
陸嶺沒有否認這一點,在她懷里,他就像回到當年的孩子。
脆弱、無助又難過。
要是能夠回到
他三歲那年,在他身邊,沈溪想抱抱他,安慰他,照顧他。
陸嶺反手緊緊抱住她,把頭扎在她懷里:“我年幼的時候不理解我爸的做法,等我長大能理解他,可不能原諒他。我站在他的角度想過,換過是我,我可能在敵軍投降后跟著媳婦一塊去死,而不是再娶,自欺欺人人生重新開始。我不知道我爸那段時間是怎么過來的,他一定也很難過,可我就是無法原諒他。”
可見,陸嶺對陸父的看法是復雜的,他能理解對方但他媽的死和他當時的無助和絕望讓他無法釋懷。
這種感情復雜到不是旁人幾句勸慰就能開解的。
陸嶺聲音低沉:“有時候我會想到我自己,沈溪,我無法想象我失去你會怎樣,我不能沒有你。”
有眼淚從沈溪臉龐滑落,她柔聲安慰他:“不要假設啦,以后是和平年代,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多虧是和平年代。
沈溪摟抱著陸嶺,撫摸著他的后背,動作又輕又溫柔。
可她知道自己其實安慰不了陸嶺,說什么話都是蒼白。
她想了很多,她想陸嶺肯定是因為小時候的經歷,對婚姻和家庭絕望,他才一直不找對象。
至于當時決定跟自己結婚,一方面是避免別人給他介紹對象,另外一方面是覺得自己當時特別無助,聯想到自己小時候,所以才愿意幫她。她學醫,他媽也是醫生,可能因此他對她還會有些好感。
后來,就是真正喜歡上她了吧。
了解他的內心之后,沈溪感覺對陸嶺的感情又深了一層。
她決定了,只要陸嶺心情舒暢,她會給陸父寄東西、寫信、打電話,他跟陸父怎么相處她不會管,倆人是否緩和關系她也不管。
反正,沈溪堅決地站在陸嶺這邊。
就表面上過得去就行。
倆人擁抱著睡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沈溪看陸嶺恢復了平時慣有的表情,昨晚那個孩子消失的無影無蹤,言談舉止和平日并無半分不同,沈溪覺得這樣最好。
往事既然無法釋懷,那就塵封在心底。
——
對陸父和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