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十點多,劉離還沒有回來。我也沒有給他發(fā)短信打電話,畢竟找死這樣的事情太不光彩了,如果我還能夠回來的話,那就一定會回來找他。
我特別希望有這樣的一個兄弟,很多年以后,我們都老了,孩子去了外面。
他讓他老婆做飯,然后我?guī)е七^去和他吹牛。
畢竟我是個獨生子女。
但是,時至今夕,我才慢慢地發(fā)現(xiàn),許多我們想要的東西,苦苦求而求不得。我想要的只是平凡的,簡單地,幸福的生活。
但是面前擺放的卻是我要用我的命才能解決的難題。
我抽了兩根煙,然后背上我的背包出門。
樓道里是聲控?zé),我穿的鞋是軟底的,所以出門之后燈沒有亮。但是也不至于一腳踩了一個軟體物品。
我差點兒沒有站穩(wěn)。
喊了一聲,樓道里面的燈一下子亮了,二哈從地上爬起來,一下子撲到了我的身上。這貨,有著至少八十斤的體重,壁咚人很有壓力的好不好?
襲胸!
這狗兒突然間和我這么親近了,但是我總不能出門帶著一條狗吧。估計二哈現(xiàn)在餓了,我進門去把劉離放在冰箱里面的火腿腸拆了四五根給它。
二哈一嘴一個,吃完了之后,我就出門,但是它肥胖的身體死死地堵在門縫上。
顯然,它是想要跟著我一起走。
狗的眼睛特別的單純,當(dāng)它抬起頭,就那么清汪汪的眼睛朝著你的時候。真的是不忍心拒絕。
我不想帶著二哈。
我一腳踹在了它的腦門兒上。
你如果是個好狗,那你就他娘的給我好好的留在這里看家。劉離每天一個人上班多寂寞,我覺得二哈應(yīng)該去陪著劉離。
反正,這貨對劉離的好感度也不少。
我還是低估了二哈的實力,這一腳踹出去,它直接咬住了我的鞋尖,硬生生的把我給拖了進來。意思是如果不帶著它出門,那么我就不用出門了。
真是夠絕的。
半個鐘頭以后,我和二哈一起到了沈悅的墓前。
還有三四天的時間,就到了元旦。
國家規(guī)定,這是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節(jié)日,所有的單位都不能隨意的克扣,所以,有條件能夠團聚的家人,都會在一起。
小悅,她在底下能看到她想要看到的人嗎?
她已經(jīng)在這里被封印了兩千年,靈魂就算是出去逛一圈,也必須要回來。這兩千年的光陰,她曾經(jīng)等到了那個她想要等到的人嗎?
我的包里拿了點兒巧克力。
之前,第一次去給沈悅做家教的時候,沈悅第一個點名要的零食就是巧克力。那時候我剛剛上班,只能買得起的就是德芙。
現(xiàn)在在荊老爺子家里,糖果都是美國空運過來的。我抓了一把,現(xiàn)在放在了沈悅的墓碑前面。
我有一個心愿,希望有朝一日,沈悅可以在我的面前一顆一顆的吃巧克力。
我再也不想在她的墳前祭奠。
也再也不想看到她吃食物只是為了吸收那一點點的味道。
我把沈悅的棺材起出來,然后開了一個能讓人進去的洞。我一口一口的冷氣吸著,這一次我?guī)е鴱椥院芎玫哪猃埨K,大概有個幾百米。
我自己下去就已經(jīng)困難了,而又帶上了一個肥碩的二哈,這可讓怎么安排?我想要把二哈扔到了墓地,我上來的時候帶走,但是這貨死死地盯著我,死活就是不讓我一個人進去。
人都希望被真心對待,但是真心對待到了這樣的同生共死的境界。
其實是一件特別讓人難過的事情。
比如,我現(xiàn)在就很難過。
一般的探險隊里面,如果隊友不幸遇難,剩下的人,不管是多么的至親至愛,都不會隨身帶著他的尸體。
而尸體基本上就是永遠的留在了地下,留在了事發(fā)地點。
我特別的擔(dān)心,如果二哈遇到了危險,我又救不了它,是不是就是真的永別了。
我知道作為一個男人不應(yīng)該這樣的婆婆媽媽的,但是面對生死,能真的不落淚,不猶豫的人,我從來沒有見過,我沒有聽過。
二哈撅著圓溜溜的屁股,使勁兒的往里面鉆。
看起來滑稽又搞笑,好吧,那就一起下去吧。我求生不求死,一定會把我們兩個都平安的帶出來。
我用繩子固定好,然后把沈悅的棺材搬回來原處。
我也怕被人發(fā)現(xiàn)了這里有一個兩千年前的美女,遇到點兒又特殊愛好的,把沈悅給搬走了,那我可就哭都來不及了。
讓我覺得意外的是,這一次下來,沒有用得到繩子。
因為我們走過去的每一步,都已經(jīng)成了樓梯。一步一步的走過去,雖然不那么的整齊,但是比起來直上直下的要不摔死要不摔爛,之間就是福利。
這么一個樓梯,往下面一照,簡直是令人膽寒。
因為這樓梯看不到底。
就算是看不到底,我也得把它走完。
二哈一直走在前面,但是我擔(dān)心這東西惹事兒,就讓它在后面。寂靜而空曠的四周,傳來的只是我一個人的腳步聲。寂寞而且綿長,我想是一個闖入了遠古禁地的人,有來無回。
我突然有一個想法,會不會就算是我殺了饕餮,也不可能活著走出去這個地方。
我一直生活在陰謀里面,而這個陰謀的忠心,我還從來沒有涉及過。到底會遇到什么,得到什么,對于我而言都是一個未知數(shù)。
駱晨,你可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我兜里裝著我女朋友的那個吊墜,小小的淚滴狀,就那么的躺在我的身體的旁邊,讓我莫名的覺得安心。
“駱晨,你真是自不量力,上次讓你跑了,這一次你怎么還敢過來?”
偉賢的聲音幾乎是來自于四面八方,呈現(xiàn)蛋殼狀朝著我飛掠而來。這些聲音里面帶著能量,所以震得我的腦袋暈乎乎的。
這個聲音判斷不了來源。
但是,我必須確定偉賢的位置,一招制敵。
所以,我拿著礦燈四處張望了一下。
我只需要設(shè)身處地的想一下,偉賢到底從哪個角度攻擊我最合適,就可以了。
“人不能在一個地方摔到兩次。從哪里摔倒的,就要從哪里爬起來,我記得你上次打折了我的兩根肋骨,我這次是來還回來的!
一陣狂妄的笑聲。
“就憑你,我怎么記得是四根?你這次應(yīng)該會被我打斷八根肋骨。駱晨,你不覺得你就是個笑話嗎?”
這一陣笑聲簡直是刺耳的不行了。
人在被夸贊的時候,都會變成一個蠢貨。我是個那挨打的人,我會不知道到底被打斷了幾根肋骨?
礦燈照射到了一個黑色的一平方米見寬的高臺,距離我不到三米。如果不是暗夜里我的速度和觀察力得到了提升,那么我肯定是發(fā)現(xiàn)不了那個地方。
越王劍在我的手中已經(jīng)使用的特別的嫻熟。
就在我感受到了偉賢氣息的那一刻,迅速的拔劍。
冷冷的寒光在空氣中閃爍著。
偉賢在他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被越王劍刺穿了心臟。
“我用越王劍殺了你,你也算是活夠本了。”這一劍刺得特別的深,礦燈別在我的腰上,所以偉賢痛苦的每一個神情都被捕捉的格外的細致。
他向來目中無人,尤其是看不起我。
但是,上一次我從他的手中奪走了我要拿到的那一張牌。而這一次,我奪走的是他的命。
沈悅,如果你在天之靈有那么一點點的意識,你會不會看到,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為你報仇了。偉賢死在了我的劍下。
“駱晨,你就不擔(dān)心,殺了我,你就出不去了嗎?”
一口一口的血噴出來。
但是偉賢還是不死心的想要把他的心臟給捂上,好像這樣子血液流出來的速度能夠減緩。
“就算是我要出去,也不可能會通過討好你。我想殺了你,已經(jīng)很久了!眲Π纬鰜,但是我的心里不后怕是假的。
就算是我殺了饕餮之后活下來,但是出不去了,那也是一件無比可怕的事情。
輸人不輸陣,我也只能裝作了不怕的樣子。
偉賢原本就不是人,現(xiàn)在沒有了一點兒生氣,就慢慢地萎縮了。一張人皮皺巴皺巴的,成了一個坨坨,看起來特別的惡心。
很久以前,劉離剛來了的時候,偉賢經(jīng)常請我們一起吃飯。
不管是西餐還是中餐,偉賢一直以來都是那個優(yōu)雅的。餐具一個都不會使用錯,如果是大廚親自出來的話,他還會和大廚說上一段法語。
只是,再優(yōu)雅的外表,也掩蓋不了骯臟的骨子里的東西。
偉賢死之前,甚至把濺到了手表上面的血擦干凈了。我心里涼嗖嗖的,原本就不是一個人,卻一定要表演的像是一個人。
這是多么的可悲呀。
越王劍沾了血,手感立刻就不一樣了。
拿在手里,我自己的心里也是一股子的熱氣上涌。好像我已經(jīng)成了統(tǒng)領(lǐng)千軍萬馬的將軍,甚至是在功成名就之后,能夠黃袍加身。
心里溫?zé),灼熱,讓人特別的難受。
我趕緊把這把劍重新放回了劍鞘里面,免得我的心智被影響。
這把劍,有毒。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能用,不能試,不能沾血。但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不能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