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離心情不錯,剩下的那一支筷子被他拿在手中把玩著,流轉(zhuǎn)著冷冷的光輝。雨已經(jīng)停了,月光淡淡的灑下。
我們所看到的景象,只能用悲切來形容。
那么多的貓,有的是白的,有的是黑的,有的是看起來高貴冷艷明媚憂傷的波斯貓,有的是路邊的垃圾桶里毛上還沾著糖葫蘆粒兒的野貓。
這明明就是一支臨時組織起來的雜牌軍。我還以為是什么世外高人自己養(yǎng)出來的靈貓軍團。
它們怎么能這么囂張?
雖然說,老鼠過街,人人喊打。但是,貓的地位比起來老鼠,也沒有高貴了多少,怎么能把三個人逼到了如斯地步?
那些貓圍著我們外面的圈子走了半天,終于按捺不住撲了上來。
我手里還拎著那個大罐的雪碧,我掄圓了胳膊,朝著那些貓的腦袋狠狠地一棒子砸下去。緊接著,另外一只貓就撲了上來,我又得繼續(xù)。
我要做的就像是壘球運動員,把那些撲過來的球一個一個的打出去。
但是,我的姿勢丑爆了。像是武俠劇里面的大塊頭漢子拿著棒槌搞笑,和劉離相比,我就像是猴子請來的逗比。
那些貓在圍攻劉離。圍攻的技術(shù)明顯升級了,它們四五個一起撲上來,那些貓可都是有勁兒的很。我只是砸了兩只,虎口都快要給震裂了。
劉離一次對付五只貓,我覺得此時應(yīng)該有自拍。
就在我騰出空看著的時候,劉離居然是跑了。
沒錯,這個身手不凡的少年一把拉起我,往靠近墻根的地方跑。一邊跑一邊告訴我:“等會兒我先上墻,你伸手我就把你拉上來。”
那沈悅呢?
我怎么能把沈悅留在這么危險的地方?
剛才那些貓過來的時候,我一直是擋在沈悅前面,就算是她是個鬼,那她也是個女孩子。太過于恐怖血腥的事件,我不想讓她看到。
幾年前,出現(xiàn)過一個踩貓的視頻,成千上萬的人回復(fù),太過于殘忍了。
但是,我看到的是沒有了我的保護的沈悅正在提著裙子,和我遙遙相望。夜色里,她的眼睛和那些貓綠瑩瑩的眼睛放在一起,簡直就是鉆石。
沒有一只貓攻擊她。
“沈悅,快走。”
我返回去走了兩步,然后拉著沈悅往劉離身邊靠。
劉離先翻上了墻,用從墻上摳下來的石子什么的用來打那些喪心病狂撲過來的貓。我讓他先把沈悅給拉上去,然后再把我拉上去。
然后,我先跳下去,接著沈悅。劉離殿后再打一波貓,然后劉離跳下來,我們一起走。沈悅一言不發(fā),任由我拉著她的手,滑膩而且溫涼。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沈悅的手心里居然有淡淡的水漬。
她出汗了嗎?
會不會是太緊張了。
我往前走著,一頭撞到了墻上,瞬間懵逼了。果然是不能一心二用,頭上冒的金星,疼得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劉離趕緊過來問我怎么啦。
我指了指面前黑漆漆的這一道圍墻。
背后的貓通過了疊羅漢的方式越了過來,我們總不能往兩邊走,所以只能從這道墻越過去。
但是這道墻的另一邊,還會不會又是一道墻?
已經(jīng)有貓又圍了過來。
劉離背靠著墻問我:“你能不能把她留下來放在這里?”
“不能。”
我看了一眼沈悅的臉,完全不假思索。
附近方圓幾百里的貓估計現(xiàn)在都到了,黑壓壓的一大片一大片的圍過來。古人打仗的規(guī)模也不過如此,我們之前消滅了幾十只,只能算是冰山一角。
我們現(xiàn)在就是被圍攻了。
而且,從數(shù)量上來看,我們只能逃跑,如果跑不了的話,可能就會被這么多的貓給活活的撕了。很有可能成為一堆白骨,如果不借助DNA之類的技術(shù)的話,我爸都認(rèn)不出我來,戴叔叔都沒有辦法給我做一場完整的超度法事。
“駱晨,你會把我留下來嗎?”
沈悅握著我的手,十指相扣。
她的眼睛就像是璀璨的星河,汪汪一捧。
我的女朋友也有一雙特別會說話的眼睛,看著她的眼睛,我就能夠把所有的煩惱都忘了,哪怕是在她的身邊發(fā)呆都好。
而我卻不能一直保護著那樣一雙美麗的眼睛。
那是我這一生一世,心里都不能夠彌補的遺憾。
“我是男人,怎么能讓你一個女孩子冒險?”我會為你戰(zhàn)斗到最后一刻。
沈悅唇角微微上揚,好像是感覺不到這樣的危險一樣,像是一個溫順的小狗,靠在我跟前。我問劉離:
“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劉離把筷子上面沾到的貓毛在墻上蹭了蹭:“這是唯一的辦法,但是,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我也是男生,不能讓女孩子一個人在這里冒險。”
原來,劉離也會說出來這么溫情的話。
他也沒有那么想要一巴掌把沈悅給拍死。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看著對面的墻上那么多的貓扭來扭去的,我覺得我的心理壓力巨大。
萬一它們狠狠地朝著我的腦袋撞過來,那我的腦袋絕逼在墻上成了一個餅。
劉離皺了皺眉毛:“我覺得會有人來救我們,靜待時光檢驗。”
這么危險的情況之下,劉離居然用到的不是肯定句,而是他覺得,然后,他就靠著墻,把玩著手里的筷子,不再把這些貓當(dāng)成一回事。
妥妥的吃瓜群眾呀。
那些貓齜牙咧嘴的,慢慢地再次向我們靠攏。
沈悅擋在了我面前,又起風(fēng)了,她的裙角被風(fēng)吹起來,像是脹滿了的帆。
劉離還時不時的看看手機,他現(xiàn)在到底是有多清閑,我們現(xiàn)在可是就快要被這些貓給活活的吃了。
我覺得我們?nèi)齻人加起來,都不夠這些貓吃一頓。
“嘀--”
“嘀--”
兩聲長鳴過后,我看到了對面的墻塌了。
一輛騷紅色的跑車沖了過來,在我們面前一下子停了。不是我想要被救援想瘋了,而是這就是我們的援兵到了。
車門被打開,一雙尖頭鞋先踏在地上。
隨后,一身爽利的荊芥出現(xiàn)。粉色闊腿褲,藍色襯衣,頭發(fā)高高的扎成一個馬尾,好看的不得了。
荊芥呀。
那些貓居然是繞著荊芥走。
神奇呀!
我現(xiàn)在恨不得抱著荊芥狠狠地親一口來表達我對她的敬意。
荊芥先對著我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后才走到了劉離的身邊:“劉先生,麻煩幫我捉四五個干凈一點兒的貓,謝謝。”
荊芥是劉離請來的救兵?
但是荊芥居然對劉離這樣的客氣,像是和一個久別重逢的德高望重的老朋友說話。
我很詫異。
劉離點了點頭,邁出修長的腿,沖進貓群里,開始速度的捉貓。不知道他從哪里揪出來一根帶子,不到三分鐘,一條帶子上被他拴著四五個貓各自的一條腿。就像是電視劇里面的獵戶,背上背著好幾個兔子。
雪白色的大貓,可愛的不像話。
但是齜牙咧嘴的,仿佛劉離是兇神惡煞。
荊芥說了一聲:“好身手。”
然后就從背包里面掏出來一個透明玻璃藥瓶,里面裝著棕紅色的粉末。大概有雪碧那么大的罐子,裝的滿滿的。
荊芥把藥粉倒在手上,朝著貓身上就摸了過去。
一瓶藥粉平均用到了五個貓身上。
那么多的藥粉,不知道是怎么完全的沾到了一直抖動的貓的身上。只是沾了藥粉之后,貓好像安靜了不少,而且,劉離把帶子一解開,那些貓立刻跑。
和這些貓接觸的,也迅速的開始跑,帶動著其他的貓迅速的朝著四面八方散出去。
就好像是它們來的時候忘記了帶腦子,現(xiàn)在要回去找腦子一樣。
五只貓影響了跟多的貓,更多的貓影響了所有的貓。
之前把我們圍得團團轉(zhuǎn)的危急,居然是在這么一瞬間全部解除了。我都有些不敢相信,看著四周圍空空的,安安靜靜的景象,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巷子里有高中生騎著自行車回來,家長就開了門,穿著拖鞋在門口等著孩子一起進門。一副歲月靜好,與世無爭的和諧的樣子。
好像剛才的那一場撕逼完全是我們的想象一樣。
“謝謝你。”
劉離向荊芥道謝,荊芥卻是對著我淡淡的一笑:“能夠為我的老板出一份力,這是我的榮幸。”
“荊醫(yī)生是怎么做到的?居然把所有的貓都給弄走了?你給它們下了什么迷魂藥?”這一幕對于我而言實在是太神奇了。
之前,我只知道荊芥是一個藥師,而且特別的受人尊敬。
我也拿到過她的藥粉,但是從來沒有真正的看到過這么震撼的效果。
“這是我畢生所學(xué),不過,可以教給你。”一聽到荊芥說可以教給我,我立刻眼睛亮了,如果我學(xué)會了,什么人豬,這些貓,我就都不害怕了。但是荊芥卻補充了一個不可能條件:“如果你能小十歲的話,骨骼還沒有長起來,腦子里還沒有裝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能好好的多裝幾本書。”
我知道荊芥不是開玩笑數(shù)落我。
因為,這些古老而且華麗的技術(shù),基本上都是少年家傳的耳濡目染再加上精心培養(yǎng)。
劉離和荊芥,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現(xiàn)在時間不早了,荊芥讓我們上車離開。劉離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我開了車門,準(zhǔn)備讓沈悅上去。
而這個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沈悅不見了,而且,是不聲不響的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