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腳步聲和一般的聲音不一樣。西溪走路就是輕快的休閑皮鞋的聲音,摩擦重,但是落地的聲音不重。荊芥走路就是噠噠的細細的高跟踩在光滑地面上的圓潤的聲音,聽起來也很悅耳。
就連我老板走路都是鏗鏘有力的,伴隨著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但是,這個腳步聲卻完全不一樣。
他和所有的活人的腳步聲都不太一樣,相反的,這個腳步聲和沈悅和陳嬌有點兒類似,但是又不完全相像。
她們給我的感覺似是故人來。
而這個腳步聲給我的只有無窮無盡的恐懼從我的心里升騰起來。
我自問從來不是一個膽小的人,但是我居然立刻往下跑。
擔心這腳步聲一會兒到我跟前。
聽著聲音判斷這個腳步聲現在在三樓。均勻而且有力,沒有一點兒人可能有的不勻稱的地方,就是噠噠噠的一直朝著樓下走來。
這種走來,帶著濃濃的壓迫感。
我明明已經像是一頭被逼急了的驢子,腳不沾地的一直跑。但是那個聽起來不怎么快的腳步聲居然已經逼近了,他已經下到了我上面二樓的位置。
我氣兒都沒有喘勻了。
使勁往下跑。
但是那個腳步聲卻是緊隨其后。
我明明沒有聽到他著急的跑,但是,他就是距離我越來越近。人類從遠古時期進化到了現在,一直以來就是人類追著獵物在跑。現在冷不丁的被人追著跑。
這簡直是不能忍受。
我算是發現了,不管我跑的到底有多快,那個人的腳步聲就是能夠完全的碾壓我,距離我越來越近。
我抬頭往上面看了一眼。
按照這個距離,我其實應該能看到到底樓梯上面到底是什么人。
但是,一眼掃過去,全是黑暗。
上面明明有燈的。
是節能燈泡,純白色的冷色調的光。
難不成是這個人居然是走完一層就關一層的燈?
腳步聲還在逼近。
我扶著扶手看到了我自己之前留下來的記號,顯示在第五層。
也就是說,我至少還需要半個多小時,才能回到西溪和荊芥所在的實驗室。但是,就算是我回到了實驗室,真的能安全嗎?
這個東西走路的聲音那么大,給人帶來的恐懼那么多。
他會不會給荊芥和沈悅帶來麻煩?
荊芥和沈悅到底都是女人,我不忍心。
我吞了一口氣,做了一個重大決定。我從兜里把手機掏出來按下了錄音鍵塞回到了口袋里,然后把一個小匕首緊緊握著。繼續朝著下面跑去,我已經打算和這個東西拼了。
樓道里沒有任何的可以躲藏起來攻擊的地方,而且也沒有任何的武器。
我背對著逃跑,簡直是落在了下下策。
如果我反身上樓去追的話,那么上面的那個東西完全可以一腳把我踹下來。在這無窮無盡的樓梯上就算是滾也能把我給滾死了。
以前打群架最慘的時候,也沒有遇到過這么憋屈的時候。
我能依靠的,就是手里的短短的匕首。
我希望我能在格斗開始的時候一刀插到他的心臟里面去。
為了保存體力,我現在的速度漸漸地放慢了。而那個腳步聲,正在越來越近。我計劃在樓梯之間的連接處動手,所以調整了腳步。
“駱老師,你在哪里?”
“駱老師。”
“駱老師,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
沈悅的聲音像是被擴音器加持了一樣,在整個樓梯里面蕩氣回腸。上面的腳步聲明顯聽到了沈悅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朝我撲了過來。
沒有一絲絲防備。
沈悅早不來晚不來,她怎么這個時候過來。
我不敢出聲,我怕沈悅因此受到了牽連。
我屏住了呼吸,腳步落在最后一級臺階上的時候,上面的人兇狠的撲到了我身上,我的匕首一擊之下沒有能夠讓他完全的斃命,而是劃傷了他的手臂。
樓道里出了潮濕陰冷的味道現在又多了一絲絲的血腥氣。
借著燈光我終于看清了這個人的臉。
成功男士?
就是在荊芥的診所前面遇到的人,就是荊芥帶我去吃好的的時候看的小電影上面的男豬腳。
這貨現在是喪心病狂了,居然要來殺人。
被我扎了一刀,現在更是氣的分分鐘鐘的想要殺了我。
“我殺了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姘頭。”這話我更想要罵,但是我的嘴被他的手堵了,根本就罵不出來。
他顯然是荊芥的什么人。
但是誤會了我是荊芥的什么人。
“駱老師,你到底在哪里呀?”
沈悅的聲音現在都已經帶了哭腔。
這男人的臉色陰測測的,嘴角浮現出來一絲絲的笑容,越發看起來恐怖而且滲人了。而且看他的手法以前還是個練過的,我被他壓得死死的,根本就沒有還手的力氣。
肚子上挨了一拳。
大腿上挨了一腳。
疼得我直抽冷氣。
但是我就是不叫。
死死地抓著這個人的褲腳,想要回擊一下,反而是又挨了一腳被踢到了墻角。我真他媽的后悔以前高中的時候打群架沒有好好的聯系。
現在就要挨打。
他瞪著我,我也目光兇狠的瞪著他。
我怕沈悅聽到了我的聲音過來受到了牽連。
顯然我的態度讓這人打得更歡了,他直接一腳就朝著我的臉踢了過來,我疼得眼冒金星。
“啊!”
尖銳的叫聲讓整個樓道都在輕輕地發顫。
我被打的這么疼都沒有叫出來,沈悅叫個毛線呀?
沈悅一臉蒼白的三步兩步的攔在了我的面前。
“我不許你再打駱老師,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沈悅張開雙臂,擋在了我面前。我的眼淚不爭氣的留流下來。
她的背影和印象里另一個人的背影完全的重合了起來。
其實,我考到這個大學就是為了我的女朋友。
我高中的時候不是個真正的好學生。
每天也逃學曠課打架,有一次也是被人堵到了墻角,是我的女朋友攔住了他們。那時候,我們還不認識。
“小屁孩兒,少多管閑事,不然老子連著你一起打了。我可是跆拳道的黑帶,你想試試嗎?”
怪不得打人那么疼,原來是跆拳道的黑帶。
我心里千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
這已經不是打群架的水平啦。
沈悅回頭看了我一眼,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已經被女人保護了,看起來很慫,要是繼續在地上躺著,那就變成了真正的軟蛋了。
沈悅把手上的關節捏的咔嚓咔嚓響,顯然是打算開打了。
我見過不少的女人打架。
但是,我還從來沒有到過女人打這么厲害的男人。
對面的男人也擺好了架勢,但是沈悅卻問:“你知道我爸爸是誰嗎?”
都這個節骨眼了,這小丫頭片子居然還惦記著拼爹。
男人顯然楞了一下。
“你要是敢打我,我爸爸就能讓你生不如死。”
沈悅的爸爸就是我們快遞分公司的老板,他一年撐死了也就八九十萬的收入,能在這個城市買房買車的生活著。
不像是有大的實力和黑道白道背景的。
而且,這男人之前開著荊芥的車,荊芥的那個騷氣的小跑車顯然值個幾百萬,和我們的公司一個價了。
沈悅就這么的公然拼爹。
會有效果嗎?
我四處看著,是不是能抽個空逃了,或者是西溪能上來打一陣,那小子看起來體格不錯。
“你爸爸?你爸爸算老幾?”
果然,那男人猶豫了一下,立刻就上來要打。
“你怎么能打女人?”我想要攔在沈悅面前,但是沈悅也已經和那個男人打了起來。
預想中的鼻青臉腫的沈悅沒有出現,反而是那個男人被打的血淚橫飛。
“你再敢打駱老師你試試。”
“真他媽的是個賤人。”
……
沈悅一邊罵,一邊打。
我的天哪。
還好我之前幾乎從來沒有和沈悅有過任何的正面沖突。
這簡直是個小太妹的作風。
“你怎么這么厲害?”
沈悅活動了活動手腕:“這貨的跆拳道老師是我教出來的。”
意思就是,她是祖師爺。不知道沈悅是不是故意說出來氣人的,反正這個男人躺在地上嘴里哼哼著想要起來,但是沈悅直接就扇了一個耳光上去。
“老實點兒會死?”
這貨立刻就不敢動了。
我也不敢動了。
“把他拉下去,給荊芥姐看看怎么處置。”你這不是已經處置了嗎?這男人體重一點兒也不輕,我我拖著他下樓簡直是費力的要死。
真該攔著點兒沈悅,她下手輕一點兒,就能讓這人自己走。
到了實驗室敲了門,西溪出來看到了我們三個一下子驚呆了。
“你怎么把來接我們的人打成了這個樣子?”西溪指著我。
我看了一眼沈悅,意思是這人是沈悅打殘的。但是沈悅的嘴極快:“這貨想要占我的便宜,已經被駱老師打殘了第三條腿。”
我的心里再次千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
沈悅說話真的是一點兒草稿都不打。
打斷了第三條腿?
西溪神色復雜的看著我,意思是我怎么這么狠毒,居然把一個男人的根都給斷了。但是沈悅補充:“樓道那么黑,要不是駱老師出手及時,我現在都不知道怎么樣了。”
沈悅一直給我戴高帽子。
荊芥拿著一本書,緩緩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