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我把手機拿開一點點，一個字一個字的告訴荊芥，我同意。而我馬上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我馬上過去，你們就在學校門口等我。”

“你是個好男人，我其實挺喜歡你。我幫你找到你女朋友的尸體，今天我們就做第一單生意。”

荊芥端著咖啡和我碰杯，我喝著甜膩的卡布奇諾，覺得很苦澀。

荊芥先給有關部門打了電話，讓他們必須把我們給放進去，然后又給學校打了電話，讓他們必須戒嚴，不能讓人靠近鏡湖。

學校那邊居然給出回復：誰敢接近鏡湖，就把誰開除。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

荊芥居然這么牛逼？

我坐在她的騷氣的紅色小跑車上，突然間有一種狐假虎威的感覺。不到十分鐘我們就到了S大，荊芥沒有把車停在門口，而是直接開了進去。

一路上暢通無阻。

打撈公司的車隊已經到了，領頭的是一個高高胖胖的男人，他已經穿上了一身的潛水服，氧氣罩那些東西堆在邊上。S城靠近在江河的入海口，每年出事的特別多，所以有職業的撈尸人。

現在已經具有很大的規模，就組建成了公司。

雖然看起來比不上什么實業有限公司，但是他們手底下的實力一點也不弱。有些貨船上的老大不在了，家族甚至會開出天價來請這些職業撈尸人。

其實，我那一萬五根本不夠看的。

荊芥從包包里又拿出來一個信封：“大家先拿去喝茶，到了下午我叫大家回來干活。”

意思是下午她叫人之前，不能過來。穿著潛水服的領頭人皺了皺眉頭，啥也沒有說，自己數了二十張拿走，然后把剩下的讓底下的六七個人平分了。明明一起出去了，居然又跑了回來。

“老板，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兒，您提前給我打個預防針，回頭我請您喝茶。”這領頭的也是個有眼色的，一眼就看出來荊芥不凡，對著荊芥叫老板。

“你問我老板就行了。”荊芥對著我笑了一下，把我給推了出來。

我就是個大二沒有畢業被退學的屌絲窮學生。

七八個人，把皮筏艇和救生設備都弄來的陣仗，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平時鏡湖這里人很多，學生會在這里看書背單詞，或者是約會。現在都被校方清退了，而且遠遠地圍起來隔離帶。

我以為把錢給了打撈公司，他們就會完成。

但是沒有想到，還有這么多事兒。

多說多錯，不說不錯。荊芥想要考我，沒那么容易：“我有親人落在了水里，我托這位小姐來幫忙。”

既然來幫忙，那么她就應該幫到底。

果然，這個領頭的又看向了荊芥。

這個領頭的就是打撈公司的小老板，叫姬十三，聽說他們祖祖輩輩就是撈尸人。知道很多水里面的門道。

“你看這水怎么樣？”

荊芥反而是問了一句，姬十三的臉色都變了：“水很深。”

“你們能找得到尸體在哪里嗎？這水可一點兒尸味兒都沒有。”荊芥這是在質疑他們的能力。其實，撈尸人不是撈出尸體就給錢，而是他們下水就得給錢。

我看網上說的，撈尸人都是在拿命撈尸，因為水里的鬼一定要找人替。找人替就意味著撈尸人可能被水鬼給吞噬了。

“小姐是個內行人，這水底干凈的很，我們的探測器進里面走了一圈兒，什么都沒有發現。”姬十三訕訕的笑了笑：“估摸著下水也是白下，就是進去游個泳就出來了。”

我瞬間怒了，他撈不出來還敢要錢，他哪來的那么大的膽子？這不是明顯的要訛我嗎？

“你撈不出來，你信不信我砸了你的招牌？”我憤怒的看著姬十三。

姬十三對我沒那么尊敬，先點了一根煙：“從我爺爺開始，鏡湖死了人都是不撈的。因為從來就沒有人能找到鏡湖里面的尸體。你行的話，你上，你打著探照燈，要是能在水底下找見一根死人的頭發絲兒，都算是我是你孫子。”

廢話。我要是能撈的出來，我還要來這里找什么打撈公司。

之前學校也沒有找到，警察也沒有找到，那么一個大活人就消失在了錄像里。

“要是我們能找到，還找你做什么？你不是職業撈尸人嗎？難不成你們就是個沒用的騙我們錢財？”我不滿的看著姬十三。

明明知道人就在水底，但是撈不上來，那樣的感覺，像是在把我的心一寸一寸的凌遲。而且，這個人還騙了我。

我在車上可是給我女朋友的父母都打了電話，他們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如果他們來了之后，就只聽到這么一句：從來沒有人能夠從鏡湖里把尸體撈上來，這要讓夫妻兩人怎么承受得起。

這是女兒死去之后對他們的第二次傷害。

荊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有辦法。”然后她對著姬十三說，“今天晚上十二點老，就在湖心撈。你一個人下去。”

姬十三面露難色：“我一個人？你這是在和我開玩笑嘛？大晚上的要是我死在里面了，你讓我一家人怎么辦？”

姬十三覺得荊芥在講一個天大的笑話，居然讓人大晚上的去撈尸體。

“我向你保證，你一定不會出事。”

荊芥的聲音依舊特別的平靜。

荊芥的意思是，要在午夜，尸體出來的時候撈出來。我卻在想，尸體會動，而且會把漂浮在水面的快遞拿到水里去，她真的不會傷害到人嗎？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真的不愿意相信。

我女朋友會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我根本不愿意承認，那就是孟希圓。

“你開什么玩笑，拿什么保證，就算是有命掙錢，這也不一定有命花錢。這單生意，原本就是來走個過場，你這個要求太過分了，生意沒法做。”

撈尸人常年都是和尸體打交道，人蠻橫不講道理。但我現在沒法忍了，也不管姬十三看起來人高馬大，我上去就是一拳頭，打得他鼻子出血。

“收了我的錢說話不算數。”

姬十三毫無防備，他沒想到我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一個小青年居然敢打他。姬十三也不是吃素的，掄起拳頭狠狠地朝著我揍了過來。你來我往的很快纏在了一起，荊芥一直叫著讓我們分開，就是分不開。

我已經壓抑的太久了，哪怕是被姬十三打趴在了地上，我也覺得很爽。

他收錢的時候怎么不說，居然想拿錢走人，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兒。

姬十三到底混了很多年，身上一身的蠻力：“有錢就是大爺，你那幾個錢叫錢嗎？你自己怎么不去水底下淹死算了，讓我們幫你送死，做夢。”

荊芥實在攔不住，大喊了一聲：“我姓荊，這個保證管不管用？”

我姓荊，這三字剛落，姬十三手上的力立刻撤了。他疑惑的從地上爬起來：“你是荊老頭什么人？”

“我是他師姐。”

荊芥拿出一張名片：“如果這個保證還不管用，你就給他打電話。”

“荊老頭是什么人？”我揉揉腫痛的頭從地上爬起來，姬十三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看了我一眼：

“荊老頭你都不知道？這整個S城的布局是他孫子構的，這風水叫一個好，不然，哪有S城的今天。”

原來是個懂風水的建筑師。

再牛逼也比不過貝聿銘。

至少我就沒有聽過S城有個有名的建筑師姓荊。

“管用管用。”姬十三從荊芥手里拿過了名片，然后就無憂無慮的走了。我的天，這前前后后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姓荊，就那么厲害嗎？

“荊醫生，你們祖上也撈尸？”我問。

荊芥嫌棄的看著我：“我祖上是醫藥世家，撈尸？你能不能再惡心一點？現在回去吃飯休息，六點鐘以后，你到診所去找我。”

荊芥又布置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要求所有人都不能下水，而且，這里必須看管起來。荊芥還在四面八方的我看不懂的位置上布置了好多石子。

這些石子就是湖邊隨處可見的鵝卵石，荊芥認為上面細菌太多，要求我撿了擺好。

做完了這一切，荊芥說她累死了，然后開著跑車跑了。

是的！

她把我一個人扔在了鏡湖邊上，而且，她還讓我去吃飯休息。

姬十三不想看見我這張苦臉，抽了一張老人頭給了我。

我回到宿舍的時候，沈悅還在，門大開著，但是她就是在里面來來回回的走動著，就是不出來。

我叫了她一聲：“沈悅，你出來。”

“我出不去。”沈悅的聲音帶著哭腔。

“出不去？”

這么個倒霉孩子，豬一樣的隊友，她如果真的被困在了這里，那我會覺得很開心的。

如果昨天晚上不是她攔著我，現在我可能已經找到了我的女朋友。這么個始作俑者要是好好的蹦跶著，她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我還真不能把她怎么樣。

我拉了沈悅一把，她還是出不來。

看來，她是真的被困在這里了。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壞事？怎么會出不來了？你試試跳窗戶。”

我不進去，就是給沈悅出主意，但是沈悅真的是用了所有我能想象到的姿勢，還是一點也出不來。

她的面前像是擋著一塊無形的防彈玻璃，無論如何，她也鉆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