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上前，小心翼翼地拉住了季潯陽的手，見他沒有什么反應，宋若聲才大膽地將她的手全方面地覆蓋在了他的手心上，十指相扣，撒嬌地搖了搖季潯陽的手，略帶討好地說道：

"抱歉！我錯了！你不要吃葉問的醋，很明顯，他的心里有人了！而且，那個人并不是我！他只是故意鬧你呢！"

季潯陽聽了之后，作勢要將宋若聲的手扯開。

他點了點宋若聲的頭，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他想的是什么，我的心里清楚！你別被他花言巧語騙了就好！"

這會兒，宋若聲知道自己有些理虧，所以，就算是被季潯陽點了點頭，她也沒有說什么，還使勁地點頭稱是。

心里卻在瘋狂地刷著彈幕。她知道的可清楚了！

那明顯就是一個用情至深的人！

又怎么可能會喜歡她呢？

分明就是個幌子，或者說，他想要讓他喜歡的女孩吃醋！

宋若聲雖然經歷了許多東西，但她還是本能地不想將人都想的那么壞，也不想把人與人之間弄的太復雜。

更何況，葉問的臉，和季潯陽長的一模一樣。

她更加不想拿那些來揣測葉問了。

不得不說，葉問這張臉給了他太多的便利。

就這么誤打誤撞的，他消除了宋若聲的戒心。

季潯陽見宋若聲點了點頭，以為她是認同了自己說的話，便沒有再說了。

說多了，怕她煩。

她那么地可愛，又那么地天真，又那么的善良，如果不是不得已，他也不想讓宋若聲再去體會一下這世界的黑暗面。

也不想讓她去回憶過去的傷痕。

"我們也回去吧！正好看看小塵。"

季潯陽將宋若聲的手，緊緊地攥在手心，帶著她到了季小塵的房間，正好撞上了季小塵和季老爺子視頻，見他們進來，便把平板放到了宋若聲的手中，然后，抱住了宋若聲，說道：

"媽媽，快快快，和爺爺打個招呼。"

季小塵的眼睛亮晶晶的，抱著宋若聲的大腿。從下往上，抬頭看著宋若聲，顯得他很柔弱，讓人產生了一種憐惜感，讓人忍不住想要答應他的任何要求。

這次，也不例外。

宋若聲摸了摸季小塵的頭，和季老爺子打了個招呼，將平板放到了季潯陽的手上，自己則抱著季小塵，上了床。

和他一起坐在床沿，季潯陽也跟了過來，坐在了一起。

一家三口，三個頭從大到小擠在一個屏幕上有點擠了，但，季老爺子看著總覺得莫名有些滿足感。

還有些理所當然。

一家人，就應該是這樣的。

早知道，他也應該跟過去了。

反正，他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過去，也可以當散心。

宋若聲和季潯陽挑了一些有趣的事講給了季老爺子聽，說著說著，宋若聲就說起了葉問。

"爺爺，你知道嗎？我和潯陽今天看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和潯陽長的一模一樣，就連身形也是一樣的！"

季老爺子聽了宋若聲的話之后，有一瞬的失態，連放在手邊的茶杯都被打倒了，黃褐色的茶將桌面弄的又臟又黏。

幾乎是在季老爺子將茶杯打翻的同時，管家就沖了上來，把桌面擦干凈了，然后給季老爺子換了一杯新的茶。

只不過，這次，他把茶放在了稍遠的地方，就算是季老爺子不小心，也不可能會將茶杯給打倒了。

"是嗎？還真是巧啊！"

因為那件突發的事件，季老爺子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只是，心里的憤怒還有厭惡怎么也擋不住。

那個孩子，怎么還沒死？

又怎么會突然就見到了？

季家的恥辱！

他那可憐的建陽啊！

死的好冤，好慘啊！

為什么，為什么，季夫人，那個蛇蝎夫人，還活著！還被冠以了季姓！

有那么一瞬間，季老爺子，是想要把季夫人送下去陪季建陽的！

他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的驕傲，自己的驕傲就那么沒了，就被一個蛇蝎夫人給弄沒了。

而那個蛇蝎婦人卻在他的保護下活的好好的，活的有滋有味，還妄圖將自己的媳婦也殺死。

就是因為若聲不合她的心意。

季老爺子越想，越是厭惡，表情都有些控制不住了。也沒有仔細去聽季小塵還有宋若聲說了些什么，就直接把電話給掛斷了。

掛斷了電話之后，書房內一片寂靜，靜到季老爺子能夠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天意弄人！

天意弄人！

他當初就應該把那個孽種給殺死的！

如果，如果不是那個女人那潯陽來威脅他，甚至是拿自己的生命來威脅他的話！

季老爺子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似乎是氣極了模樣，最后，直接拿起了一個硯臺砸在了地上。

硯臺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管家正想收拾一下，就聽季老爺子說道：

"不用了！把她給我帶過來！"

季老爺子說的她是誰，就算是沒有明說，管家也知道是誰！

會意地點了點頭，便退了下去，準備把季夫人帶過來。

本來季夫人想要去國外在季潯陽的婚禮舉行的時候，可是，季老爺子沒有讓她走。

在她去機場的時候把她給扣了下來。

她想走？

憑什么走？

還想去國外找那個私生子，有沒有考慮過潯陽的感受，有沒有考慮過建陽的感受，有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

這么多年，二十多年了！

就算是條狗，也該養出感情來了吧！

可她倒好，心里全是那個私生子！

全是那個野男人！

那個野男人！

把他的建陽，把他的建陽放在了哪里？放在了哪里！

季老爺子越想越覺得憤怒，拿著拐杖在地上敲了敲，覺得不過癮，眼角的余光看見了一片白，便想著把那片白給砸在地上。

氣勢洶洶地往那個白色的花瓶走了過去，將拐杖靠在了擺置花瓶的柜子上，正要拿起來扔在地上的時候，門開了，管家去而復返。

"老爺，那瓷瓶，是X朝的，現在市面上已經看不見了！一個拿出去，應該要一億吧！"

一億？

季老爺子周身的氣勢弱了許多。

一個億！

還是算了吧！

就算是有錢，也不能這么花！

這是浪費！

可，就這么放回去，是不是顯得他太慫了？

季老爺子心想！

抱著花瓶，放回去不是，不放回去，也不是！

管家看著季老爺子僵在那不動了，就知道季老爺子是什么意思了，上前，將季老爺子手上的瓶子接了過去。放在了柜子上。

"等等！等等！"

季老爺子拿著拐杖，順了順氣，指著花瓶說道：

"把它收起來，別擱這了！"

好險，好險。

差一點，他就要把一個億給弄沒了！

為了那么個女人，不值當！

"好的。"

管家笑瞇了眼，覺得這話既是在情理之中，又是在情理之外。畢竟，季老爺子，在這個年紀，不管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返璞歸真。

越是年紀大，越是有一絲稚氣。

他跟著季老爺子，跟了大半輩子，也懂了季老爺子的脾氣，還愿意接著寵季老爺子，把季老爺子當做小時候的那個少爺。

永遠地跟著他轉。就算是一輩子沒有娶妻也無所謂。

等管家把花瓶收了起來，又回到書房的時候，他發現季老爺子讓人從廚房里搬來了一堆碗，砸了個稀巴爛。

路面上全是碗筷的碎片。

管家的眼角抽了抽，名家定制的瓷器啊！還有一套，是絕版了的啊！

想了想，管家還是決定不告訴季老爺子，不讓他知道這些瓷器到底要多少錢，不然的話，他怕季老爺子心疼。

旋即，他又開始擔心，這些碎片擱在地上，要是把腳給刮傷了那該怎么辦？

給人臉色看，有很多種形式，沒有必要選這種自傷一百，殺敵一千的方法。

皺了皺眉，還是讓人將這么碎片都收了起來。

然后哄道：

"老爺，你可以等她到了，把這些砸在地上，這樣，更加有震懾力，能表現出你的怒氣！"

季夫人被帶到季老爺子的書房的時候，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她這段時間，都被季老爺子拘在了一座小別墅里。

雖然，她不是很開心，但是，她也不可能會在季老爺子面前表現出來。更不能會說這些事！

也不敢弄出什么妖蛾子，老實的很。

所以，季老爺子派人帶她過來的時候，她還有些奇怪，自己沒有做什么事，怎么就被帶了過來。

她當然不會想著季老爺子是要放她走，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會落在她的頭上？要是會的話，她現在也不是這個樣子了。

季夫人自嘲地笑了笑，緩緩地推開了書房的門。

季老爺子就坐在書桌后面。見她進來了，瞥了她一眼，隨即又閉上了眼。

季夫人有些琢磨不透，季老爺子這個樣子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如果說不生氣的話，季老爺子連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可要說生氣的話，他又沒有像往常一樣瞪著她。

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不愿意再看了的樣子。

"把門關上！"

季老爺子見不得季夫人。

一看見季夫人光鮮亮麗地站在他面前，歲月在她的臉上沒有留下一絲痕跡，而他的建陽卻孤零零的一個人躺在地上，他就覺得不公平，他就覺得難過！

"爸。"

季夫人把門關上了，然后喊了一句季老爺子，卻沒想到，季老爺子聽了她的話，像是活火山爆發了一樣。

說話沖的很。

"我沒有你這個女兒，也沒有你這個媳婦！你知道我為什么讓他們都叫你季夫人嗎？是因為。我想你記住你是我兒子季建陽的妻子，是我孫子季潯陽的母親！而不是那個野種的母親！"

緩緩地，季老爺子站了起來，拿起了他身邊的碟子，狠狠地往地上摔了下去。

"季夫人！你記住了嗎？"

咣當一聲，碟子摔的四分五裂，還有一些碎片濺了起來，濺到季夫人光滑的小腿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季夫人瑟縮了一下。她倒是從來沒有想過這背后的深意，現在被季老爺子這么一提，總感覺自己的臉還有齷齪被人又硬生生地給揭開了一樣。

有些羞惱，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你記住了嗎？"

季老爺子見季夫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心里的怒火燒的更盛，拿著一個碟子直接砸向了季夫人。

那碟子有些失了準頭，只在季夫人的身邊落下了。

又是咣當一聲，碟子四分五裂。

這次的碟子的碎片扎進了季夫人的小腿上，頃刻間就有血流了出來。

"你肯定沒記住！要不然，你怎么還總是想著出去找那個私生子呢？我們季家對不起你嗎？對你不好嗎？就連你把我的建陽給殺了，我還是讓你好好地活著，讓你活的有尊嚴，讓你活的好好的！"

季老爺子也沒想著要季夫人的回答，就自己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心里一片冰涼。

他總以為，就算是塊石頭，也會把心給焐熱了。

可她倒好油鹽不進，從來沒有把季家當做自己的家。從來就沒有給季潯陽真正的關愛，還攪得季家不安寧。

"爸，……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季夫人終于開了口，她有些不可置信，很不可置信。

當初的事，她和那個人做的隱秘，應該是不會被發現的，怎么現在，現在。季老爺子突然提到了這個？

這一下，季夫人就心神大亂了。

"呵！我什么意思？季夫人，你不是很清楚嗎？當初，你以為建陽他出了車禍之后就立即死了嗎？還是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些事，所以，你才敢這么心安理得地在這里，在季家待這么久？"

季老爺子看著季夫人這個樣子，越看越厭惡，越看越想吐。

隱約間，他感覺自己看見了季建陽躺在那靈堂時候的模樣，眼里慢慢地蓄滿了渾濁的淚水。

"爸，我不懂您這是什么意思？什么建陽？什么車禍？"

季夫人的方寸大亂。

但她還是堅持著自己沒有做過那件事，沒有做過那些事。

畢竟，她要是承認了，那就完了！

"季夫人！你忘了？你都忘了？可我還記著！還記著你做的一切呢！我的建陽說要出去和人談事情，說回來的時候會給你帶你最喜歡的花，說會和你好好地生活！你也答應了啊！可是，你卻你的奸夫在他的車上動了手腳！所以，他才會出車禍！"

季老爺子每說一句，他的心就痛一分。

"你的心倒是狠！卻是不知道，他出車禍的時候，手上還攥著他給你買的花！我自認為我們建陽在娶了你之后，沒有一處對不起的地方，也沒有讓你受過一絲委屈！就是不知道，你到底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

季夫人的臉色越發地蒼白。

她也不想，也不想的啊！

當初，都是，都是……

季夫人想要辯解，卻不知道該如何辯解，是她錯了，是她不該做出那樣的事情！

明明答應了季建陽會好好地和他在一起，結果，又害怕他會反悔，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接著他和那人談事的機會給車子動了手腳。

"你知不知道？建陽他知道，知道是你動的手腳？他害怕我會對你動手，害怕我會殺了你，所以他不肯插氣管，都要我把你照顧好！不管以后發生了什么，我都不能對你動手，都要我好好地對你！而你呢！季夫人，你是怎么對建陽的？"

季夫人的心漸漸地涼了。

今天晚上。她承受了太多，她也不明白，為什么季老爺子突然要和她說這件事，忍了那么多年，為什么就不能多忍一忍？

非得在這個時候把所有的事情都要講清楚？

非得在這個時候把臉皮給撕破？

為什么就不能讓她渾渾噩噩地活下去，一定要把事情講的那么清楚呢？

一定要鬧的那么難看呢？

有些難以支撐地坐倒在地，神情疲憊。

"爸，當初的事，我是……"

"你別說逼不得已！那種事情。如果不是你情我愿，又怎么可能有人敢為難你？你是誰？你是我季家的媳婦，是我季家的人？誰敢？誰敢為難你？說實話，就只有你為難別人的份！"

季老爺子一聽季夫人開口，就知道她是要推脫了，干脆利落地把她要說的話全都給堵住了。

"……是……"

季夫人深吸了一口氣，明白，今天這個坎，她是過不了了。

"我是背叛了建陽！但是那是情有可原的啊！我也盡量地彌補了……"

"你這話，你好意思說？又怎么說的出口？你這叫彌補？你的彌補就是把他送上天堂？就是讓他一個人血淋淋地躺在血泊里攥著你最愛的花？你到底有沒有心？有沒有？你若是沒有！何必和他結婚？又何必讓他一個人躺在那里，孤零零的？"

季老爺子越說情緒越激動，最后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吐出了鮮血。

"老爺，老爺！"

管家一直在一旁注視著季老爺子，就怕有什么突發情況，沒想到，還真的出現了，瞪了季夫人一眼，連忙上前，扶住了季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