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季潯陽一看到季小塵那驚慌失措的模樣，大大的眼，忽閃忽閃的眼睫毛，心就軟了。

算了，總歸是個孩子，沒有必要這么和孩子計較。

再說了，如果他派人手去守著季小塵，也就不會發生那些事了。

嘆了口氣，勾了勾唇，伸出了手：

"小塵，你過來爸爸這里，爸爸帶你回去。"

季小塵的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我才不跟爸爸回去呢！"

開玩笑，剛剛都那么兇，現在就笑了。

明擺著有鬼！

他才不會拋棄溫柔可愛又漂亮的媽媽投入爸爸的懷抱呢！

握著宋若聲的手更緊了。

"小塵！"

季潯陽知道宋若聲的公司現在有很多事，估計也很忙。不想小塵給宋若聲帶來困擾。

伸出手想把季小塵從宋若聲的身后拉出來，結果，季小塵活潑的很，動來動去，季潯陽根本就沒法抓住他的手。

還不小心抓住了宋若聲的手。

滑滑的，嫩嫩的，軟軟的。

一抓住，季潯陽就知道手感不對了。

低下了頭，看著宋若聲那雙骨節分明的手。

真漂亮！

季小塵見季潯陽突然不講話，也不伸出手抓他了，好奇地探出了口，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沒想到，看到了宋若聲和季潯陽的手放在一起，很明顯是在握手。

不由得捂住了嘴，不讓自己笑出聲。

偷偷地退出了辦公室，找秘書去了。

季潯陽其實把季小塵的動作看的一清二楚，但是沒有說什么。

因為，他全身的感受都集中在他和宋若聲交握的那只手上。

他感覺自己的整顆心都在不停地跳動。

是在是太美妙了吧！

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在蘇曼的身上體驗過。

略顯鋒利的眉眼彎了彎，舒展開來，就像是剛剛解凍的春天的河流一般，讓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若聲--"

季潯陽放緩了聲音，似乎是想說些什么。

"握夠了嗎？"

宋若聲冷冰冰地話語，還有那略帶厭惡的眼神一下子就把季潯陽從幻想中給拉了出來。

聞言。季潯陽垂了垂眼，把心里的失望和難過全都掩埋了起來。

沒事的！

總有一天若聲會知道他是真的喜歡上了她，甚至還深深地愛著她的！

見季潯陽還是不松手，宋若聲直接站了起來，甩開了季潯陽的手，往自己的辦公桌走去。

噠噠噠，噠噠噠。

宋若聲穿著高跟鞋走路的聲音響起。

"季先生，我希望你認清自己的身份，也認清我和你之間的關系，不要逾矩了！"

"逾矩？"

季潯陽重復了一遍。

腦海里不自覺地出現了宋若聲握著許聲鶴的手表達關心，看都不看自己的一幕。

剛剛稍有融化的眉眼又結成了冰霜，從沙發上起身，跟著宋若聲走到了她的辦公桌前面。

"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子！我握著你的手是逾矩？"

季潯陽覺得他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難道，他的若聲真的變了心？

喜歡上了許聲鶴？

眸子不由得暗了幾分，就算是真的喜歡上了許聲鶴。

他也會讓宋若聲重新喜歡上他。

他季潯陽。從小到大，還沒有認過輸呢！

宋若聲坐在了椅子上，抬眼望向了季潯陽。

"你難道忘了？我是你的下堂妻！我們之間本來就不應該再有交集了！這么多年，你利用我，該賺的錢也都賺了！為什么就不肯放過我呢？"

她的語氣淡然，但季潯陽從她的語氣中讀到了一絲悲傷和絕望。

心，好像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喉嚨變得干澀，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若聲，我真的，真的--"不能沒有你！不能離開你！

這些話，季潯陽早就想對宋若聲說了。

五年前，他就該說了。

可是卻拖到了現在。

他怎么說，他的若聲，那個一直對他好，一直縱容著他的若聲都不信了！

話還沒說完就息了聲。

宋若聲挑了挑眉，桃花眼的眼角微微上挑，帶了一絲嘲笑。

"真的什么？真的厭惡我嗎？還是真的想我永遠不出現在你的眼前？"

"不是的！"

季潯陽的臉色白了，下意識地反駁。

"不是？有什么不是？你就是害怕爺爺知道了這件事，會責怪你，才會勉為其難和我交好，難道不對嗎？"

宋若聲不知道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服，手指都有些發白了，可她就是不松手。

固執地抬頭，忍著心里那如刀割的感覺，想把事情問個清清楚楚！

只要，只要問清楚了！

她就不會再心動了！

不會再為這個冷情的男人留一絲一毫的眼淚，可以專心地陪伴小塵了。

季潯陽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么。

但最后，還是沒有說話。

就好像是默認了宋若聲說的話一樣。

好，好樣的！

季潯陽，算她宋若聲倒霉。算她宋若聲瞎了眼，碰上了你！

栽在你手里一遍不夠，還要再栽在你手里一次。

"呵！"

宋若聲冷笑一聲，站了起來，桃花眼里都可以噴出火焰了。

"既然如此，那我和你沒有什么好說的了！你要的，只不過是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我的歷史任務也已經完成了，現在該是我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你要是對我有一絲的憐憫，就不應該來招惹我！就不應該這么出現在我的面前！"

季潯陽任由宋若聲發火，但就是不肯離開，人就站在那里不動了。

低垂著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出去，你給我出去！"

宋若聲用手指了指門口，讓季潯陽離開這。

她的情緒波動起伏十分地大，甚至臉都氣紅了。

"你是我的妻子！"

"啪"地一聲。

宋若聲把文件夾扔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我叫你出去，你沒有聽見嗎？"

宋若聲的情緒有點失控了。

這么多年以來，罕見地失控了。

記得上一次她情緒失控還是在發現自己的孩子死去的時候。

呵！

果然。

只要他季潯陽一句話，就能輕而易舉地讓她感受到難過和傷心，無論她怎么假裝不在意，還是沒有辦法去掩蓋。

"我不走！"

季潯陽是下定了決心不想離開。

他有種很可怕的預感，好像這次他離開之后，宋若聲就真的再也不會和他在一起了！

所以，哪怕是冒著進一步觸怒宋若聲的風險，他還是留了下來。

認真地看著宋若聲的眼，一字一句地說道：

"若聲，我把你當做我的妻子，是發自內心的！真的！其他的你可以不信，單只這句話請一定要相信！"

凌厲的眉眼，薄薄的雙唇，還有那筆挺的鼻梁。

都是她記憶中的模樣，可又似乎有些不同。

那就是她記憶中，季潯陽從未這么鄭重又鄭重地和她說過話，就連宣誓的時候都沒有！

心不由得動搖了。

可是下一秒，腦海里又響起了許聲鶴說過的話。

"若聲，你是要重蹈覆轍嗎？"

重蹈覆轍！

對！

她絕不能重蹈覆轍！

閉上了眼，坐了下來。

"我累了，你先出去吧，這些事。我們以后再說！"

"我要現在和你說清楚！我們沒有多長時間了，以后，以后總是以后，我們能有多少的以后？你總是對我置之不理，我和你還能有以后嗎？"

季潯陽把自己內心深處隱藏的擔憂說了出來。

一說出來，就后悔了。

憤怒都變成了尷尬，尷尬在他的身上是體現不出來的。

所以，在宋若聲看來。他還是那么運籌帷幄的精英模樣，甚至還有一些霸道總裁范。

"然后呢？"

宋若聲睜開了眼，直勾勾地看著季潯陽，好像是想把季潯陽給解剖一翻。

頗為不自然的，季潯陽看向了窗外。

高樓大廈，里面都是忙忙碌碌的人。

他也很忙碌，但卻沒有一個人愿意陪伴著他。

"你也知道，小塵。他想要看見我們兩個人和諧共處，相親相愛，你不會讓小塵失望吧？"

季潯陽在試探宋若聲。

宋若聲又何嘗不是在試探季潯陽。

"嗯。"

宋若聲點了點頭。

"我自然不會讓小塵失望，可我也不會讓聲鶴失望！"

她答應過聲鶴，以后都要幸福快樂地活著。

還答應過聲鶴要嫁給他，不過這件事，她大概是無法實現了。

"哦！"

季潯陽板著臉，不想多說什么。

聲鶴，聲鶴！

該死的許聲鶴。

他是一定要和他季潯陽過不去是嗎？

淡淡地笑了笑，俯下身子，雙手撐在了桌上，臉正對著宋若聲的臉。

兩個人靠的很近，從辦公室的門口往里看，看起來就像季潯陽越過辦公桌抱住了宋若聲，然后忘情的和宋若聲接吻。

"嘿嘿嘿！"

季小塵從門縫里面退了出來，義正言辭地拉住了秘書，不讓她進去送文件，還把她拉到了一旁，神神秘秘地說道：

"你別進去打擾我爸和我媽培養感情！"

秘書一臉八卦，也學著季小塵神神秘秘地說道：

"你看見了什么啊？"

想到剛剛看到的，季小塵就有些興奮。

正想把那件事和秘書分享一下，剛開了個頭，就意識到了什么，傲嬌地把手撐在面前。下巴抬得高高的，十分傲嬌。

"這和你有什么關系？"

秘書蠢蠢欲動的八卦臉，硬生生地被季小塵給凍住了。

不愧是季總裁的兒子。

可真能冷場！

腦子里不斷地回想著季潯陽出現的場景，還有他那一張冰山臉，想著他頂著一張冰山臉面無表情地和老板講情話的時候，不由得起了雞皮疙瘩。

行吧！

如果真的是那樣，還不如不聽呢！

打消她的積極性。

簡直就是一秒便冷淡的那種。

正在傲嬌等著秘書再次發問的季小塵發現秘書沒了聲響。

不由得戳了戳秘書的手，在秘書看過來的時候。又撐起小手手，驕傲的下巴抬得高高的。

"你怎么不問了？"

秘書從繁忙地工作中露了個頭，十分無辜。

"不是你說和我沒關系的嗎？"

既然沒關系，那還問什么問？

再說了，她真的很難想象冰山一般的季潯陽季大總裁，在他們老板面前是什么樣子的。

而且，只要一想，秘書就渾身掉雞皮疙瘩。

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又繼續埋進文件里了。

季小塵見秘書不理他，感覺不爽了。

從來都是他不理別人還沒有別人不理他的呢！

這個人，膽子倒是很大啊！

輕咳了幾聲，大發慈悲地說道：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就行行好，告訴你吧！"

秘書從文件里抬起了頭，發現季小塵的臉都微微的紅了。

長長的濃密的睫毛不停地抖動著，似乎在彰顯著主人內心那激動而又雀躍的心情。

不由得笑了笑。摸了摸季小塵的頭。

不管怎樣，還是個孩子啊！

于是，超級配合地捧出了一個小心心，夸張地喊道：

"您快說啊！可急死我了！"

被秘書捧著的感覺非常好，飄飄然的，季小塵張了張嘴，愣是沒好意思說出口，最后一跺腳。從沙發站了起來。

"你，流氓！"

秘書摸了摸頭，實在不知道她做錯了什么，怎么突然就變成了流氓！

她不過就說了那么一句話嗎？

怎么就流氓了？

她不知道，季小塵是以為宋若聲他們在辦公室里面親親，然后準備做羞羞的事，所以，季小塵他自己憋了半天，不好意思說出口。

最后，就說了句流氓。

看季小塵跑遠了，但是還是在安全的范圍內，秘書便放下了心，重新投入進繁忙的工作了。

跑遠的季小塵用手捂住了臉。

小臉蛋像個紅蘋果一樣，羞的通紅。

他怎么那么傻呢！

差一點點就把爸爸和媽媽的私密事說出來了。他可真是個傻孩子。

……

宋若聲和季潯陽并不知道季小塵在偷看，還想了很多有的沒的，只是誰也不肯認輸般。互相注視著。

沒有一個人把頭挪開，也沒有人閉眼。

這么近的距離，季潯陽可以看見宋若聲那白皙的皮膚，還可以聞到她身上的淡淡香味。

她在國外應該過的很好吧！

沒有看到一點衰老的痕跡，反而是越變越年輕了。

不像他，在以為她死去之后，整個人都廢掉了，要不是許聲鶴告訴他季小塵的存在。他或許人已經廢掉了吧。

眨了眨眼，引得宋若聲瞪大了眼。

他想干嘛？

"若聲，是不是只要是為了小塵好，不管讓你做什么，你都會不假思索地去做啊！"

宋若聲點了點頭。

那當然！

她宋若聲的兒子，她肯定要寵著！

寵上天的那種！

"那小塵的心臟不好你也是知道的對吧！"

宋若聲還是沒說話，點了點頭。

"如果，我有一個辦法，能讓小塵的心臟病減少發作的頻率，而且，還能讓小塵每天都很開心，但是需要我們兩個人配合，這個辦法你愿不愿意試試？"

季小塵的身體不好，是宋若聲一生的痛。

她一直認為，小塵的身體不好是和她有關的。

現在能夠彌補，那當然要想辦法彌補了。

"只要不違背我的原則，我可以答應你！"

宋若聲的眼里充滿了堅定。

畢竟，她是真的想讓季小塵好起來！

"那你和我在小塵面前假裝恩愛吧，就假裝我們是關系很好的夫妻，這樣，既滿足了小塵的愿望，又愉悅了小塵的身心。他的心臟病復發的頻率肯定會越來越小的！"

宋若聲猶豫了。

她不確定這個辦法有沒有用，而且，說了一個謊話就要用無數的謊話來圓。

宋若聲不想一環套一環，撒了一個又一個的謊。

"這件事，我覺得還是算了吧。"

宋若聲拒絕了。

"我覺得這件事聽起來就很不靠譜的樣子！要是小塵知道了我們是撒謊騙他，那他會怎么想？我們又該怎么去面對他？"

"那你就真的和我當一對恩愛的夫妻，不好嗎？"

季潯陽的手搭上了宋若聲的肩膀，眼里充滿了期盼還有憧憬。

"抱歉，季先生，我覺得，我還是不能答應你的

要求！"

宋若聲在害怕。她害怕重蹈覆轍，也害怕自己會讓許聲鶴失望。

他費了那么大的力氣，讓她活下來，讓她脫離以前，讓她有新的人生，可她還是那么不爭氣，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遠點。

甚至。還把他給傷害了。

"你不需要說對不起！尤其是對我！"

季潯陽松開了手，站直了身子，難過地轉了身。

"小塵自幼就體弱多病，又有先天性心臟病，所以，我們很寵他，也不會讓他生氣，更不會讓他難過。

可是。不管我們怎么對他好，怎么寵他，在他的心里始終牽掛著他的媽媽，那就是你！"

宋若聲的心情有些沉重，如果，她早些知道這件事就好了，那她就可以早點趕回來，或者直接把孩子給帶走，那樣的話，今天可能就是另一個模樣了！

"抱--我--"

宋若聲剛想說抱歉，腦子里就響起了季潯陽的話，抱歉就硬生生地被吞了回去，可是除了這兩個字，宋若聲也不知道自己該做說些什么了。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看見他的爸爸媽媽幸福，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你知道嗎？"

季潯陽轉過身，直面著宋若聲的眼。

"我承認，想出那個提議，我是有私心，但更多的是想滿足小塵的心愿！所以，這件事，我希望你能重新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