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晟和睿王爺關(guān)在上書房中,說了一個多時辰的話,睿王爺才出宮離開了,夏靈蕓派人打探著睿王爺離開了,才帶著紅箋朝上書房中走來。
自從孩子沒了之后,夏靈蕓的心就早已經(jīng)墜入了谷底,連她小心翼翼保存的那僅剩的美好希冀都已經(jīng)破碎,生活對于她來說,早已經(jīng)沒有了絢麗多姿的精彩,而只剩下單調(diào)的黑色,透不進(jìn)絲毫的光芒,而牢牢遮擋住這一切的,正是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
夏靈蕓有些害怕,怕自己就此消沉下去,怕自己將喪失享受生活的美好,怕自己再也沒有了面對磨難時的勇氣,而活著的只是一副沒有靈魂和感官的軀殼。
那樣的人生,是她一直努力逃避的?那樣的自己,是她所畏懼的?雖然她已經(jīng)承受了太多的磨難,而也已經(jīng)快無力承載,但她在心中,依然一遍遍的說服自己要勇敢的走下去,只為能讓她愛的人心安!
蕭靖晟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恩準(zhǔn)了夏靈蕓去天龍寺中上香祈福,從她侍寢的那夜,蕭靖晟就已經(jīng)從她努力掩飾的平靜背后瞧出了她的不情愿,她的隱忍,起初,他只是以為,她只是因為離家遠(yuǎn)而思念親人,直到那一日,見了洛文昊的玉佩,還有她焦急擔(dān)憂的目光,蕭靖晟才明白了她為何一直刻意地疏遠(yuǎn)自己。
只是,身為帝王,他考慮的只有權(quán)謀!
只要她是手握重兵,鎮(zhèn)守一方的夏博宇的妹妹就可以了,而她的心中是否情愿,他卻從不曾去想過,也無需去想。
直到她失去了孩子,這個一向嫻靜恬淡、明理知禮的近乎完美的女子眼中流下絕望無助的淚水時,而后倔拗地謝絕了所有人的探望時,或許,他的心底才生出了一絲的歉意。
夕陽沉落,暮色降臨,當(dāng)蕭靖晟來到毓秀宮時,洛冰蘭正自用晚膳,只是那一桌的飯菜卻是絲毫未動,一個人吃似乎太多了些。
四目交對的一剎那,洛冰蘭猶豫停頓了片刻,旋即神色安然地起身,依著規(guī)矩行足了禮。
蕭靖晟有些迷惑不解,昨日還是刺猬般渾身長滿了刺,只一日不見,為何今日卻這般的溫婉柔順,難道真是如皇弟所言,嵐兒昨夜其實是想朕留下來?而朕昨夜的離開,使她害怕朕今夜會再次離開?
“地上涼,起來。”蕭靖晟伸手將洛冰蘭扶起,凝望著她清減俏麗的容顏,攬身將她擁入懷中,聞著她清香的發(fā)絲,低喃著說道:“嵐兒,都是朕不好,朕原本只逗你讓你吃醋,卻沒想到最后卻傷了你。”
“皇上還沒有用晚膳吧?嵐兒讓小廚房特意做了幾道小菜,皇上嘗嘗味道如何?”洛冰蘭輕輕掙脫蕭靖晟地懷抱,淡然平靜的布菜。
整頓飯,蕭靖晟完全放下了帝王的身段,一直試著逗洛冰蘭開心,嘗試著改善兩人之間這微妙的氣氛,只是他從沒有哄過女孩,說了半日,洛冰蘭卻始終是溫和平靜的表情。
“皇上,嵐兒有一事請求”洛冰蘭突然離席,跪在地上說道:“嵐兒懇請皇上允諾。”
蕭靖晟神情一怔,慢慢的放下了筷子,瞧著地上跪著的洛冰蘭,柔順安然,只是那一雙澄澈的雙眸中散發(fā)著堅毅的目光。
“什么事,起來說?”蕭靖晟伸手去扶她。
“皇上答應(yīng)了嵐兒,嵐兒才起來。”洛冰蘭避開他寬厚的手掌,迎著他疑問的目光,清聲說道。
四目相對,時間仿佛停滯了般不再流逝,許久,蕭靖晟才輕聲說道:“什么事?”
“嵐兒懇請皇上允諾···”洛冰蘭停頓了片刻,語氣堅定地說道:“嵐兒懇請皇上允諾嵐兒陪舒貴嬪姐姐前去天龍寺祈福。”
“朕若是不答應(yīng)呢?”蕭靖晟定定地盯著洛冰蘭,凜聲說道。
“皇上若是不答應(yīng),嵐兒就一直跪著。”洛冰蘭輕聲說道。
“你威脅朕?”蕭靖晟沉聲說道。
“嵐兒沒有。”洛冰蘭說道:“皇上,舒貴嬪姐姐剛剛失去了孩子,必定是傷心透了,若不然,以貴嬪姐姐一向溫柔可親的性情,又怎會將人拒之門外呢!嵐兒只是想去陪陪貴嬪姐姐,別無他想。”
“你就不怕,等你回來了,一切都變了?”蕭靖晟凝望著她的雙眸,低聲說道。
洛冰蘭心中一沉,定定地望著他,想要從他冷淡平靜的臉上看出答案:‘整整四十九天,他會變嗎?’
洛冰蘭緊緊地攥著衣角,手心中已經(jīng)沁出了冷汗,望著門口的身影說道:“嵐兒相信皇上。”清亮澄澈的目光中飽含著繾慻情意,而他卻沒有見到。
只是因為,她愛他,而洛冰蘭也情愿相信,蕭靖晟會像自己深愛著他一樣而深愛著自己。
只是,她卻不知,愛情從來都不是平等的,而帝王的愛,卻更容易流逝,而卻不是他不夠愛她,只因他無形中就會運用手中的權(quán)利而不自知,還仍然以為這樣就是對她好。
而他們的愛情,從一開始,就不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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