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新聞爆發的那一天,容雪受制于蘇逍漠的威脅,坐上了蘇逍漠的車。當然,她不可能知道,他們一起離開的身影被人拍了下來。
可是,就算上天再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依然別無選擇。
在那個被所謂知情人士爆出來的圖文帖子飛的滿城皆是的時候,容雪已經拿著蘇逍漠為她準備新的手機號碼,坐在了他開往國際航班出發航站樓的車上。
她默然看著身邊飛逝的城市一角,和辛晨走過的每條街道都成了糾纏在心上的絞繩,她每走遠一步,它們就會勒緊一分,勒的她無法呼吸。
坐在她身邊蘇逍漠也同樣沉默,黑色剪形的長衣外套顯得他更加難以捉摸。明明身上是那樣壓抑的顏色,臉上也分明是那樣冷刻陰翳的表情,可是他身上每一處都透出某種壓抑的快樂。
容雪恨得幾乎要唾罵出聲。
他根本不能算是一個人。只是一個容顏光鮮,披著人皮的惡鬼。
他因為自己的悲慘而忽略藐視生命存在的意義,他把這世上所有都不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不敢相信這世上存在這樣一種人,只靠自己原始的直覺活著,不為任何道德約束而停下肆無忌憚的腳步。
車里調頻收音機里傳出今日的娛樂新聞播報,女主持甜美的聲音和男主持人輕快的聲音。
容雪本不是喜歡娛樂八卦的人,但是出于職業需要,平日里她總會關注各個媒體的娛樂新聞消息,于是這樣一檔收音機里的節目也讓她習慣性的注意起來。
起先兩個主持人一唱一和的說了些無關痛癢的最新影訊,然后女主持突然拔高聲音:“好,那么接下來我們就來分享一組最新的也是最勁爆的娛樂消息!”
男主持配合:“沒錯!近兩年備受關注的小鮮肉辛晨一度成為話題的焦點,這個小生真是從出道以來就是話題不斷。從之前的吸毒風波和前段時間被卷入爆炸案都讓他成為了最近圈里的話題王啊!”
女主持人笑了:“只可惜這些事并不怎么正面罷了,之前還有我們的聽眾留言說這個明星是不是惹到誰了,怎么會這么倒霉。”
男主持又開始接話:“哎,那這回喜愛他的朋友們又要心碎了,看來我們這位大帥哥倒霉的日子還沒到頭啊。”
“怎么說?”
“據最新媒體報道,辛晨的家丑成為了最近新的熱門話題了,前段時間眾媒體猜測的事件主人公果然就是辛晨!”
“果真是他!那所謂家丑又是什么事呢?”
“據消息稱,當年辛晨有一個過世的親哥哥,那他的哥哥呢有個同性戀人,爆料人就是他這個哥哥的戀人,現在此人已經以故意傷害罪的名義將辛晨的母親告上法庭。”
女持人故作驚嘆:“聽起來很有故事的樣子!”
“非常有故事,昨天深夜網上傳出這個爆料人爆出的視頻,爆料人在視頻里講述了所有被辛晨家人迫害的經歷,并出示訴訟公示。”
“看來這次又要苦了我們辛晨了。”
男主持問:“你也喜歡辛晨?”
女主持人不好意思的笑:“畢竟長得那么好看。”
“好吧,請大家原諒我們花癡的主播,現在這個視頻現在已經傳的漫天飛了,在所有娛樂網站都霸占很久的頭條,現在我們節目就給各位聽眾播放一段網上流傳的資料,爆料人是以視頻的形式爆料的,那在我們廣播節目呢,就以音頻形式播放給大家聽一聽……接下來短暫的廣告之后我們就給大家揭曉那段精彩的爆料,廣告之后我們馬上回來哦!”
容雪等不到他們廣告回來,她一把關掉收音機拿出手機搜索消息,正在開車的蘇逍漠沒有阻止她。
打開瀏覽器的第一頁就有辛晨家丑的醒目標題。她的心猛地一顫,伸手點開那個視頻圖文的新聞消息。
視頻是錄制的,清晰度很差,模糊的畫面里能看見坐在鏡頭前的男人的五官非常干凈利落,他穿著一身病號服,眼神里透出飽受風霜的滄桑,他有一只眼睛瞳孔呈現灰敗的顏色,看起來讓人不適。
鏡頭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叫什么名字。”
鏡頭面前的男人回答:“我叫顧言。”
看來這是一則采訪形式的爆料視頻,鏡頭前是爆料人,持攝像頭拍攝的就是問話采訪的人,一直也沒有露面,只能聽得見聲音。
那人接著問:“想說什么。”
鏡頭前的人回答:“想說關于辛晨哥哥去世的真相,還有辛晨的母親李靜蘭對我進行迫害的過程。”
“先介紹一下自己。”
“我今年30歲,我和辛晨的親哥哥辛河是高中的時候認識的,我和辛河,是戀人關系。”
“同性戀人關系?”
顧言頓了頓,點了頭:“是的。我們很早以前就在一起了,當時遭到了李靜蘭的強烈反對。”
“怎么樣的反對。”
鏡頭前的顧言抿了抿薄唇,仿佛對那些不想思及的痛苦往事難以開口:“李靜蘭,當年把辛河關在房間里一個多月,只給飯吃。我那個時候想求她能別逼辛河,去找她的時候,她卻找人打我,我的右眼就是那個時候失明的。”
鏡頭后的人刻意強調了一遍:“你是說辛晨的母親李靜蘭因為阻止你跟她兒子戀愛將你眼睛打到失明?”
“是,他說我們有病,是變態,她給辛河安排心理醫生。”顧言眼神變得很深,仿佛陷入回憶里:“可辛河不承認自己有病,一直在跟家里對抗,但是被關起來的時間太久了,我又不能陪在他身邊,他自己一個人想不開,于是跳樓自殺。”
“辛河去世了?”
顧言吸了口氣,聲音有些顫抖:“沒有,他跳樓之后摔到了大腦,智力退化成了七八歲的小孩。他只能被放在家里,家里人天天看護。那個時候李靜蘭工作忙,辛晨放假的時候一般是他看護他。”
“那后來辛河是怎么死的。”鏡頭后的人明顯早已經知道了一切,引導著顧言一步步說出真相。可拿著手機看著這段視頻的容雪卻仿佛置身寒冰。
她心里早有過的懷疑,那些心事一直在她心里堆積成一團,像一個刺團噎在胸口不上不下,讓她寢食難安。
終于現在,似乎終于有人愿意說出真相,可是她卻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害怕,害怕到拿著手機的手在不停顫抖,害怕到呼吸都變得急促。
鏡頭前的男人似乎也很難接受真相的殘忍,他深深吸了口氣,接著說下去:“辛河是辛晨害死的。”
這句話清清楚楚的傳到容雪的耳朵里,仿佛千百只小蟲,從耳朵里鉆進去,咬開了耳膜,順著血液啃噬到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