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心里有些不開心,自己成績進步這么大的事,怎么媽媽好像一點都不在乎呢?她把成績單擺在她面前,大聲又說了一遍。林月容空洞的眼睛,終于有了些亮光,淺淺笑了,說,我女兒最厲害。
容雪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說,媽,你最近怎么了,怎么總是心不在焉的?
林月容摸摸她的頭,安撫她說,沒事,媽最近就是有點累了。
可那憔悴的樣子,在容雪心里扎了一根刺。
她突然想起,老爸這次出差,時間也太長了點。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開始有了第六感這種東西,在她心里一直流竄著,不得安寧。她總覺得,這個家好像發生了什么,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像黎明前的深黑。
她常給容城打電話,電話那頭,容城始終告訴她,別亂想,家里什么事都沒有。
他卻在掛掉電話的一刻,一個人走到角落抽煙,幾天的時間,他瘦的像換了個人。
容城那個時候其實已經跟梁亦薇一起回到了H市,但是他并沒有露面,一直住在朋友家里,他查到容越洺說是出差,但其實一直都沒有離開過H市。
他和父親容越洺見了一次面,他瞪著通紅的眼睛問他為什么。
容越洺在他的對面,臉上不再是他熟悉的威嚴,而變成了一種疲憊,對于生活對于婚姻的疲憊。
他說:“容城你還小,已經到這一步了,你說什么,也改變不了,以后好好照顧你媽媽,我準備帶你妹妹走。”
容城慘白著臉:“到底因為什么?”
“因為……”
容城砰的拍了桌子:“你別跟我扯什么性格不合,過了這么多年了,合不合我不知道嗎?!”
“兒子……”
容城站著,眼睛血紅,底里有疼痛的瘡疤:“你是不是外邊有人了。”
容越洺突然皺眉,聲音高了八度:“你胡說八道什么!”
看著他一副惱羞成怒的臉,容城突然心底了然,然后疼的一發不可收拾。他相信同為男人的直覺,他也懂男人。
真他媽是報應。
他突然說不出責備的話,憤怒,焦躁,不可置信,絕望,交纏在一起,擰成了繩索,勒住了咽喉。
他多想沖上去罵他,不要臉的負心漢,不負責任的男人,想罵那個不知道是誰的女人,賤人,騷貨,勾引別人的老公。
可是總覺得什么都罵不出來。
沉默了半晌,他最后只說:“容越洺,我現在也懶得管你叫一聲爸,我只希望你能等等,起碼等到容雪考完大學,這個時候,她一定會受影響。以后,你只要按時給贍養費就好,這個家,沒了你也不會塌。容雪是我妹妹,我尊重她的選擇,但如果她不想跟你走,我發誓你碰不到她一根汗毛。”
他把餐費拍在桌子上走掉了。
容越洺看著兒子離開的決絕身影,突然意識到,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他早已經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從少年長成了男人。
那天上完體育課回到教室,容雪突然想到一道數學幾何類型題,準備趁自己還沒忘記的時候抄到本子上。
找本子的時候,一個勁兒的嘲笑自己,怎么就這么沒出息,明明都說了賭約作廢,竟然還是這么用心的準備了補習用的材料。
苦笑著翻開書包的時候,卻發現筆記本不見了。她怔了一下,然后開始掏課桌,希望在那一堆題海里找到那個可愛筆記本的蹤影。
然而沒有。
終于在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翻了個遍的時候,容雪瞪大著眼睛跌坐在椅子上,心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