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還沒有真的解決,她們都很明白,接下來會有場硬仗要打,怎么才能保住房子,要來公平合理的拆遷費。
今天如果不是哥哥的人來壓住了場,然后辛晨李燦找到熟人爭取到商榷的機會,自己就那么沖上去又有什么用呢。
在這個煙塵濃烈,兵荒馬亂的午后,她第一次意識到世界沒有她想象的那么簡單,自己是那么渺小無力。
面對滾滾而來的現實,只能靠強硬的手腕才能與之抗爭,人脈、關系、權利……
而像她現在這樣弱小的樣子,永遠只能是被人擺布,沒有絲毫掙扎改變的余地。
認清這些的時候,她莫名很憤怒,很失落,不想相信這世界真實的樣子,可是卻找不到勸慰自己的辦法。
像個剛剛爬出洞穴望見大千世界的螞蟻,那么弱小無力,彷徨無措,萬分恐慌。
容雪帶沈瓔回了家,她在容雪家吃了晚飯。
林月容看出沈瓔這孩子受了不少苦,專程給她做了很多好吃的菜。可越是這樣容雪心里越難受,她看見沈瓔一再用感激的眼光看著自己的媽媽,充滿渴望怯懦。
沈瓔端起乘著熱騰騰米飯,用碗遮住了臉,好像吃的很歡,容雪卻看到她眼淚跌在了桌子上,碎成了好幾瓣。
晚飯后,容雪想帶沈瓔去江邊散步,兩個人慢悠悠的走到車站,緊緊握著手,一路無話,站在車站等車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沈瓔!容雪!”
她們回過頭去看,遠遠的看見街路的盡頭,梁亦薇風塵仆仆的向她們飛奔而來。
梁亦薇眼里晃動著焦急,沖到她們跟前,胸口劇烈起伏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你們……你們沒事吧……我才聽說今天的事……就趕緊趕過來,阿姨說你們要去江邊散步,我就,我就知道你們要在這里坐車。”
容雪看著她,眼眶突然間躥紅,哽咽著說:“你怎么才來啊。”
梁亦薇看見站在面前的兩個姑娘竟好像突然老去,心疼的伸手抱住她們,聲音有了哽咽:“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沒事了,沒事了啊。”
頂著三雙通紅的眼眶,她們緊緊抱在一起,壓抑著細密的哽咽,一同流淚。
這些天莫名其妙的冷戰隔閡,還有今天經歷的驚恐和痛苦,都被滾滾的眼淚沖刷掉。
路過的行人看著這三個抱在一起的女孩,有的無奈,有的笑。
只有她們自己知道,那是心里最莫名的感情,不是親人卻就像是親人,會因為彼此的難過掉眼淚,會因為彼此的疼痛感同身受。
后來她們坐上了公交車,公交車上只有零星的乘客。
車上很安靜,車窗外事流星一樣劃過的燈火,她們手拉手坐在公交車的最后一排,彼此不說話卻像心臟已經被連通。
站在江邊的時候,夜色很美。這千百年不曾改變的江水,見證了多少無聲的心事。霓虹流彩的游船,在夜色里漂浮游蕩,幾乎掩去了天上星群的光彩。
她們三個并排靠著欄桿望著遠方。
“剛好你們都在。”容雪雙臂撐在江邊的欄桿,說:“梁亦薇,我有話跟你說。”
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疊的平整的信紙,上面還留著紙質的沉香,梁亦薇有些疑惑接了過來:“這是什么?”
“你看看吧,本來想明天給你的,我想說的話都在上面。”
梁亦薇打開信紙看著那封信,上面字跡清雋,可她看了第一句突然如鯁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