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兩個臉色凝重,緊閉著嘴搖頭,眼色很深,示意沈瓔不要過去,不要沖動。
那些圍打蘇逍默的人,不全是他們學校高年級的人,也有外校甚至社會上的混混,一共四個人,他們的影子被夕陽拉扯的扭曲細長盤亙在地上,像地底探出的黑氣。
這很危險。這個地方也很危險。上個月有個高年級的男孩跟外面的人在這里打架,被人捅了幾刀,其中一刀扎在腎上,險些丟了命。
這不是她們這些小女孩家能干涉的事情。
容雪很清楚也很清醒,所以她強拉著沈瓔。
四個人正在糾結拉扯,卻聽見那邊一陣騷亂。有個人影像鬼魅從身邊飛掠過去。
“這么好玩的事都不叫我啊!”聲音頑劣卻又清澈。
容雪朝聲音發出的地方看過去,竟然是辛晨。
他手里捏著一根鋼制甩棍站在遠處的火車道上,他咧著嘴笑著,眼里是幽暗邪劣的光,像來自地底的邪魔,華麗誘人,卻又危險之至。不等那些人反應,他就像夜里矯捷的獵豹沖進了人群中央。
安靜的空氣突然沸騰爆開,那些人瘋張著沖向辛晨和蘇逍默兩人,迅速將他們圍在中間,像是一場狩獵。
他們纏打成一片。眼看一道鐵棍就要落在辛晨背上,辛晨突然回頭,兇狠的揚手,精準的抓了那人的脖子,猛的摁向自己的膝蓋,嘭的一聲撞了個結實。隨手搶過他手中的鐵器,狂風暴雨一樣襲向撲上前的人,動作狠烈,有瀕死的瘋狂。
有人用胳膊勒著他脖子,另一個人手里的家伙就直朝他額頭狠擊下來。他一腳退后,將背后的人擠撞在倉庫門上,手肘猛烈后沖,然后伸手抓住落下來的棍子,順勢扯過面前襲來的人,抬腿一腳踹在他的胸腹。
嘶喊聲、金屬跟骨肉沖撞的頓重聲響,塵土飛揚迷蒙,人影重疊撕扯。一時間這里成了修羅場。
辛晨和蘇逍默兩人站在中間,竟像殺神附體,慢慢占了上風。
當那些人終于落花流水開始落跑的時候,辛晨隨手拽過一個人掄到了地上,然后懶懶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蹲在地上看著那人,眼神像在看著一只蛆蟲,他慢悠悠說:“你們說他是同性戀?我就想問問你,同性戀怎么了?翹你祖墳了?”
地上的人口鼻流著血,冷哼了一聲,血沫子噴出來:“還用別人說么?誰他媽不知道?!”
辛晨壓抑的閉了閉眼,抹了把臉,然后猛地起身一腳踹過去,拎起地上的人將他的頭一把按在倉庫的鐵門上,轟的一聲響。他幾乎是淡漠的俯視著,一拳一拳朝他的臉砸下去,機械而激烈,冰冷兇狠,讓人膽寒。
蘇逍默原本杵在原地不吭聲,看到辛晨像入了魔似的,終于上前阻攔:“別打了,會出事的。”
辛晨放開那人,百無聊賴的靠在倉庫門上,點了一根煙說:“你走吧,以后再聽見你在背后亂傳話,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那人連滾帶爬的跑了。
蘇逍默走到辛晨身邊,竟然比辛晨還要高一點,他低沉著說:“為什么幫我。”
辛晨甩了手里的煙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別想多,一開始我就是覺得好玩,可后來誰讓他吐我一臉血沫子?”
這理由也是奇葩的不行。
蘇逍默卻心里明白的很,小聲說了句:“謝了。”
“我想吃香煎里脊。”
“什么?”
“你不是要謝我么?那來點實際的。”
蘇逍默沉默了一會,說了聲:“……哦。”然后低頭撿起掉在地上的外套,又說:“好。”
辛晨笑了笑催他快走,雙手插在口袋里,黑色碎發被風撩起,依舊散漫不羈,依舊是少年張揚刺眼的美麗。
他們順著鐵軌走遠,朝著落日正濃的方向,那背影被牽扯成悠長,投放在荒蕪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