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淳看著蘇慕翹起的嘴角,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道:“你難道打算一直做下去?”
蘇慕不解地看了白淳一眼,道:“有何不可?”
白淳放下茶杯,道:“無有不可,只是你們假扮蘇如英的目的何在?”
聽著白淳的話,蘇慕嘴邊笑容漸收,她深深地看了白淳一眼,反問道:“那公子以為,我有何目的?”
白淳搖了搖頭,道:“若說為錢,之前或許還像那么一回事,可現(xiàn)如今看來,你們明顯有賺錢的能力,若說為權(quán),為名,又不像,所以,你到底圖什么?莫非真如青珩所言,你是為相思蠱而來?”
他們竟猜到了這上面,相思蠱,她是需要,或者說,是蘇如英需要,可這又何嘗是她“假扮”蘇如英的理由?
蘇慕捧起手中溫?zé)岬牟璞攘艘豢,垂下眼眸,輕輕嘆了一口氣,“若是如此,白公子,你們又待如何?”
白淳變換了一下坐姿,看著蘇慕道:“若果真如此,那我倒是有些佩服了,甚至還愿意助姑娘一臂之力,只要你不再用這張臉。”
“哦?你愿意幫我?只要我不用這張臉?”蘇慕聞言實在有些詫異,長長的睫毛輕輕向上卷起,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
“只要你不用這張臉!卑状咀⒁曁K慕的眼睛,點點頭,那投射過來的眼神嬌媚又多情。
“你要如何幫我?”蘇慕放手中已經(jīng)沒有溫度的茶杯放在桌上,重新抱起暖手爐放在小腹處。
“我想你并不知道,南疆王世子不近女色。”白淳的視線停留在蘇慕的手中的暖手爐上。
不近女色……近男色?白淳是這個意思吧?她聯(lián)想到上回孟琰所說的關(guān)于相思蠱的話,頓時呆若木雞,這…這難度也太高了吧?他是要幫她……去追求一個好南風(fēng)的南疆王世子嗎?
蘇慕傾斜著身子,看著白淳道:“你確定?”
白淳表情無絲毫變化,只拿眼睛打量著蘇慕。
卻見蘇慕突然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那真是可惜了!
真是可惜了,可惜她沒有辦法不用這張臉,可惜了,南疆王世子好南風(fēng),她竟是一絲希望也無了。
“怎么,你不愿意?”白淳臉色微變,聲音里帶著一絲怒意。
蘇慕知道他怒了,趕緊道:“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沒辦法答應(yīng),如果我可以換張臉活,我早這么做了!
白淳顯然不滿意他的解釋,雙眼一瞇,站起身道:“什么沒辦法?難道那人皮面具帶上就脫下來了?”
蘇慕仰頭看著面前站著的高大男人,這些日子以來,她還沒見白淳在她面前露出如此憤怒之態(tài),這是終于圖窮匕見,不再虛與委蛇了嗎?
蘇慕垂下眼眸,懷抱著暖手爐,也站起身來,“我?guī)]帶面具,你們真的沒查過?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對你們隱瞞,也曾說過,只要你們肯信我……現(xiàn)在看來,是我太天真了!
蘇慕抱著手爐往里間走去,小腹的墜痛感越加頻繁,即使蘇慕手里揣著手爐,也不感覺不到暖意,重新爬到了床上,瞇著眼靠著引枕坐著,哪怕將被子拉到了脖子下面,仍感覺渾身冰冷,仿佛置身冰窟。
驀然一只溫?zé)岬拇笫置狭怂念~頭上,蘇慕張開雙眼,看到了橫梗在胸前的那只手臂以及坐在床邊的白淳,他竟沒走?
剛才說了那樣一番話,此刻卻露出如此情態(tài),這到底是誰有毛病?
蘇慕伸出右手想撥開那只大掌,誰知剛一觸碰到白淳的手指,就被白淳反手抓住,道:“手怎么這么涼?”
蘇慕一掙,手從溫?zé)岬拇笳浦须x開,縮進了被子,想了想才道:“我小日子到了,你走吧,我想睡會。”
說完,滑進被中,更拉了拉被子,捂住了半張臉。
她本不想說的,可若不如此,一時又想不到別的理由打發(fā)走白淳。可說完了,才覺得臉皮發(fā)燙,這樣坦白的跟一個男人將自己的私密說出,也著實有些難為情。何況這個男人剛才還一臉怒意地對著她。
片刻,蘇慕就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如果不注意聽,根本就不會留意到,原來他走路如此輕。這樣輕的腳步聲,她見過一個,柳俊生。柳俊生顯然有一身好武藝,不然也不會翻窗翻的那么利落,要知道她西窗邊緊挨著蓮池,那里只有不到半個腳掌的地方可以站人,她都想不到柳俊生是怎么做到的。
白淳的腳步也如此輕,也是因為會武功嗎?
蘇慕縮在被中,胡亂揣測著,就見春梅的聲音響起:“夫人,給您加個湯婆子?”
蘇慕拉下被子,露出臉,看著春梅將湯婆子塞進被窩里,循著熱源蘇慕雙腳抵了過去,湯婆子的溫度熨燙冰涼的腳底板,又麻又癢,蘇慕道:“你怎想起這些東西來了?”
不怪蘇慕詫異,這湯婆子原是冬天用來暖被窩的東西,現(xiàn)在才六月,尋常人哪里用得著湯婆子,就連手爐也是。
誰料春梅卻道:“這本是一直備著的呀,夫人你一到小日子就難受冷得厲害!
蘇慕恍然明白,蘇如英的身體這樣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貼身侍候她的人才會一直備著這些取暖驅(qū)寒之物。
春梅接著又道:“只是這次越發(fā)厲害了,要不是白公子提醒,我也想不到要給您備湯婆子!
蘇慕心下黯然,相思蠱無望,這身體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半年。
春梅瞧著蘇慕毫無血色的臉,也默了聲,見蘇慕背過身去,春梅幫著掖好被角,放下紗帳走了出去。
蘇慕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她感覺紗帳外似乎有一人影,可她眼皮實在太重,怎么睜都睜不開。
小腹的墜痛并沒有緩和半分,想拉鋸一樣切割著她的神經(jīng),痛得她額頭甚至冒出了冷汗。
恍惚間床上一沉,似乎有人坐在了床邊,一只大手探入被中輕輕覆上了她的小腹,溫暖的氣流流竄在小腹間,頓時驅(qū)散了寒涼,帶來一片旭日暖陽。折騰半天的蘇慕終于沉浸在這片暖意里,舒展了眉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