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1。”獄警在門外喊。

廉景站起來，“到。”

“有人探視。”

其他幾個人抬眼看他，眼神均帶著不屑。在這里，沒誰看誰看對眼的，目光總帶著各種不忿。

廉景走出去，還被人絆了腳。

他回頭看那人眼，對方挑著一邊嘴角笑，眼神挑釁。

廉景沉著臉，推門出去了。

進門前，廉景收拾下表情，好像看不見她的時候，自己都沒笑過，他有點忘記怎么笑了。

抬手時，手銬碰撞發出聲音，他用手推了推臉頰，做出一個輕松的笑臉。

開門走進去，看到秦羽可時，盡力保持住微笑，讓她看到自己很好。

兩人面對面坐著，秦羽可不想問你還好嗎，誰會在這里覺得還好？

“天氣涼，腰病又犯沒？”她問。

廉景一眼不眨的看著秦羽可，“沒有，你上次送來的護腰很好用。”

“我給你買了兩件毛衣還有加厚的棉鞋。”

“下次來，別再買東西了。”廉景一直將手藏在桌下，可還是會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秦羽可看著日漸消瘦的廉景，心里不是滋味，“你多吃點，比我上次來看你，人又瘦了。”話落時，眼圈已經泛紅。

“沒有，沒瘦。”廉景極力否認，“真的，你看我這手，”突然想起腕子上的手銬，他把話硬生生咽下去了，手藏好。

又低頭小聲說句，“沒瘦。”

秦羽可看到他頭頂的白發又多了。

“廉景，”

“嗯？”

廉景抬起頭，看到秦羽可伸出來的手，他猶豫下，伸過去。

兩手握住，秦羽可捏著他指尖，眼淚被她強忍著壓回去。手指滑到他腕子上，兩指一扣，腕子細得讓人心酸。

“你答應我，多吃飯。”

廉景點頭，“嗯。”

“快過年了，我給你帶了餃子，他們說不行。”

廉景眼神暗下幾分，“哦，沒關系，這里過節也有餃子。”

獄警提醒，“還有五分鐘。”

秦羽可說：“我媽說今年她不能過來看你了，我奶奶摔傷臥床，她要照顧他們。”

“沒事，路挺遠的，別讓她過來了。”廉景一直看著秦羽可。

“她說等奶奶好了，過來看你。”

廉景笑著點頭，“嗯。”

他昨天被告知開庭消息，“我的案子下個月開庭，12號。”

秦羽可用力握住他的手，“我會到場的。”

“不是，”廉景舔下干澀的嘴唇，“我不想讓你在場。”

秦羽可一怔。

廉景笑得很尷尬，“我第一次開庭你就在，第二次你還要來？”

秦羽可說：“我是你的家人，我不該在場？”

廉景內心惆悵酸楚，點點頭，“好。”

時間到了，廉景站起來，“我走了。”

“多吃東西。”秦羽可叮囑。

“噯。”廉景轉身，拖著腳鐐離開。

身后的門闔上的一瞬，廉景臉上的笑容淡去。

走出很遠，秦羽可依然能聽見鐵鏈摩擦地面的聲音，沉重、壓抑。

蔣遇的車停在看守所門口，秦羽可出來時，眼圈紅紅，坐進副駕她沉默的看著車外。

他沒問立刻詢問，而是默默的開車離開。

兩人回到公寓，秦羽可開始忙于剩下的可以搬走的物件上，小一些的先用泡沫紙包好，其他的等搬家公司整理打包。

蔣遇幫她打下手，忙來忙去，倆人都累的滿頭汗。

秦羽可直接坐在地板上，用袖子擦了擦額頭，蔣遇走過來，遞給她一杯水，順勢而坐。

倆人面對面，“累了吧？”

秦羽可喝下半杯水，放在一旁。“嗯。”

“廉景怎么樣？”他給她時間消化情緒，現在看來可以談了。

提起廉景，秦羽可的表情有些復雜。

“不太好？”

秦羽可點點頭。

“他人瘦了很多，那么大的人，手腕也就比我粗一點，他才比我們大一歲，頭上已經有白發了。”

說起這點點滴滴，秦羽可心酸不已。

“我找嘉瑞跟看守所說一聲，照顧下他。”

秦羽可并沒有拒絕，點頭。

第二天，搬家公司準時來敲門，效率很快。家里的東西能搬走的盡量搬走，一些大物件堆在車庫里。

設計師提前聯系的，搬家公司一走，便帶人來量尺寸了。

設計圖三天后出來，蔣遇將秦羽可的聯系方式留給她，方便兩人在細節上調整。

明天蔣遇要上班，秦羽可趁著這個月先把結婚需要籌備的事情先解決一些。

吃過晚飯，秦羽可說：“我們去看看婚紗照吧。你下周是夜班，我們白天應該有時間拍下。”

蔣遇沒意見，兩人沿著商場走一圈，看了幾家婚紗照相館，最終訂下了，時間約在周三，也不需要去海邊拍外景，蔣遇沒那多時間。

路過首飾店時，蔣遇嘖一聲。

秦羽可轉頭問他，“怎么了？”

蔣遇往店里一抬眼，“我戒指還沒給你買呢。”

“……”秦羽可也恍然。

哎呀，結婚對戒沒買。

她說：“這么重要的東西，幸虧你想起來了，不然婚禮當天，那才叫糗大了。”

蔣遇無奈的搖頭，“進去吧。”

眼看著首飾店里，店員好像在盤點庫存，秦羽可說：“她們要下班了吧。”

蔣遇走進去，詢問下時間，回頭對門外的人微笑的招了招手，示意她進去。

秦羽可走進去，直接來到結婚對戒的專柜前。

蔣遇站在她身側，不言不語，只看著她的目光，秦羽可在看一對簡單的對戒時，多停留會兒。

他心里有數了。

款式簡單，可價錢卻一點都不親民。對比下價錢后，秦羽可選了另一款價錢相對實在的。

“這個，”秦羽可指著展柜里的對戒。

蔣遇卻靠過來，“不要這個，拿那它旁邊那對。”

“……”秦羽可轉頭看蔣遇，“也不是經常戴，不用選這么貴的。”

“誰說不經常戴？”蔣遇讓女店員把對戒拿出來。

倆人試戴下，尺寸剛好，也特別合兩人的氣質。

“就這個。”蔣遇拿出銀行卡。

女店員樂不顛的拿著卡去結賬。

走出首飾店，秦羽可拿著包裝盒，“婚紗照和婚戒已經超出預算了，接下來的裝修，要節省點。”

蔣遇笑了，“我們結婚，你還做預算。”

“那當然啰，不然像你這么亂花下去，不用一年，我們家就要吃不起飯了。”

蔣遇把人摟住，“至于嗎？”

秦羽可學金融的毛病，做事之前，會寫一份詳細的預算開支明細。

“蜜月你不方便出國，費用也能少支出些，我們在國內選線路，時間也不宜長，費用上，”

“打住！”蔣遇垂眸看著她，“你想去哪，我們就去哪。別在意花銷這些。我只是想給你想要的，也想給你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