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可筷子一頓,說:“他去跑業(yè)務,還沒回來。”
“他說什么你都信,什么業(yè)務都快一個多月了還沒完,我看八成是沒走正道,出事了。”提起他,欒瑛就想跟秦羽可說道說道,“廉景這孩子人是不錯,心腸也熱,我們家困難的時候,他沒少幫忙。可一天東混西混的,也沒個正經(jīng)工作,他這樣的人,不行。小可,你可千萬別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你跟他不合適。像蔣醫(yī)生這樣的,本本分分的,工作也好,”
“媽!”秦羽可把碗往桌上一擱,聲音有點大,“說過多少次了,別在提蔣醫(yī)生行嗎?我什么情況,別人不知道,你和我不清楚?人家是軍醫(yī),家庭清白,我是什么?我的家庭又是什么樣,般配嗎?就算你覺得般配,蔣醫(yī)生家里人的想法呢?你能不能別做夢了,清醒點。”
沒心思吃飯,秦羽可摸著墻壁往外走。
“餃子還沒吃完,上哪啊?”
“氣也氣飽了,我出去走走。”
秦羽可來到走廊,沿著扶手走到盡頭,那里有扇半開的窗,可以透透氣。
兜里的手機響了,秦羽可拿出來按下接聽,“喂?”
“是我。”
“奕凝,”多日的陰霾,在沈奕凝的這通電話中被撫平,“你要來,太好了……我在1212病房。”
半小時后,沈奕凝出現(xiàn)在陸軍總院。她是秦羽可在晉城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兩人的關系無話不談,她將水果放下,欒瑛接過來,“奕凝你來就來,還買什么東西。”
“阿姨,我應該早點來,不過封閉培訓沒辦法,出不來。”
“知道你工作忙,理解。”
“奕凝,坐,我去給你洗水果。”
“阿姨,別麻煩。”
“奕凝,”秦羽可拉住她,“媽,奕凝愛吃桃子和葡萄。”
“知道了。”
欒瑛拎著水果去洗,病房剩下兩人。
“小可,看得見嗎?”沈奕凝的手在秦羽可眼前晃了晃。
“別晃了,看不見。”
沈奕凝惋惜又心疼,嘆一聲。
“沒什么,”秦羽可淡笑。
怕傷到秦羽可自尊心,沈奕凝安慰道:“會好的,現(xiàn)在醫(yī)學這么發(fā)達。”
秦羽可聽得出安慰,“是啊,這么發(fā)達,肯定會好的。”
沈奕凝看著她,秦羽可的臉上依然掛著笑,在她眼里,她總是這樣樂觀、堅強和豁達。
“小可,有時候我在想,如果那天要是我……”
秦羽可拉住沈奕凝的手,“別瞎想了。”
“不是我瞎想,”每每想到那天的事,沈奕凝的心里便愧疚不已,“出事那天,明明我該在大廳的,要不是臨時有事找你替班,現(xiàn)在躺在醫(yī)院里的人,應該是我。”
此時,欒瑛端著果盤回來,打斷兩人談話,“奕凝,吃桃子。”
“謝謝阿姨。”
“客氣了。”
欒瑛坐在一旁,問:“現(xiàn)在單位忙吧。”
“還好,朝九晚五死守著時間。”沈奕凝說。
沈奕凝與秦羽可同在申城建設銀行中山支行,秦羽可是信貸科科長,沈奕凝為大堂經(jīng)理。
欒瑛試探的又問,“小可的工作,現(xiàn)在還是叫程佳佳的幫著做嗎?”
秦羽可眉心微蹙下,誰聽不出什么意思。
沈奕凝看眼秦羽可,笑得有些牽強,“嗯。”
其實,程佳佳已經(jīng)正式被上面委任為新一任信貸科科長了。
欒瑛眼神落寞,女兒的前途就這么沒了,“你們行長也真是的,小可沒出事之前,在崗位上可是兢兢業(yè)業(yè),現(xiàn)在出事了,立馬就找人頂替她的職位,他怎么不想想小可為了保護銀行的財產才受傷的,人差點連命都沒了,他還有沒有點良心?”
“媽,我和奕凝去樓下的花園坐會兒。”秦羽可掀開被下床。
“我一說這事你就不愛聽,我說的有毛病嗎?”欒瑛氣不過,“奕凝,你說阿姨這話,有沒有理?”
沈奕凝為難的點頭,工作總要有人做,現(xiàn)在委任已經(jīng)由上一級總行發(fā)函,下級銀行只能接受執(zhí)行。
倆人來到樓下公園,沈奕凝扶著秦羽可坐在涼亭的長椅上。
“其實,阿姨也是為你考慮。”
“我知道。”秦羽可并不是生欒瑛的氣,她只是想靜一靜。
從她出事到入院這些日子,欒瑛一直陪護,她心里壓力也不小,平時發(fā)發(fā)牢騷,也是發(fā)泄下心底的郁悶。
“你和阿姨都瘦了,在醫(yī)院吃的不習慣吧,今晚我做點好的,給你們倆送。”
“不用。”秦羽可不喜歡給人添麻煩。
“我家離這近,不麻煩。”
秦羽可抱著手臂,整個人很安靜,沈奕凝從進病房就發(fā)現(xiàn)秦羽可的情緒有些低沉。
“小可,”
“嗯?”
“遇事往好的方向考慮,別太牛角尖。”沈奕凝幫她捋下耳邊的頭發(fā),“咱倆才一個月不見,你人憔悴了不少。”
秦羽可默了默,反問:“奕凝,你相信命運嗎?”
“……”沈奕凝看著她,“啊?”
秦羽可低下頭,笑下,“沒事。”
她的精神狀態(tài)讓沈奕凝很擔憂,鼓勵她,“什么命運不命運的,我更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看不出,你還挺唯物的。”秦羽可笑道。
“你不是嗎?”
“我以前也是,現(xiàn)在有點拿不準了。”
沈奕凝看著秦羽可,她臉上明明沒有任何表情,可你就是能感覺到她很悲傷。
“你到底怎么了?”沈奕凝隱約覺得,秦羽可并不只因為眼睛的事困擾。
“沒什么。”
她不肯說,沈奕凝也尊重她。
彼時,酈城公寓。
蔣遇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喝口,走到陽臺處靠著圍欄,解鎖手機給羅嘉瑞打去電話。
“忙嗎嘉瑞?”
羅嘉瑞還在單位值班,“值班。怎么?想找我喝酒?”
“你值班就算了。”蔣遇看著遠方。
聽這話,就是找他喝酒的。
“遇到什么煩心事了?”
蔣遇沒回答,又灌下一口冰水。“沒有。”
他還不了解蔣遇,羅嘉瑞看下時間,“七點以后基本就沒事了,你來我值班室,咱倆聊聊。”
蔣遇吐口濁氣,“……嗯。”
七點,蔣遇的車停在申城公安分局,走進羅嘉瑞的值班室。
“來的挺準時。”羅嘉瑞看下手表。
蔣遇拉開他對面椅子坐下,羅嘉瑞給他倒杯水,“說說吧,什么事?”
蔣遇垂著眼,轉動手里的紙杯,羅嘉瑞看出點端倪,“能把你愁得來找我喝酒,一不是為錢,二不是為事,只剩下女人了。”想想又不對,“哎?你也沒女朋友啊,你愁什么?”
一句話被點了死穴,蔣遇撐著額頭,羅嘉瑞笑了,“還真為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