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已經(jīng)確定了中毒身亡的尸體有六個,而刺殺太子妃的那人則是被刺穿了脖子上的動脈和氣管兒,胸膛上也有致命的一刀。不過,細心的張松真還是不放心,他生怕有什么別的小細節(jié)。
畫畫不是個能一蹴而就的事情,驗尸更是一個細膩的過程,從頭發(fā)到指甲蓋都不能落下。于是,經(jīng)過這么一折騰,一下午便過去了。
用過了午膳,唐世震立刻去了董沫雪那里,一來想要看看董沫雪的情緒好點兒了沒有,多陪陪她,二來也想要看看董沫雪能不能給自己提供點消息。畢竟這幕后兇手找不出來的話,他和董沫雪的安全還會繼續(xù)受到威脅。
大概是因為上午受到了驚嚇,董沫雪已經(jīng)睡下了。但是唐世震進去的時候,董沫雪聽到開門聲當(dāng)即敏感地坐了起來,直到看到是唐世震才眨眨眼睛癱軟下身子。唐世震看著董沫雪這副模樣很是揪心。他告訴董沫雪自己會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要董沫雪好好睡個午覺,他自己則躺在床上慢慢回味著上午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突然有人敲了敲門,唐世震感到自己的肩膀被碰了一下。他一扭頭,看到是董沫雪在拽自己的衣服,眼睛里滿是不安。
“不用擔(dān)心。”唐世震將手覆在了董沫雪的手上,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
唐世震翻身下了床,站起來披了件外衣。董沫雪本來也想起來,但唐世震讓她留在里面并放下了床簾子,“誰?是飛羽?”
“是。”外面?zhèn)鱽淼氖鞘煜さ穆曇簟?
“進來吧。”唐世震坐到了外間的紅木椅上。
飛羽兩步跨進門來,跪下身便欲開口,看樣子是有點急事要說,唐世震也沒讓對方多禮,“說。”
“殿下,屬下沒能將七具黑衣人的尸體帶回去。因為皇上已經(jīng)下令讓張松真大人去調(diào)查此案,屬下無權(quán)處理尸體。現(xiàn)在的話,尸體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張松真大人帶去的仵作檢驗了。”
“嗯,這也很正常,想來父皇也會格外重視這個事情,那張大人也是個認(rèn)真的人,事情交給他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紕漏,那邊就先交給他吧。”飛羽肯定不能違抗旨意帶走尸體,這個事情唐世震也理解,“你快起來吧。”
飛羽站起身來,樣子也輕松了很多,看來是沒有把尸體帶回去的事情讓他有點焦慮,“不過,在尸體被送回來的時候,屬下已經(jīng)先行將那黑衣人的衣物送到蓮溪那里去查看了,她們用了很多種方法檢查,確定那衣領(lǐng)上絲毫沒有含毒的特征。”
“嗯?帶走了衣物?難道張大人沒有阻攔么?”這一點倒是出乎了唐世震的意料。按理來說,和尸體相關(guān)的一切都不應(yīng)該能拿走才是。毒都是在衣服上的,帶走了衣服也算是掌握了重要的部分,“可以確定嗎?”
“尸體是肯定不能擅自處理的,有殿下的準(zhǔn)許也不行。但是衣服的話……想來殿下就是被害人,殿下需要查看,張大人也就默許了。至于毒的問題,當(dāng)時圍困殿下的那六個人衣領(lǐng)上確實有毒,且和殿下的說法一致,因為是劇毒才能讓人很快斃命。不過,當(dāng)時刺殺太子妃的那個黑衣人衣服上并沒有含毒部分。為了防止疏漏,蓮溪還專門將那衣領(lǐng)一部分一部分放入了水杯中,讓兔子喝下,喝了水的兔子活蹦亂跳的。”
唐世震瞇了瞇眼睛,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黑衣人就根本沒有做好失敗赴死的準(zhǔn)備,和自己遇到的那群人完全不一樣。想到這里,唐世震的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飛羽,你手下有多少會‘挑花看劍’的人。”
“嗯?”這話題跑得有點遠。從毒到陣法,彼此之間好像毫無關(guān)系,飛羽一時間沒有明白唐世震想要知道什么,只好中規(guī)中矩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四人組一個,五人組兩個。殿下怎么突然想起來問這個問題?”
“本太子在和他們交手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們用的是這個陣法。而且,他們是一個六人組。”
飛羽聽到這話微微蹙眉,像是覺得哪里奇怪的樣子,唐世震見狀也沒有打擾他,等著他想好了再告訴自己。
飛羽心里確實很納悶,會“挑花看劍”的絕不是一般殺手,能夠達到六人組層次的更要高水平不少。可是,自己遇到的那個殺手水平真的是夠嗆,對方派出的兩撥人水平是不是差得多了一些?難道就因為太子妃是個女人,對方就放松了警惕?決對不至于。
“殿下,屬下有一點兒疑惑。屬下殺掉的那名黑衣人水平并不高,只能算得上是一個普通的殺手。距離‘挑花看劍’的水平差得并不是一點半點。”飛羽小心翼翼地回答著。
“何出此言?”
“當(dāng)時,他剛從房檐上跳下來,屬下就在隔壁注意到了他,并當(dāng)即從屋子里沖了出去。按理,他進屋的那一瞬間就該注意到屬下才是,可他卻并沒有這種意識。這樣看來,這刺客的水平并不高,不僅謹(jǐn)慎度不夠而且觀察力也差。”
聽到這個描述,唐世震便明白了飛羽的糾結(jié)所在,“會不會他注意到你了,但擔(dān)心和你糾纏上有可能會耽誤他的任務(wù)?所以想要先進去殺了太子妃?”
“不,不會的。”飛羽很干脆地否定了這個猜測,“屬下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那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屬下,屬下進屋時他完全沒有防備。”
唐世震的手指在扶手上劃了一會兒,就開始在扶手上敲打起來,飛羽也不說話,靜靜地等待著唐世震的命令。
飛羽的話算是驗證了唐世震心里的猜測,他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能擁有會“挑花看劍”的殺手,可見幕后主使絕不是一般眼光的人,應(yīng)該不會養(yǎng)很次的殺手,所以兩撥刺客的水準(zhǔn)不應(yīng)該差得很多。再說,如此高水平的一組殺手都要為任務(wù)失手而做好隨時赴死的準(zhǔn)備,而這么差的刺客卻完全沒有這種準(zhǔn)備,這也太說不通了。
兩處疑點顯而易見,這兩伙人應(yīng)該是兩個幕后主使派來的。
大抵是兩個幕后主使都看中了這次狩獵的機會。只是結(jié)果也一樣,他們的殺手都失敗了。
但是對方來得簡單,死得利落,唐世震和張松真的手頭沒有任何和他們有關(guān)的信息。估計這案子可能只能放置在那里了。
“飛羽,這是兩撥刺客。看來不僅有人想要了本太子的命令,還有人想要對太子妃不利。你去找?guī)讉人同張大人一起查案,若是查不到也就罷了。太子妃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布置完任務(wù)你就立刻回來保護太子妃。”唐世震一想起董沫雪不安的神情,心里就有些自責(zé)。
“屬下明白。”飛羽也不磨蹭,接了命令便飛身向門口奔去,安靜地開門無聲地離開。
事實上,唐世震猜得一點兒沒錯,兩撥刺客確實并非是同一伙人。除了被唐月宣派去刺殺太子的那一撥刺客以外,另一個被派去刺殺董沫雪的實際上是唐二郎的人手。
按理說,這次的狩獵活動,皇族子弟都是要去參加的。但是唐二郎可沒有唐月宣那個認(rèn)真勁,他覺得這種事布置下去等著下人回報就好。唐二郎聽說皇上因為感染風(fēng)寒不去了,便也以此為理由推脫著沒有去,留在了府上逍遙快活。
唐二郎紈绔成性,最喜歡剽香竊玉,和各種女子在一起尋歡作樂。他并非是什么有遠大抱負之人,也更非深謀遠慮之輩,所以屬下也都不是犀利的殺手,個個都會武功,但是個個功夫都不突出,反而是在尋找玩樂的本事上一個比一個拿手。
所以,唐二郎的手下比起冷雨為唐月宣培養(yǎng)出來的殺手,層次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下人來通報消息的時候,唐二郎正在床上和一位富家大小姐翻云覆雨。上午他去街上尋花問柳,果然在一家首飾鋪子里看到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小姐。他有心上前逗弄,而對方也不是什么安分的姑娘,兩個人當(dāng)即一拍即合。之后,小姐以拜訪之名隨同唐二郎來到了府上,和唐二郎一起盡享歡樂。
本來下人來通報就打擾了唐二郎的好興致,讓他的心里很不痛快,可他又不能不聽。唐二郎先給下人示意屋里有人,下人心領(lǐng)神會,很是委婉地傳達了消息。
“主上,那事沒做好,咔了。”
這話一傳到唐二郎的耳朵里,他那一雙上翹的丹鳳眼登時瞇得像個狐貍,“真是個不利索的家伙,這么點兒小事兒都辦不成,難不成他還有臉回來?找?guī)讉人去把他給處理了。別讓本公子再看見那張臉。”
“回公子,那家伙已經(jīng)在任務(wù)時死了。”
“死了?哼,也好,完不成任務(wù)是得死,死別人手里還干凈了本公子的手呢!”唐二郎一點兒都沒有惋惜,反而覺得是給自己省了一樁事情。他壓低了聲音問那下人,“不過,沒留下什么罪證吧,可別到時候查到本公子的頭上來。”
“公子大可放心,那是個拿錢做事兒的家伙,咱們和他只是有個交易的關(guān)系罷了。平時他都是和幾個小混混一起廝混,現(xiàn)在那幾個小混混也已經(jīng)被封了口,所以已經(jīng)沒有人知道他了。”
唐二郎聽著這話心里舒服,朝著下人點了點頭,又恢復(fù)了之前的聲音,“嗯,處理得不錯,也就是你做事還能讓本公子省點心。行吧,本公子會賞你的。”
唐二郎在揮霍金銀這方面向來是大手大腳,下人聽到這話不由得大喜,“謝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