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曉說：“南海國是要紫珍珠女王當傀儡，統治南海海域。瞅瞅，紫珍珠女王從小就被善良人撫養，這個可能是真的。但是，紫珍珠女王也就是說，她從小就是在陸地長大，思想就是陸地那一套。而后雖然命運多舛，但最后也是能名自贖自身，成為自由民。那個養父同僚，為啥不在紫珍珠養母最困難的時候幫忙？明明是發現紫珍珠能力好，這才動了歪腦筋。”

　　驍梟鷹疑惑問：“歪腦筋？”

　　吉曉說：“是啊，南海國早就想統治海邊鮫人了，但是我們鮫人住得太分散，性格又倔強，所以一直未成功。直到紫珍珠女王，身為鮫人，卻在陸地人社會長大，思想方式都是陸地人那一套，而且本身能力很強，所以干脆扶植她做代理人，控制住沿海一帶的鮫人。瞅瞅女王的班底，一水兒的陸地人。”

　　驍梟鷹說：“你知道的真多。”

　　吉曉說：“以前看不出來的，但進了兵院，看了《上下十萬年》，學了戰爭史，發現陸地上玩這種手段的人真多。比如說一萬年的李朝，擴張時就是用的這個手段，周邊小國派王子到李朝學習，李朝就從中選最親近李朝的王子扶植為國王，新國王在國內實施李朝制度，兩代人之后，整個小國就和李朝同文字，同思想，第三代，小國王就自動獻國了。”

　　驍梟鷹吸口氣說：“我真沒看出這個來。你學習能力真行！”

　　顏老師說：“那現在的珠珠國就是用的南海國文字，鮫人與陸地人通婚。”

　　吉曉長吁短嘆：“是的。我外婆和陸地人通婚生下了我媽，我媽又和陸地人通婚生下了我。新生的鮫人基本上都住在陸地上。南海國不僅在文化上同化我們，在經濟上也控制我們。我們以前植草牧魚，但現在大部分海里都是種珊瑚、牧蚌，大部分糧食是南海國提供。”

　　顏老師說：“這是陳國相定下的對珠珠國外交援助，陳國相就是陳州牧，發掘出紫珍珠女王的人。”

　　驍梟鷹說：“對不起，請原諒我的愚鈍。糧食很重要？”

　　吉曉坐起來，看著驍梟鷹說：“我們是一起上的課吧，陸林老師的《糧草統籌學》。”

　　驍梟鷹撓頭說：“一起學的。糧草對軍隊很重要，糧草不足會軍心不穩。但這和南海國對珠珠國的外交援助是陰謀，有什么關系？”

　　吉曉不可思異的看著她說：“引申啊，軍隊糧草不足軍心不穩。國家糧是不足民心不穩。”

　　驍梟鷹說：“陸林老師說，‘無農不穩，無商不活。’如果南海國斷了糧食援助，珠珠國不是還可以向五海商社和金玉滿堂商社購糧嗎？”

　　吉曉說：“五海商社和金玉滿堂商社只是商社，沒有自己的土地生產糧食。”吉曉這話說得有點虧心，至少內部消息五海商社已經有土地了，在北方，但她還是說“況且，商社要通過南海的關卡才能到珠珠國。”

　　驍梟鷹又小心問：“那遠海的魚？”

　　吉曉說：“海里世界跟陸地森林一樣，有弱小的動物，也有強大的兇獸。出去打獵是要冒著生命危險的。特別是，南海國給我們鮫人糧食，鮫人后代放棄學習捕漁技能。”

　　驍梟鷹點頭說：“哦，我明白了。”

　　顏老師說：“陸林老師的課，你學得挺好。”

　　吉曉躺下去，說：“一般般吧。顏老師還有啥問的？”

　　顏老師說：“你之前說，鮫人有幾次大規模內戰？”

　　吉曉說：“都是傳說。因為鮫魚的典籍和文字在戰亂中失去了。現在南海國又對我們實行文化入侵，我們不學自己的歷史，反而去學南海國的歷史。鮫人內戰傳說是我小時候我媽講的睡前故事，還有就是在鮫人的節日里唱的歌。不過我覺得其中一半應該是部落沖突，不像是真正大規模戰爭。”

　　顏老師說：“你能寫給我嗎？”

　　吉曉坐起來，顏老師遞給她紙和筆。吉曉很快寫了十首，都不長。由此可見鮫人文化的衰退。

　　顏老師看了一下，規模沒法和中原的大戰相比。顏老師心想，若不是鮫人住在海里又住得分散，怕是早就被陸地人干翻了。

　　顏老師暫時沒有問題了，吉曉卻主動提出問題：“顏老師，你解剖過鮫人的尸體嗎？”

　　顏老師說：“沒有。鮫人一直居住在南海，深居簡出。五十多年前還有鮫人奴錄賣到北方，但是自從珠珠國立國后，鮫人奴隸就少見了。”

　　吉曉說：“有機會的話，你可以請商團到珠珠國參觀鮫人油膏燈制作。我們鮫人死后習慣全身制作成有用的鮫人油膏燈、其它會制作成工藝品，后代戴在身上做紀念品，還剩下的就磨成花肥施給瑚珊。”

　　顏老師的臉白了。

　　吉曉說：“這是鮫人的習俗，我們的墓志銘是‘做個有用的人’。”

　　結束研究，顏老師送吉曉和驍梟鷹出門，到之前預約要研究鮫人嗓音的老師的辦公室門前。顏老師簡單介紹那位老師：“那是研究信號傳播的簡豹，他是蜀國軍人。資歷很老了。”

　　簡老師打開門，顏老師向他介紹了吉曉和驍梟鷹，簡老師對兩人都很感興趣，很熱情的邀請兩位姑娘進來。顏老師把人送到后就回自己的辦公室了。

　　簡老師的辦公室里很亂，他的墻壁貼滿了字。吉曉看到“兵”的十種寫法。她認出了現實世界“兵”字，通用寫法（也就是統一的鳳凰王朝規范寫法），南海國的寫法，還有其他寫法，如果不是放在一堆，其他寫法她可聯系不到“兵”字上面。

　　簡老師操著不標準的通用語，他自我嘲笑說是蜀國腔通用語。他是一個胖乎乎的毛發稀少的老頭兒簡老師先讓吉曉說了下鮫人的發聲器官，然后拿出了和顏老師一樣的“手電筒”，照了照吉曉的喉嚨，還有魚鰓，得到吉曉允許后，還掀了掀。

　　“嗷！”被掀痛了的吉曉怒瞪簡老師。

　　“對不起，對不起。”簡老師放下手，從書桌上拿出一盤桔子蜜餞，請吉曉吃。

　　吉曉拿了一片塞嘴里，皺起眉，甜膩死了。

　　簡老師也遞給驍梟鷹，驍梟鷹從未見過此物，問：“謝謝簡老師，這是什么呀？”

　　簡老師說：“這是我家鄉的特產——蜜餞。這個是桔紅，這個是梨脯，這個是冬瓜糖，這個是花紅。”

　　吉曉只知道蜀國特產辣椒。別提現實世界明朝才有辣椒，游戲就是為了賺錢！美食是游戲公司的壟斷產業。

　　驍梟鷹看到吉曉選的桔子蜜餞，因此也拈起一瓣桔紅放進嘴里，一進嘴，她的眼睛就變成豎瞳，眼睛閃閃發亮。

　　這取悅了簡老師，他很開心的說：“好吃嗎？好吃就多吃一點。”不由分說把盤子塞給驍梟鷹。

　　簡老師又走回吉曉身邊，特地站在側面，觀察魚鰓。他讓吉曉再唱鮫人歌。

　　吉曉應要求站起來，仰起頭，唱了一遍。簡老師摸摸頭發稀疏腦袋，說：“這應該不是嗓子發出的音吧？”

　　吉曉說：“是嗓子發出的，不過我也說不好，應該鮫人的聲帶和陸地人的不一樣。”

　　簡老師搖頭說：“根據小顏的研究，所有混血兒的身體部位，都是人類的。然后其他地方帶些獸類特征。”

　　吉曉沒看過顏老師的《人種》，不知道寫了些啥。但她一向尊重科學家，所以她不確定的說：“顏老師沒有解剖過鮫人，所以，可能鮫人與陸地人有些差別哩？”

　　簡老師點點頭表示認同。接著問鮫人一般如何通訊。

　　吉曉說：“通訊基本靠吼。”

　　簡老師說：“嗯？水里也能吼？”

　　吉曉說：“魚也是能發聲的。可能陸地上的淡水魚不會發聲，但是海里的魚有相當一部分是能發聲的。我們鮫人的聲音和鯨魚聲音、海豚聲音有一部分是相同的。當然我們鮫人的音域更廣。海水的阻力比較大，所以我們的聲音要穿透力很強。”

　　簡老師說：“穿透力確實強。不過今天我準備得少，明天晚上你下課后再來，我準備好實驗器材再仔細測下你聲音的穿透力。”

　　吉曉點點頭，然后指著墻問簡老師：“簡老師，那十個字都是‘兵’字吧？士兵的兵。為啥寫法不同？”

　　簡老師好為人師，走過去挨著指著不同的“兵”字介紹：“這個是鳳凰王朝兵，這個是隴國兵，這個是燕國兵，這個是越國兵，這個是南海兵，這個是蜀國兵，這個是漠南兵，這個是西域兵，這個是一萬年前李朝兵，這個是黃金時代的兵。”

　　吉曉扮無知：“哇！這么多兵字？為什么會有這么多兵字？”

　　簡老師說：“哈哈，這有啥奇怪，時間長了，地方遠了，就有變化了。你看看，我說話是不是帶蜀國口音，你說話是不是帶南海口音，你唱鮫人歌時是不是又是鮫人聲音？這個變化啊，有可能是書寫工具的變化。比如說鳳凰王朝的兵字，比較粗，因為他們喜歡用毛筆寫字，為了顯得更有文化，這個兵字有很多筆畫。這個西域兵字，因為當地都是使用羽毛筆，寫在羊皮上，羊皮很貴，所以字寫得很小，為了寫得小，兵字很簡單。”

　　吉曉又問：“簡老師，聽說你是研究信號傳播的，為啥又研究起字？”

　　簡老師說：“信號和傳播，你們三年級會學。信號，就包括了這些文字。”

　　簡老師略講了講，窗外就傳來鐘聲，這是說明晚上十點了，該睡覺了。

　　簡老師說：“該睡覺了，明天晚上你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