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起勇氣，紀念直視他的目光，“我在和他交往。”

柯慕辰的神色又暗了暗，眸中怒火宛若被澆上一罐油，“嘗試？交往？”

紀念點點頭，“沒錯！所以，我希望你放了顧氏！”

他的怒火躍然臉上，唯有直視紀念的一雙黑眸保持三分清明。

“我要顧氏在A市消失！”冷厲的言語似攜帶霜雪。

紀念被逼得繼續往后退，不料卻貼上了冷硬的門，到了盡頭，再無后路可退。

截然于柯慕辰的憤怒，她倒緩緩的沉著下來。

淡淡道，“柯慕辰，你到底在想什么？”

眼前柯慕辰的表現太像一個被妒忌遮蓋目光的憤怒男子，她迫切又糾結地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柯慕辰沉默下來，騰騰的怒氣充斥了他整個腦袋，想到紀念剛剛脫口的話，他就妒忌得快要發瘋，握著紀念雙肩的手，猛地加重力度，捏得佳人手痛，隱忍顰起眉頭。

紀念也不示弱，挺胸抬頭，目光亮若火炬。

耳邊響起他說過的“我們重新開始，可好”，聲音淡而涼，一如他習慣，不是出錯，不是幻覺。

她暗暗鼓動自己，這或許是個好機會，真的可以重來，管她廖言，還是塵封也丟不去的舊照片。

相對的四目，宛若兩束勢均力敵的光，一邊隱隱怒氣，一邊內斂盼望。

柯慕辰道，“我會毀了顧南風，用盡一切方式。”

“你在妒忌他？”大膽問出揣測，紀念又道，“你在吃醋？！”

沒有預料的，一語切中心房，柯慕辰黑眸浮起震驚。

是他表現太明顯，讓她看了出來？

如此會不會讓紀念更加想要離開他的身邊？

以前，他尚能努力用婚姻將她留下來，現在他們之間沒有婚姻的束縛，情何以堪。

努力控制心底慌亂的情緒，柯慕辰讓自己的松開握著紀念臂膀的手。

“沒有這回事！”他冷冷反駁。

紀念哪里肯依，堵上來追問，“那你為何生氣，為何如此不待見顧南風？”

斂起臉上所有的情緒，柯慕辰繃緊了一張臉，“討厭一個人需要理由？”

閉上嘴巴，紀念分不清他說的是托辭還是事實：“堂堂萬柯集團總裁竟如此小氣量？”她試探著，換了激將法。

聞言，柯慕辰眼底一抹痛苦快速滑過，到底給她留下都是壞印象。

他隨即恢復神色，道，“我非宰相，沒必要有能夠撐船的肚量！”

“可我認識的柯慕辰絕不是斤斤計較之人！”

“那你認識的柯慕辰是怎樣的？你眼前的又是怎樣的？”五臟六腑稍稍平復下去的苦澀，又漣漪一般層層蕩漾開來。

不忍看這紀念的氣餒，柯慕辰轉身回到辦公桌。

他不愿在女子眼中留下如此壞名聲，他退讓。

他淡淡道，“兩個附件條件，你應允了，我放過顧氏。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清楚，決定好了再告訴我。”

“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你若沒有其它事情，走吧。”

又是逐客，他就不能換個方式？

紀念的胸膛也窩著一把無名火，分秒沒有耽擱便開門出去。

不想，人才探過半個身子，卻見到門外沈文瀾一副聽墻角被撞破的尷尬樣。

紀念目光掃過她酷似廖言的一張臉，連招呼都懶得打，抬腳就快步離開。

突然，“咚”的一記重重響起身后的門上，紀念回身，只見總裁辦公室的大門依舊安靜緊閉，放佛剛才的只是幻聽。

然而，靜默數秒，門上再度傳來被砸聲音。

接連數下，屋內狀若發泄。

陡然，紀念想起前段時間的會議室。

當時，柯慕辰仿若發瘋一般，將里面大肆破壞，長桌倒地，椅子橫七豎八……滿室一片狼藉。

彼時，那人宛若情緒失控，黑眸中三分癲狂，三分暴戾，三分不甚分明的清醒。

難道現在他在辦公室里面，又是這樣？

她回身走到門邊，隱約的碎裂撞擊聲音透過門板傳出來。

她決定問個清楚。

但是，門響一直得不到回應。

紀念不放心，繼續敲門，同時道，“柯慕辰，是我！”

“滾！有多遠滾多遠！”

沈文瀾悠悠笑開，“聽到沒有，我們總裁，叫你滾！”

她可以咬重“滾”字的發音，上挑的眉頭透出一股開笑話的歡愉。

紀念不為所動，心底對于柯慕辰的擔憂暗暗添了一分。

剛剛沈文瀾沒有覺察，可是她聽出來了，男子的聲音，明明加重的語氣，但是咬字的尾音卻帶著顫抖，顯然是在隱忍按捺，極不冷靜。

離開到現在，不過短短兩分鐘，柯慕辰就由波瀾不驚變作極不冷靜，讓她更加擔心。

她加重力度敲門，緊密的震動，聲聲像她心底的催促。

屋內人沒有做出回應，她沖動伸手要去開門。

沈文瀾見狀，一把將她截住，“你要干嘛！”

“我要看看里面發生了什么事情！”

用力將紀念的手扯開，沈文瀾勾唇笑道，“耳朵不好使，還是聽不大懂人話，我們總裁讓你走，你竟然還死皮賴臉的要貼上去，你究竟要不要臉！”

紀念怒不可歇，“你的老板在里面明顯發生了事情，你不擔心他，不準備進去看看？你這算什么員工！”

沈文瀾滿目嘲諷，“總裁有需要的話，自會叫我們，不需要我們的時候，作為員工不應該逾越。我現在只知道，我們總裁讓你滾。你再賴著不走的話，我立馬叫保安送你出去！”

“我進去看一眼就走！”

沈文瀾眼疾手快將門拉住，“紀小姐，別給臉不要臉，撕破了，你這個前妻胡攪蠻纏可就難看了！”

“你……”

“我是為你好！趕緊走，別熱了柯總不快！”

“柯慕辰如果在里面出事了，是不是你負責！”恐嚇的口吻，紀念一如當初作為萬柯集團總裁夫人，氣勢上陡然長了對方幾分。

可惜，沈文瀾也不是輕易可以唬住的主，她自信笑開，“等你離開了，我自會進去詢問是否需要幫助。”

“為了柯慕辰著想，你現在就應該推門進去看看里面的狀況！”

沈文瀾一副泰然，“柯總辦的辦公室擁有可以滿足日常生活的所有必需品，東西多了，動作時難免會出現一些聲響，沒有必要大驚小怪。我剛才清楚聽到，他讓你滾，所以，我要求你，立刻離開這里，不要在浪費我的口舌！”

“只要開門看一下，確定他在里面沒事，我立即走！”

“紀小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再這樣蠻不講理，我直接叫保安。”

“我就看一眼。”

“咚！”又是一聲巨響砸在門上。

隨即，室內傳來柯慕辰的聲音，“滾開！”

驅逐的意思暴力而直接。

紀念像胸口塞了一團透著寒氣的冰，噎得整個人都泄氣。

略帶不甘地徑直回家，推門進屋，不想杜悠然還在。

她很是隨遇而安，直接將紀念的家當做自己的家一般看待，眼下正坐在電腦前面玩著。扭頭見到紀念開門回來，她笑著招呼，“你回來了？辦事還順利么？”

紀念情緒有些低落，對于她過分放任的舉動并沒有特別在意，只單純將她看作一個天真活潑的小助理，帶著剛有象牙塔出來的爛漫心性。

她走到沙發坐下來的，明明沒有特別干些什么，卻像打了一場硬仗，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感覺累。

杜悠然順著她所在，目光自沙發流轉到旁邊的畫架，上面的一塊淡雅的蕾絲白布蓋住了一幅畫，自她身處的角度望過去，白布留下明顯被翻開重新蓋上的痕跡。

看到這，一抹慌張染上她的眉心，她局促地自電腦座上站起來，暗暗咽了一口唾沫，將視線落到紀念身上。

見著對方并沒有留意她，她微微松了一口氣，走過去挨著紀念坐下，提議道，“要不要吃點東西，我準備叫外賣。甜點，熱巧克力，來一份？”

紀念驀然想起已經過了中午飯點，她掛心著柯慕辰和顧氏的事情，竟是連肚子空了也沒有感覺，遂順從地點點頭，“再加一客填肚子的三文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