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南哥……”
祁相修的手僵在半空,一臉歉疚,這個男人,是他們的信仰。
明知道他不會真生氣,自己內心卻過不去。
他沉默寡言,卻重情重義,這些年來,他們沒少受到他的照拂。
靳未南動作嫻熟地泡茶,端起茶杯,“以茶代酒。”
祁相修輕笑,接過女伴遞過來的紅酒,仰頭一飲而盡。
幾人相視一笑,坐下閑聊。
秦晏棠坐在靳未南手邊,開始念叨:“南哥,兄弟也是怕你單身久了,憋出病來,沒有別的意思。我知道你潔身自好,可是成年人都會有生理需求,你何必壓抑自己呢?你沒碰過女人,不知道那美妙的滋味,我保證你沾了女人之后,想忍也忍不了了。”
秦晏棠的聲音沒有壓低,又喝了點酒,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指著紀冉找來的兩個女孩,說:“南哥,這兩個還是干凈的,你要覺得還不錯的話,今晚就把人帶走。或者,你再看看我們帶來的女伴,有看得上眼的,盡管開口,我們絕不吝嗇。”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這些女伴本來就是帶出來一起玩的,陪誰玩不是玩。
女人習慣了男人聚在一起時,說話葷素不忌,沒有大驚小怪。
楚霖暗自蹙眉,下意識去看靳未南的臉色。
靳未南神色冷淡,臉上的蒼白之色沒有那么明顯了,但深邃的眸子又深又黑,一貫的高深莫測。
拎著茶壺的手微頓。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他卻鎮靜自若,縱容地拿過茶杯,往里倒茶。
然而,讓所有人都震驚的是,他垂眸看著前面的茶面,身體微微前傾,不咸不淡地說:“我有女人。”
有女人!
他有女人?
幾個男人說不出話來,嘴巴張開,能塞下雞蛋。
他們沒聽錯吧?
不近女色的南哥竟然說自己有女人?
場面一度沉默。
“南哥,你沒蒙我們吧?”凌延容咽了咽口水,不會是借口吧?
靳未南往后靠,高大的身子陷在沙發里。
他抬眸,眸光掠過幾個被他震驚的男人,眸色柔和了許多。
“我結婚了。”
本來不想張揚,可是這些人跟他情同手足,年少時一起瘋過,瞞著他們,太不夠意思了。
這一句無疑像一枚炸彈。
所有人都被炸懵了。
“哎喲,我滴媽呀,我好像出現幻聽了。”秦晏棠跌坐在沙發上,一臉驚悚。
“南哥,這個玩笑可不好笑。”其他人回過神來,都以為他在開玩笑。
他們這些發小中,還沒有人跨入婚姻的殿堂,誰會相信身邊從來沒有女人的靳未南會結婚了?
結婚那么大的事,他能一聲不吭?
靳家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靳未南按了按眉心,他說過謊嗎?為什么沒人相信他?
一會兒之后,幾個人又圍了過來。
他們都清楚,靳未南不會說謊,如果他不想要女人,直接拒絕就好,沒必要撒謊騙人。
只是這個消息太讓人震驚了,所以他們好一會兒才能消化。
“南哥,你真沒騙我們?”幾個女人被他們趕到一邊,男人們占據了一角,包廂足有一百平米,寬敞舒適。
“沒有。”
“那嫂子是哪家千金?不會是你家老太婆給你指定的未婚妻鄧瑞西吧?”楚霖對鄧瑞西沒什么好感,自然不喜歡靳未南娶她。
“不是。”
“哦,那就好。”
“什么時候結的婚?為什么我們都沒得到消息?為什么結婚?嫂子漂亮嗎?人品怎么樣?”秦晏棠最激動,好像是他自己娶了媳婦兒一樣,不,他自己結婚未必就那么開心。
祁相修性子最沉穩,卻也忍不住想打探,一聽秦晏棠八卦的問題,一巴掌揮了過去,“去,不漂亮、人品不好,南哥能看得上嗎?南哥是人中龍鳳,嫂子自然也不俗。”
“南哥南哥,你什么時候舉辦婚禮?”
問題一個接一個拋出,他們都眼巴巴地看著靳未南。
靳未南被他們吵得有些頭疼,昨夜沒睡好,今天又趕回來,幾乎沒有時間休息,身體素質再好也經不起這么折騰。
靳未南抬手制止他們,“婚禮暫時不會有,我家除了老爺子和老大,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你們嘴巴給我牢固點,別到處漏風。”
“啊?南哥,你不是吧?合著你是瞞著家里人領證啊?膽子也忒大了,老太太知道,不得鬧翻天了?”
靳未南冷哼,面色微寒,“她鬧翻天關我什么事?”
當初任由他自生自滅的時候,她有把他當成孫子嗎?
既然都將他從族譜上除名了,他娶誰跟她又有什么關系?
他們都清楚靳未南沒放下芥蒂,這會兒也不敢再提他奶奶。
八卦、道喜,包廂里,一時之間熱鬧非凡。
被他們趕到一旁的女人,神色各異。
……
蘇宅。
葉薄歆仰頭看著被烏云遮住的月亮。
整個天空黑壓壓。
胸口煩悶。
耳邊一直回響靳未南失落的聲音。
到底還是忍不住心口的揪痛。
葉薄歆拿了車鑰匙,衣服也沒換,做賊似的,拎著客廳里的行李箱出了大門。
關燈,落鎖。
出了別墅,她才松了一口氣。
沒有多做停留,直接進車庫,行李塞進后備箱,看了眼熄了燈的二樓,她踩下油門,車子飛快地滑了出去。
她不想讓靳未南難過,就算蘇婉明天大發雷霆,她今晚也要回御景園。
車子消失在夜色中。
二樓露臺上,蘇婉穿著米色絲綢睡袍,望著車子消失的方向,這一夜,她站到了天微亮。
葉薄歆回到御景園,彼時已經十點。
路上的車漸漸變少。
看著電梯不斷上升的數字,心臟快速跳動。
這種雀躍又期待的心情,只有一個人能帶給她。
公寓里一片漆黑,就連落地窗的窗簾也被拉上,遮得嚴嚴實實。
睡了嗎?
葉薄歆怕吵醒他,換上拖鞋,卻發現鞋柜上沒有他的鞋子,拖鞋擺放在遠處。
葉薄歆有些疑惑,剛才他打電話給她,不是說已經回來了嗎?現在都十點了。
臥室里沒有人,走了一圈,一室空蕩。
所有的擺設都跟今早她離開前一模一樣,壓根沒有人動過。
葉薄歆怔怔地站在客廳中央,神情有些萎靡。
她大老遠趕回來,擔心他心里不舒服,沒想到家里根本就沒人。
什么雀躍、期待,統統都消散殆盡。
明明是秋初,她卻覺得冷,很冷。
……
沉香苑。
包廂里玩得熱火朝天。
靳未南打了一臺桌球,可想而知,他們都輸得很慘,哪怕桌球他們玩了將近二十年,也輸得徹徹底底。
哀嚎聲此起彼伏。
男人玩游戲都放得開。
每輸一局,把身上的一樣東西脫下來。
秦晏棠跟祁相修打賭,輸了一家高級健身俱樂部,原本想借游戲之名,給贏回來。
沒想到,這幫人搞怪,讓他輸得渾身上下只剩下大褲衩。
其他人也沒好到哪里去,本來想整秦晏棠,卻沒想到把自己也給搭進去。
除了靳未南衣冠楚楚,其他人都顯得有些狼狽。
楚霖好點,輸了兩局,脫了腕表和外套。
祁相修把鞋子、襯衫都輸進去了。
女人們在一旁助興,他們也不敢耍賴。
最后,秦晏棠看了眼身上唯一能遮蔽的大褲衩,哭喪著臉,囔著不玩了。
靳未南心情好了很多,看了眼時間,十點多。
家里沒人,他回不回去都一樣。
靳未南扔了球桿,扣上衣領扣子。
“你們玩,我出去抽根煙。”
從茶幾上隨手拿了打火機跟煙盒,轉身出了包廂。
凌延容一怔,邊穿上襯衫,邊望著門口。
“南哥這是怎么了?他都戒煙很久了,今天怎么又碰了?”
楚霖悠哉地戴上腕表,“估計跟嫂子鬧別扭了。”
不然他想不出來,今晚南哥為什么情緒失常。
“不會吧?”秦晏棠吹了聲口哨,流氓勁十足。
幾分鐘之后,他們穿戴整齊,又恢復了優雅、矜貴的富家公子形象。
麻將桌前,又響起了嘩啦啦的聲音。
“zì模,胡了!”秦晏棠一臉興奮,推了牌,摟過一旁的女伴,在她臉上猛地親了一口,發出響亮的啵聲。
“再來!”祁相修今晚算是跟他扛上了,大手一揮,開始洗牌。
這邊玩得熱鬧,被遺棄沙發區的手機響了起來。
“寶貝兒,去接一下。”秦晏棠贏了一局,心情大好,拍了拍女伴紀冉的臉蛋。
手機一接通,就聽到那頭傳來嘩啦啦的聲音,很吵,夾雜著男人興奮的喊叫,偶爾有女人嬌糯的嗓音。
葉薄歆擰緊了眉梢,攥著手機的手不自覺捏緊。
他不是說回家了嗎?
現在又是在什么地方?
“喂,你好!哪位?”
紀冉也不知道是誰的手機響了,秦晏棠叫她接,她就接,出來玩的時候,這些男人在興頭上,電話響了就會讓她們來接,所以她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女人?
靳未南的手機什么時候讓女人碰了?
葉薄歆抿緊了唇瓣,想讓自己不要多想,他不是那種喜歡出去玩樂的男人,心卻在顫抖,思緒凌亂。
“我找靳未南,他在哪?讓他接電話。”葉薄歆的聲音寒了下來。
沒想到電話那頭是個女人,紀冉微怔。
“噢,你找南哥啊?他出去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