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理智占了上風。
葉薄歆堅定地搖頭,嫣然一笑,“不去!”
誰知道許如初又會想出什么幺蛾子來整她?
跟小命比起來,酒這東西……真沒法比……
許如初魅惑一笑,在她轉身之際,攬住她的脖子,他本來就比她高半個頭,力氣又大,她惱怒地掐他的手臂。
卻被他往懷里塞了一大團火紅的玫瑰。
許如初剛才下車的時候,順手把中控臺上的那束玫瑰給撈了下來,這會兒正好可以拿來威脅她。
“這嬌滴滴的玫瑰,每一朵都是從荷蘭空運過來的,要是敢扔了,后果自負。”
葉薄歆氣得咬牙,原本想松手,可能是這些年被欺壓慣了,聽到他危險的語氣,葉薄歆松了的手連忙握緊。
這么重一束花,她單手根本就抱不穩。
許如初見她瞪著眼睛,沒有再掙扎,這才說了聲乖,攬著她往酒店里走。
她越反抗,許如初就越得寸進尺。
了解這人的性子后,葉薄歆眼一閉,舍命去伺候這大爺。
然而,他們還沒踏上酒店的臺階,從富麗堂皇酒店大堂里相攜而出一男一女,奪人眼球,葉薄歆聽到了心碎的聲音,手里的花束掉落在腳邊。
她微微瞠目,似乎不敢置信。
黑色的瞳孔里,蔓延著悲傷、憤怒,還有失望……
許如初見她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拉著往前走,她踉蹌了一下,眼睛還直愣愣地看著前方,人卻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軟綿綿地倒下。
許如初一怔,勾在她脖子上的手往下滑,穩住她的肩頭,另一只手攬上她的腰。
“干嘛一副見了鬼的樣子?”許如初不滿了,低頭看著被她仍在一旁的玫瑰花,臉色冷凝,“大小姐,忘了我說的話嗎?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哈……”
葉薄歆耳朵轟鳴,視線也被蒙上了一團薄霧。
許如初說了什么,她聽不見。
眼睛里只有那個面無表情的人。
沉穩的步伐,筆挺的身姿,走路帶著軍人慣有的氣質。
他腳步放緩,璀璨的燈光下,他的輪廓分明,線條流暢,卻略略冷硬,尤其下頜線條更加冷削。
從電梯里出來,他走路步伐邁得很大,完全沒照顧身側的女人。
鄧瑞西苦澀一笑,加快頻率,緊跟在他身側。
她喋喋不休地說著上流社會的傳聞,他偶爾點頭,嗯一聲,她笑逐顏開。
鄧瑞西輕輕喘息,她到底不像他,沒經過磨練,跟不上他的步伐,這會兒就累了。
額頭上冒出了一層薄汗,面頰緋紅,很嫵媚。
這一幕,恰好落到了酒店外兩人的眼中。
靳未南嘴角緊抿,眼眸孤深,神色不明。
而這時,見他突兀地停了下來的鄧瑞西終于察覺了不對勁。
他的氣息變冰冷了,垂在身側的手捏成了拳頭,發出咔嚓聲,令人毛骨悚然。
她順著他幽深的視線看去。
驀地一震,身體晃了晃。
這一刻,心底有個聲音在攛掇她,她咬了咬下唇,不顧他渾身散發的冷冽氣息,悄悄靠近他。
她纖細的手臂,碰上了他的襯衫。
……
感覺到葉薄歆渾身僵硬,眼神冰冷。
許如初眉心一跳,嘲諷地呵了聲。
虧他剛才還替靳未南洗白,結果才過了一會兒功夫,人家攜著美女從酒店出來,這不是打臉呢嗎?
為了挽救自己的過錯,許如初揉了揉葉薄歆蓬松的發旋,偏頭看她,囔囔道:“干什么呢?有我在,還能讓你被欺負不成?”
好重的港腔。
葉薄歆木訥地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許如初。
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許如初說了什么,她微微使力,掙脫了許如初的手臂。
這時候,她應該走上去,笑著跟他打招呼,然后問他,為什么在這里,不是說回部隊了嗎?為什么不回電話?
可是,她發現自己沒有勇氣,突然好累,緊繃了幾天的神經,一直在擔憂,現在突然看到他平安回來,她本來該欣慰的,可怎么也沒想到,他會攜別的女人出現在她面前。
“葉薄歆,你不是吧,這么窩囊?”看穿了她想逃離的心思,許如初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唇角含著薄削的冷笑,挑釁地看向相繼走近的兩人。
俊男美女,真是養眼。
許如初冷哼。
葉薄歆不想讓自己那么難堪,沒有質問就落荒而逃,這不是她的風格。
她沒有再動,任由靳未南走到她面前,面無表情,微仰著頭,靜靜地望向那雙深沉又冰冷的眸子里。
暈黃的筒燈光下,靳未南的輪廓仿佛被燈光暈染得清冷又孤傲。
“你在這做什么?”他的眼睛盯的是許如初握在她腕上的那只手,黑幽幽的瞳仁,帶著些微的森寒。
嗓子沙啞得令人心驚。
就連緊隨而來的鄧瑞西也暗自心驚,驚詫地看著男人冷厲的側臉。
葉薄歆指尖瑟縮了一下。
許如初握緊了葉薄歆的手腕,目光掠過鄧瑞西,然后頓在身高跟他差不多的靳未南身上,這些年只聽聞他的消息,都沒有機會見面,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重逢。
當年的他稚嫩青澀,眉宇間有股堅毅和渾然天成的霸氣,十多年后的他,變得深沉了,收斂了身上的傲氣。
許如初輕笑,不怕死地挑釁。
“你們來干什么,我們就來干什么。”
靳未南的胸口幾不可微地起伏了下,波瀾不驚的目光移開。
許如初長得很狂野,笑得時候,幾乎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葉薄歆皺眉,仰頭看許如初。
“許如初……”
“二哥……”一道嬌柔的聲音插了進來,葉薄歆立即閉嘴,眸光帶著審視,看向身穿一襲抹胸紅色晚禮服的鄧瑞西。
靳未南避開鄧瑞西的手,視線沒動,卻龕動薄唇,帶著不容抗拒的語氣,“你先回去!”
鄧瑞西臉上的笑僵住,手指緩緩蜷曲,垂下……
她低頭,委屈地咬著唇瓣,可憐楚楚。
只是……她在乎的那個男人,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她突然嫉妒起那個女人來。
許如初呵了聲,說他沒有紳士風度,他還就真沒有。
“這位美女,人家都趕你走了,你還賴在這里,是不是太不識趣了?”許如初的聲音吊兒郎當,“要不要我教教你啊,男人嘛,最討厭女人認不清自己的位置,死纏爛打。像你這樣的,不缺男人吧,干嘛非要上趕著給人做小三呢?”
許如初很毒舌,笑睨著鄧瑞西,“你看我怎么樣?要不咱倆去玩玩?”
“你!”鄧瑞西臉色青白交加,她沒遇到過這么不知廉恥的男人,氣得說不出話來,眸里有眼淚打轉。
再糾纏下去,她就真成了他嘴里說的那種女人了。
她鄧瑞西才不屑做。
“二哥,那我先走了。”鄧瑞西最后看了男人一眼,他只是微微頜首,連一眼都懶得施舍她。
她深吸一口氣,該有的風度,她不會丟失。
路過葉薄歆身邊時,她壓低聲音,“真不知道你怎么做人家女朋友的。”
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葉薄歆火了。
她怎么做人家女朋友,用得著她來教嗎?
她是想以身示范?
……
靳未南沒有開口解釋,微瞇雙眸,剎那,很多往事席卷而來。
“是你。”
許如初,跟他同一期從魔鬼訓練營里畢業的學員,十多年沒見,他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他來。
“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吧?”許如初哼了哼,對于這個出處碾壓他的人,他是沒好臉色的。
靳未南眸色微沉,她怎么會認識許如初?這么晚了,為什么一起出現在酒店門口?
“拿著,不許再扔!”許如初彎腰,撿起了那一捧花,硬塞到葉薄歆懷里。
今晚,他似乎特別執著,不過是一捧花,也值得他三番兩次威脅。
葉薄歆蹙眉,看著被人強硬塞到懷里的花,沒有說話。
自然錯過了靳未南臉上一閃而過的怒氣。
這種時候,她不懂得要用什么態度、面孔去面對這個突然消失了幾天,又莫名出現的男人。
“走吧,這么久沒見,不打算敘敘舊?”許如初揚了揚下巴,徑直走到酒店的長廊上。
葉薄歆抬眸,平靜地跟他對視。
靳未南見她乖乖地抱著一束花,面無表情,沒有一點慌亂,心沉入了谷底。
……
夜,有些冷。
葉薄歆坐在酒店外的長藤上,伸直雙腿,腦子亂糟糟。
京城的交通很堵,過了十點,漫長的車隊還堵在街口,龜速地前進。
葉薄歆柔和的臉有些蒼白,連帶心情跟著煩躁。
她扭頭就可以看見兩個身姿筆挺的男人站在長廊下,氣氛似乎有些僵直,靳未南眉峰冷冽,又有些孤寂清冷,反觀許如初,這人嘴角含著笑,嘴里可能說不出什么好話,因為她看到靳未南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那道目光刺得她坐立難安。
葉薄歆不知道自己等在這里做什么,聽他解釋?
許如初雙手插兜走了過來,睨了她一眼,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記住,欠爺一個人情。”
他吹著口哨,直起身子,滿意地看到某人的臉色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