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單身狗嗎?”葉薄歆順手摘了一片花瓣,放到鼻尖嗅了嗅,撇了撇嘴,土豪就是不一樣,看這花瓣的色澤和厚度就知道價格不菲。
車速不緊不慢,遇上下班高峰期,跟著車流緩緩前進。
他悠哉地哼著歌,嘴里嘟嘟囔囔,吐字不清,像流行曲又像鋼琴曲,他有一副好嗓子,就算沒生在豪門,照樣可以憑這副嗓子和皮囊在娛樂圈大紅大紫。
“說什么你都信?這么好騙?”他母親是香港人,小時候在香港住過一段時間,說話有點港味。
“你去死!”葉薄歆懶得搭理他,焉兒了似的趴在手肘上。
他笑,渾身都得瑟起來,窗外的霓虹燈在他狂野的面容上斑駁而過。
他說:“死了也要拉你陪葬,我一個人多無聊啊。”
這就是許如初,葉薄歆說他是瘋子,腦子里總有稀奇古怪的念頭。
沉默許久,葉薄歆緩緩睜開眼睛,腦中回旋他那句,唉,枉我放棄那么多美人,情人節來陪你一個已婚婦女。失策,太失策了……
起初隱隱覺得不對勁,現在這種感覺愈發強烈。
“我怎么感覺你話里有話啊?”風從車窗灌進來,車速加快,她右手肘搭在車窗上,手指撐著頭顱,左手把玩著她抽出來的一朵玫瑰。
聲音很輕,他卻聽清楚了。
“哪句?”
“已婚婦女。”每一個字,她都咬得很重。
他吊兒郎當地努了努下巴,“喲,這都聽出來了?長進了呀。”
說完,自顧自地笑了,就差捶打方向盤。
葉薄歆心尖一顫,很想拿鞋底往他臉上招呼。
“你怎么知道我結婚了?”許如初在S市,誰會那么無聊去跟他宣揚?
“你忘了小爺是干嘛的了?”許如初瞥了她一眼,眼神里透露著你很笨的信息。
許如初是干嘛的?S市最大的偵探社就是許如初創建的。
當初他成立偵探社的初衷不是為了賺錢,而是他嫌生活太無趣了,他喜歡聽八卦,喜歡扒上流社會、軍政商界的黑幕。
后來越做越大,導致很多權貴都不敢輕易得罪他,誰知道他手上有沒有自己的把柄?
站在生物鏈頂端的人,有幾個敢說自己是清白的?
葉薄歆坐直了身子,黑幽幽的瞳仁里,帶著些微的森寒,“許如初,你敢查我?”
“嘶,上次可是你央求爺幫你查的。”許如初冷嗤。
他說的是上次她還在部隊里,從宋一嘴里知道她跟靳未南的一些過往,她想知道更多,后來讓許如初去查。
那時許如初怎么說來著?
他說他是商人,不做賠本的買賣,跟她兜圈子,死活不愿查。
“我讓你查五年前的事,沒讓你查現在。”葉薄歆聲音高了幾分貝,她覺得腦門有些疼,跟許如初說話太累了,歪三倒四。
“都一樣,一不小心就全查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喜歡八卦、內幕。”許如初一點悔意都沒有,聳了聳肩,“不過,話說你們兩人那點破事,也太狗血了。”
許如初指尖摩挲著光潔的下頜,滿意地看到葉薄歆漂亮的臉上,出現了裂痕,他愉悅地笑了,“靳未南也真是夠窩囊,談個戀愛都折騰得天翻地覆,這下好不容易結婚了吧?結果岳母死活不承認,自己家里還有一堆爛攤子等著他去收拾。”
好熟捻的語氣,葉薄歆漆黑的瞳仁瞬間放大。
“等等,許如初,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你今天是有備而來的吧?什么來找我玩,都是假的,這才是你的目的吧?”
“賓果,你終于開竅了。”許如初打了個響指。
葉薄歆臉色微變,聲音僵硬,“你查到什么了?”
有什么需要許如初大張旗鼓親自從S市飛京城來找她?
看她如臨大敵的模樣,許如初笑了,“你緊張什么呀?我又不會坑你。”
那可不一定,你坑我還少嗎?葉薄歆在心里默默補了一句。
“我可不是你媽,我是站在靳未南那邊的。”許如初朝她擠了擠眼。
他是來給靳未南當說客的。
能讓靳未南欠他一個人情,這筆買賣,穩賺不賠。
靳家,這么好的資源,可不能便宜外人。
她有些跟不上他跳躍的思維。
許如初為什么要站在靳未南那邊?不合常理啊。
“你認識他?”葉薄歆蹙眉,只能想到這個可能性。
如果不是熟人,許如初怎么會無緣無故支持一個陌生人?
特別是像許如初這種不做虧本買賣的奸商,不講人情,只看利益。
“豈止認識,還是過命之交。”許如初莞爾一笑,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話給別人造成多大的影響。
起碼在葉薄歆聽來,她震驚了,腦子一下子被炸開,亂糟糟的,理不清頭緒。
為什么許如初會認識他,還有過命之交?
許如初前幾年在國外留學了,她上大學之前,雖然沒有過接觸許如初的社交圈子,但許如初認識他的話,為什么沒聽他說過?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睜著被細碎光線投射的眼睛,視線定格在許如初被光線反射的側臉上。
她的胸口堵著一團烏黑的霧氣,無法消散,呼吸間都受著它的阻隔。
許如初認識他,所以許如初可能會清楚當年事情的始末。
難怪他會親自來一趟。
有時候葉薄歆挺恨自己的,她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來?她受夠了帶著空白記憶的自己。
許如初挑眉,“說來話長,別急,剛才不是囔囔著餓了嗎?咱們先去吃飯,到時慢慢聊。”
許如初握著方向盤,從后視鏡里看后頭,緩緩倒車,停在了一條商業街的外圍。
當年在京城讀了三年高中,又是愛玩的性子,跟著狐朋狗友玩鬧,早就摸清了京城哪里有美食,哪里的娛樂城最好玩。
這條商業街,他當年沒少拉著葉薄歆來。
熟門熟路就找了一家川菜餐廳。
今天是七夕,很多情侶都去西餐廳尋求浪漫。
一路走過來,很多中餐廳都沒西餐廳受歡迎。
但許如初預定的這家川菜館,裝橫豪華,悠閑舒適,高端大氣上檔次,一看就是拜金主義者喜歡光顧的地方。
在座的女人都是穿著小洋裝、禮服,拎著LV包的富家女,男士都穿著頂級的西裝面料,戴著象征身份的昂貴手表。
雖然沒有隔間,但環境好,從窗口看出去,可以看見外面繁華的街市。
桌子上鋪了白色的桌布,每一桌都擺了一瓶粉色的玫瑰花。
葉薄歆嘴角抽了抽,她就知道像許如初這種公子哥,住別墅,開豪車,用餐也要找能彰顯他高貴身份的高級餐廳。
她還記得許如初曾經陰損她,說她在學校裝窮,一身衣服統共不超過四位數,太寒磣了,出去給他丟人現眼。
還說她浪費資源,有錢不知道怎么花,留著葉家的錢給小三么?
……
許如初先前預定了位子,一到旋轉玻璃門前,就有招待前來引路。
餐廳里座無虛席。
葉薄歆心情略顯低落,對周遭沒什么感知力,瞟了眼裝飾,微垂眉目,一門心思沉寂在自己的思緒里。
站在她身側的許如初矜貴優雅,那張臉狂野又倨傲,丹鳳眼好似會放電,通身帶著一股慵懶的氣場。
一進餐廳就吸引了半個餐廳里的眸光。
自然也有幾個能跟他媲美的人物,畢竟京城里臥虎藏龍。
那些人,感覺到異樣的氣場,隨意抬眼,又若無其事地垂眸。
更甚者,有人不動聲色,因為他本身就是發光體。
同樣的,對于擁有相同氣場的人物,許如初也下意識看了他們幾眼,微微頜首,嘴角微勾。
然而,神游在外的葉薄歆,顯然不清楚因為身側的男人,自己也成了焦點。
……
沈思亞剛從洗手間出來,落座后,端起一杯冰水,邊喝邊環顧四周。
媒體人天生的敏銳,讓她察覺到了一道不善的目光。
抬眼,對上的是一張完美的側臉。
還沒仔細打量,她的目光就被旁邊熟悉的身影吸引住,微頓,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轉,前一秒停在穿著藍色襯衫的男人身上,后一秒落到穿著藍色雪紡衫,外加一條白色闊腿褲的女人臉上。
沈思亞的臉色瞬息萬變,她被嗆住,一口水咽下去不是,噴出來也不是。
臥槽,情侶裝?
耐不住寂寞?
七夕偷人?
腦海里閃過無數問號,沈思亞艱難地咽下了嘴里的水,發出“咕嚕”的聲音。
她今晚的男伴盯著她的動作,眉頭一皺,仿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忍地撇過頭,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一手撫額,顯得有些無可奈何。
待那一男一女走近,沈思亞趕緊抽出紙巾擦拭唇角,優雅地站起身來。
她單手抱臂,瞇了瞇眼,揚著下頜,一手攔住葉薄歆,捏著嗓音,“好巧啊,親愛噠~~~”
打死她都不敢相信,她親親閨蜜竟然在七夕背著她家首長大人出來幽會野男人!
葉薄歆有些心不在焉,突然被人攔住,還有那甜得發膩的嗓音,她疑惑地掀起眼簾。
對上沈思亞那張笑盈盈的臉,還有眼眸里沁潤的絲絲危險的氣息。
下一秒,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