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宴散,余冉透過落地窗看見紀肖鶴在送別今晚赴宴的客人。
豪車一輛一輛駛離,樂團離開后,夜晚終于恢復了平常的寂靜。
他今天在這里過夜,因為紀培明和他都喝了酒,不能開車,一同留下的還有紀肖鶴,紀肖容已經跟著朋友離開。
“這里平常沒人住,但因為我舅生日宴,所以請了人來打掃,所有房間都整理了,除了盡頭那間我舅的,你睡哪間都可以。”
余冉問:“你睡哪里?”
紀培明道:“就這個房間。”
“那我睡隔壁。”
沒帶換洗衣服來,不能洗澡,余冉玩手機到凌晨,有點餓了。
他放下手機,縮進被子里,打算用睡意對抗餓意。
大約是因為晚上沒吃什么,饑餓感越來越重,余冉輾轉反側半個小時,最終掀了被子起床。
宴會上的精致餐品和甜品實在不合他口味,比起那些小而昂貴的食物,他更喜歡中餐的煙火氣。
總會剩點水果。
余冉開著手機電筒,鬼鬼祟祟地摸下樓。
結果摸到后廚一看,空空蕩蕩,干干凈凈。
他看見冰箱,走過去拉開,空蕩蕩的,也非常干凈,感覺買回來就沒發揮過作用的那種干凈。
余冉腹誹:沒用干嘛開著電,浪費。
“你餓了嗎?”
這聲音驟然出現,余冉被嚇得一抖,手機沒拿穩,摔在地上好大一聲響。
“抱歉。”
紀肖鶴按開廚房的燈,整個空間明亮起來,余冉一時沒適應,瞇起了眼。
紀肖鶴已經走了過來,撿起余冉的手機,翻過來檢查了遍:“還好,有防護膜。”
余冉從他手里接過手機:“我家有,回去換一下就可以。”
“你餓了?”
余冉下意識搖頭。
紀肖鶴道:“是我考慮不周,應該讓人提前放點果蔬在冰箱。”
余冉隨便扯了個理由:“我只是下來喝水。”
“是嗎?”紀肖鶴笑,“那巧。”
他從消毒柜拿了兩個深口玻璃杯,問:“喝冷的還是熱的?”
余冉的視線一直追著他,聞言,回道:“冷的。”
紀肖鶴大概早有留下過夜的準備,身上不是宴會穿的西服,換了一套寬松柔軟的淺灰色家居服。
紀肖鶴自己裝了杯熱水,看見余冉的目光,將冷水遞給他:“老年人,習慣喝熱水了。”
余冉將一杯水灌完,胃暫時有了漲感。
紀肖鶴喝得不快,余冉看了他兩眼,不敢再看,怕被發現。
“還喝嗎?”紀肖鶴問。
余冉搖頭。
紀肖鶴伸手:“杯子給我。”
他的手也很漂亮,指甲修得平整。
余冉將杯子遞給他,指尖挨到了他的,相觸的瞬間,像是有朵小小的火花閃了一下。
他不動聲色的收回手,手指僵硬地蜷著。
奇怪。
紀肖鶴把洗好的杯子放進消毒柜,走到他身邊:“我有點餓,你餓嗎?”
余冉遲疑地點了下頭。
紀肖鶴露出個笑:“我上去拿下車鑰匙,這邊旅游業發達,晚上很多夜宵店開著,我們去吃粥。”
他取了車鑰匙下來,余冉跟在他身后出門,提議道:“我來開車吧。”
紀肖鶴身為宴會主角,應該喝了不少酒。
“好啊。”紀肖鶴把車鑰匙給他,“我給你指路。”
夜宵店離得不遠,開車十分鐘就到了。
這一片旅游業確實發達,深更半夜依舊燈火通明,沸反盈天,有的店里頭擺不下,塑料桌椅排到了人行道上,劃拳喝酒的哄笑聲一陣一陣。
路上車流不少,路窄而擁擠,這里沒有正式的車位,車輛都是隨便往店門口一停。
余冉小心翼翼地轉向倒車,在店家的指引下,把奧迪停上了人行的道路。
紀肖鶴率先下了車,余冉聽見他在跟人打招呼:“劉老板,好久不見。”
“紀總!很久沒來了啊!”
劉老板就是店主,余冉下了車,老板親自引他們進門。
余冉想把車鑰匙還給紀肖鶴。
“先放你那里,回去再給我。”紀肖鶴問他,“你想喝什么粥?”
余冉說:“都可以,你點就好。”
紀肖鶴要了間包間,點了一鍋海鮮粥并幾份小菜。
等菜的間隙,兩人沒再交談。
紀肖鶴戴了眼鏡出來,在用手機瀏覽新聞,鏡片反射出手機屏幕的光,余冉坐在隔他一座的位置,垂著頭想,吃這一頓,要多跑兩天健身房。
其實他接下來兩個月都沒什么大行程。
他之前就跟蔓姐定好了發展方向,專心演戲,打磨演技,那些綜藝、站臺什么的活動都很少接。
然而影視寒冬,戲并不好接,很多演員都幾個月沒戲拍了。
蔓姐倒是讓他別太擔心。
等了一會兒,小菜先上,紀肖鶴說:“這個蝦餅不錯。”
余冉夾了一塊嘗,的確不錯。
粥是砂鍋裝的,一大鍋,余冉吃了三碗,再吃不下,紀肖鶴也吃了兩碗,讓老板把剩下的打包。
回到別墅,余冉把車鑰匙還給紀肖鶴。
紀肖鶴將打包的食物放進冰箱:“明早想吃可以帶走。”
他向余冉道了句“晚安”,徑自上樓。
一覺起來,余冉的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也不知道幾點了。
他打開門,張望一圈,所有的門都是緊閉的。
看天色,應該不早了。
余冉跑去敲紀培明的門,不敢太大動作,不知住在走廊盡頭的人有沒有走。
小幅度地敲了十幾下,余冉將耳朵貼在門上,妄圖聽到里頭的動靜。
紀培明你是豬嗎?
他又敲了兩下,聽見別處有開門的聲音。
余冉一抬頭,果然看見紀肖鶴的房門開了。
他有點尷尬:“抱歉,吵到你了。”
紀肖鶴道:“不會,我醒得很早,準備回市區。”
余冉看他身上的西裝,是準備出門的樣子,便抬手告別:“路上小心。”
紀肖鶴卻問他:“要不要一起走?”
余冉指了指紀培明的房門:“可他……”
“沒有關系,他醒了會自己開車回去。”
余冉果斷拋下好友:“等我一下。”
下樓時,還不忘去冰箱拿昨晚打包的粥。
余冉上了車才看到時間,竟然才9:05。
紀肖鶴把他送到小區門口便驅車離開,余冉回了家,把手機拿去充電,匆匆帶憋了一宿的旺財出去遛彎。
回來時碰到牽著泰迪的老太太,老太太跟他打招呼:“旺財家的,頭發染回來了啊。”
余冉:“……”
十月底,劇組正式殺青,放了第一波劇照出來,上了熱搜,余冉竟憑此漲了粉。
九圖里有兩張他的劇照,一張和男主的雙人劇照,一張單人紅衣,周身鍍著月色,眼神輕蔑,反派氣質暴露無遺。
這部劇叫《鴻燕歌》,小說改編,官宣時和許多書改劇一樣不被看好,但目前來看,他這個角色暫時得了原著粉的認可。
【淮與洺心:期待張淮洺!】
【嘟嘟:沈瑤瑤沖鴨!】
【穆成的正牌老婆:我宣布這個穆成我可以。】
【綠蘿呀:話不敢說得太滿,看妝造是可以的,希望各位演技給力。】
【六六:男主和男二一股莫名其妙的CP感怎么回事……】
【小棉簽:靠,我也覺得,黑衣紅衣真的配一臉emmm。】
【鴻燕的小丸子:錦鴻和小燕官配不拆謝謝[微笑]。】
【小余的腿毛:我瘋狂舔紅衣小余prprpr,麻煩多放點劇照,爸爸,求您了!】
……
抱著一股莫名的心理,余冉把自己的單人劇照保存,發了朋友圈,想了半天配文,最終只發出個戴墨鏡的酷酷表情。
他退回消息列表,盯著朋友圈亮起代表消息提示的紅點。
現在是下午三點,上班時間。
老板上班能玩手機嗎?
余冉焦灼地點著手機屏幕,最終點進了朋友圈。
評論和贊里都沒有期待的人。
【蔓姐:知道在朋友圈宣傳自己了?】
【紀培明:你有點奇怪。】
【張淮洺:知道你帥了。】
【沈瑤瑤:你為啥不把和張淮洺的那張一起放出來,那張也好看呀[害羞]。】
【張淮洺回復沈瑤瑤:?】
【媽:[贊][贊]】
【王玥:哇!!!】
……
余冉皺著眉看紀培明的評論。
奇怪嗎?
好像是有點,半年不發一次朋友圈的人短短半個月里曬了廚藝又曬了照。
余冉咬著指彎,點進圖片,準備刪掉這條朋友圈。
按了刪除,卻點不下確認。
算了,讓這條朋友圈再活三個小時吧。
他扔開手機,隨意地躺在地毯上,準備午睡。
旺財踏踏地跑過來,余冉長臂一伸,將手腳都搭在旺財身上,閉上眼。
大約是心里掛記,余冉這個午覺睡得不是很沉,意識半寐半醒。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是看微信。
18:03
應該下班了吧。
余冉打開微信,朋友圈有新的消息提醒,手指懸了好一會兒,才點進去。
J給你點了贊,時間是下午16:00。
余冉扔開手機,把臉埋進地毯里。
這條朋友圈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