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齊姬,孟嬴倒是不顯得疲憊,只是有些傷感,獨自佇立在窗臺前方眺望著遠方,這一切起起落落,仿佛就像是一場夢一般。
繁花似錦,過眼云煙。
棲鳳臺主人重新歸來,這里面的宮娥也格外的匆忙,重新修葺過的宮殿尤為奢華,就是孟嬴站在其中,都有些不自在。
迎娘心來這邊,將這下面的侍婢盡數安排好,回來向孟嬴稟報,見到孟嬴悶悶不樂,她上前去安慰道:“公主,這一切現在全部都過去了,往后的日子,誰都無法撼動。”她也望向了遠方,心中篤定的方向,也是無人可以撼動的。
迎娘的心,孟嬴又豈會不知曉,如今的兩人經歷過風霜,早已經心照不宣了。
這也是孟嬴唯一覺得欣慰的地方,她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我想出宮一趟,剛才在回來的時候也已經向大王稟報過了,大王已經準許!
“公主想出宮?”迎娘有些意外,“公主想去哪里?”
“宮里的事情解決了,但是有個人也是該好好的感謝一下!泵腺f著。
孟嬴這么一說,迎娘也忽然明白了過來,“是該好好謝謝她,這次如果不是她的話,小公子就危險了!
這次的最大功勞,還是浣女,如果不是她的話,或許孟嬴現在也不是這個模樣了。
迎娘轉身走下去,嘴里還一邊在說道:“那奴婢現在就替公主張羅一下,我們趕緊出宮去!
孟嬴淡淡一笑,等待迎娘安置好這一切,已經是過了晌午了,等迎娘備好車輦后,她便登上了車輦,便裝出宮。
郢都的街道上,格外的熱鬧,車輦行走在這繁華之中,孟嬴不得不感慨楚國此時的強盛,秦國一隅居于隴西之地,年年征戰,以戰養戰,卻難以比擬楚國的繁華。
如此想著,車輦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囊瓦大夫的府邸門前了,在迎娘的攙扶之下,門口的小廝得知了孟嬴的身份之后,趕緊進門去通報夫人。
浣女得到孟嬴前來造訪的消息之后也嚇了一跳,趕緊出門迎接,孟嬴卻低調行事,不宜大張旗鼓,故而便悄悄的隨了浣女進門去,花廳待茶。
“我家老爺還在大王身邊,公主前來折煞妾身了!变脚H自沏茶端來,一邊說一邊笑盈盈的,倒是一副慈祥和藹的模樣,看著像是個有福之人。
孟嬴對浣女不設防,在接過了她的茶水之后,淺啜了幾口,才將杯盞放下。
她回過身來對著浣女說:“今日前來也沒什么其他的事,無非就是想來親自謝過夫人!
浣女聞言,卻是輕然一笑,“本就是就舉手之勞,只是宮里的御醫荒殆了才有我一展身手的機會,公主何須如此鄭重?”
浣女話雖這么說,但是孟嬴卻不以為然,她十分的鄭重與嚴肅的站了起來,來到浣女的面前拉起了她的手,“子常夫人仁慈善心,與你而言只不過是舉手之勞,但于我而言,卻是活命的恩情,那夜如若不是子常夫人到來的話,莫說是我兒的性命了,就是我的性命,只怕也是要栽在絳美人的手里了!
回想起當初,在御醫院的外面絳美人那些話語,分明是話里藏刀,已然兇相畢露,如若不是子常夫人的忽然來到,只怕是絳美人也不會心慈手軟。
浣女明白孟嬴的意思,所以在孟嬴這么說了之后,反倒是沒有再說什么,而是坦然道:“公主是個聰慧的人,那晚上我的話公主想必也明白,才有今日的風光。”浣女說完一頓,則又輕嘆了一聲,“公主今日特地登門,我也感激在心,還請公主往后在宮中多多保重,畢竟眼前的風光無限,但眼紅者居多,公子珍之事,值得警醒。”
孟嬴聞言過后,也是沉默了下去,“夫人之言,孟嬴謹記。”她說著,抬起頭來望了一下這周邊,看這周邊無人盯梢的時候才放心了下來,又繼續說道:“這次珍兒中毒事情,著實讓我膽戰心驚,我此次前來一是想來拜謝,二就是想來私下問一句夫人,可能從這毒中查出究竟是誰下毒的?”
浣女沉吟了一瞬,還是搖了搖頭,“公子中毒日深,從何處中毒,經何人之手都無法的確切,更何況公主與公子深居冷霜苑多年,說句輕慢的話,人人可輕賤,就是大王現在下令徹查的話,也未必能根查出來,何況我呢?”
聽到浣女這么說之后,孟嬴原本打定的心思卻又黯淡了下去,只能朝著浣女道了一聲謝。
浣女看了看孟嬴,隨后則又道:“公主深居宮里多年,該當知道如何確保安全,這點我就不多說了,只是往后小公子要是有什么事的話,公主盡可以讓人來找我。”說著,她的話語一頓,也帶著些許深邃,“只是公主有些手段,妾身也是看得明白,大王貴體,關乎楚國,還望公主也多多注意些,如今你已經重得恩寵,想必大王之病,也快要好了!
孟嬴聞言先是一頓,隨后則是深深的看了浣女一眼,這才徐徐啟齒道:“自然,夫人盡管放心,我雖當時不愿入宮,但是畢竟事情已經過了這么多年,早就淡了,夫人明白孟嬴的!
如此,浣女這才頷首點了點頭。
孟嬴這一來,竟是待到了傍晚時分,直到楚王的人出宮來催促之后,孟嬴這才動身里開。
出了子常大夫的府第,迎娘上前來對著孟嬴說:“這個子常夫人,當真是個聰慧的人兒,公主這一趟出宮,倒是來得不冤!
孟嬴豈會不知道迎娘的擔心,“迎娘放心吧,這個子常夫人應該不會對我們不利才是,畢竟她也清楚,楚國也非熊棄疾一人的楚國,想必她也是對我們的這個大王有所怨言吧!”
可迎娘還是擔心,“可是,她知道我們的事!
“那又如何?”孟嬴反問,“有人能對我兒下手腳,我也能對大王動腦筋,只不過我們的目的只是想要回后宮罷了,不讓大王生這一場大病的話,我哪里有機會再次接近他?”
這一次的安排,楚王那連續的頭疼,以及那一場法事的安排,幾乎都在孟嬴的算計當中。
本來以為該當是天衣無縫的才對,可是,卻沒想到瞞過了整個宮里的人,卻沒瞞得過這個子常夫人,這倒也是出乎了孟嬴的意料之外。
她回首看了一眼這府邸,不禁感嘆道:“這非但是宮里,就連是這宮外,也有賢惠的人兒呀。”她說著,卻是陷入了沉思當中,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對著迎娘道:“既然我們的手腳有人看出來了,接下來我們也收手了,通知廚房那邊以后不要再下藥了,大王的病,也該好了!
說罷,她又回到了車輦當中去。
大王派過來催回的內侍早就等在車輦外面了,孟嬴回去之后,便趕緊催促著車輪前進。
這一路前行,孟嬴的心思卻是逐漸的泛起了波瀾,浣女能看出這一切,就代表自己做得還不夠好,如若是教宮里其他人知道的話,那可就不是現在這樣了。
孟嬴還是得做其他的打算。
就在她細細的思量著的時候,卻聽得車輦之外一陣叫喚嘶喊的聲音,孟嬴心下疑惑,便叫停了下來,兀自掀開車輦的簾子一看究竟。
卻也在這個時候,一個渾身狼藉的少女忽然竄了進來,直抱住了孟嬴的腳跪求道:“夫人,求夫人救命……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