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寒星再度拿著酒壺回到那個小草坡的時候,卻沒有再看到南若月的蹤影,他四下里張望了一下,突然感覺到身后有一股疾風襲來,他本能地低頭閃過,卻發現背后襲擊他是竟然是一把亮閃閃的大刀,而且是一把明月彎刀,林寒星知道那是遼人的武器,再一回頭,一個黑影面目猙獰地手握大刀向他再度高高地揮了起來,林寒星閃身后退,將手里的酒壺狠狠地砸向那人,揚聲大叫起來:“快來人,有敵軍突襲我營!”
那黑衣人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一招失手,再想襲擊林寒星便已經不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遠處,因為林寒星的一聲大吼,景軍中有人聽到了,雖然不知道林寒星在喊什么,卻有不少人已經提著刀圍了過來,他若是戀戰,很可能被抓住。
好漢不吃眼前虧,那黑衣人轉身便往河岸邊逃去,輕功快如鬼魅,林寒星想要追他,可是,卻無論如何也追不上。
“不好了,月兒——”這時,林寒星突然想起了南若月,他們既然能夠襲擊自己,是不是也抓走了南若月,他往前沖去,隱約地看到那黑衣人上了河邊的一艘小船,而隔著淡淡的夜霧,林寒星看到那艘小船上有一個天青色的影子,正是南若月,她被人反剪著雙手,捂住了嘴巴,發不出任何聲音,林寒星大叫一起,撲了過去。可是,那黑衣人卻身形靈巧地跳上了船,船上的舵手熟練地升起了風帆,風向便宜,那小船竟然箭一般,往對岸行去。
“不——”林寒星眼睜睜地看著小船載著南若月越行越遠,待到他跑到河邊,小船都已經快要不見蹤影了,林寒星大吼一聲,看著眼前在夜色中翻滾的波浪,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跟在他身后的宋大?吹竭@一幕,嚇得魂飛魄散,少爺從小就不會游泳,怎么會這么糊涂,跳進這風大浪急的水里呢?何況,就算是水性再好的人,也不可能追得上那艘小船的。顧不得多想,宋大海和跟著一同前來的士兵們“撲通、撲通”地跳進了水里。
風很大,波濤在憤怒地翻涌著,林寒星跳進水里之后,像是一塊石頭一般往下沉下,像是有一種力量在拉扯著他,不過,他卻顧得自己是不是會被這滅頂的波濤吞沒,心里只惦記著南若月,他想要開口叫她的名字,可是,才一張開嘴,冰冷的河水便已經灌進了嘴巴里,嗆得他完全沒有辦法發出聲音,胸口像是壓著一塊大石頭,要把最后一絲的空氣也擠出來不般,不僅僅如此,他發現,自己的意識也在一點點的抽離。
“咕嘟嘟、咕嘟嘟——”林寒星努力地揮舞著自己的雙手,這一刻,絕望包裹住了他,從來他都是一個自信而驕傲的人,覺得沒有什么事情是自己辦不到的,也許是這一生走得太順,一直站在高處睥睨世人,才不會想到,人生也會如此的絕望和無力,自己心愛的人近在眼前,卻沒有能力去救她。
最后,他的眼前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河邊上,突然刮起了強風,南若月被反綁著雙手,嘴巴里塞著一塊布條,窩在小船的一角,而船上的人都跑去幫忙降帆了,盡管是這樣,小船還是像飄零在海上的一片葉子,隨時都有可能被浪推翻一般。
“你們快點過來,穩住船帆,否則船就要翻了——”耶律雄才惡狠狠地吩咐著,可是,那些人可以聽他的話,那船兒卻不肯聽他的指揮。
“將軍,我們費盡心思,抓了這個女人回來,有用嗎?”跟隨著耶律雄才一起的人小聲地問道:“不如,把她丟下去吧,否則船真的會翻了!
“不、不行,我們沒有抓住林寒星抓住這個女人也是一樣的,你們剛剛沒有看到她和林寒星恩愛的樣子嗎?只要有她在,便是本將軍手里的籌碼!币尚鄄艥M意地看了一眼南若月:“我可以拿她去換林寒星的命!”
這一句話,聽得南若月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狠狠地瞪向了耶律雄才,他要拿她去換林寒星的命,不、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她寧肯可死,也不愿意林寒星受人擺布威脅。
“怎么?你還敢瞪我?”失手沒有抓住林寒星,耶律雄才原本就有些惱火,現在看到南若月竟然用那樣的眼睛在瞪著自己,耶律雄才想也不想地伸手便給了她一個耳光,打得她嘴角崩裂,鮮血直流:“你這個死丫頭,如果不是你,我如何會被人在三山關識破身份?”
南若月咬緊了牙關沒有說話,只是那一雙倔強的眸子依舊充滿了憤怒地盯著他。
“你——”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倔強的俘虜,耶律雄才再度高高地舉起了手,準備再賞她一記耳光,可是,南若月卻未等到他的手掌落下來,整個人一下子彈跳起來,撞向了耶律雄才,這一撞,用盡了全力,耶律雄才猝不及防,兩個人同時失去了重心,徑直從船上一頭栽進了水里。
“將軍落水了,快、快點救他——”
船上的人都慌了,連忙去救耶律雄才,七手八腳地將他救上船來之后,才發現南若月早已經被風浪淹沒不知去向了。
“隨她去吧,這個臭丫頭,死了也好,泄了我心頭之恨!币尚鄄艤喩頋窳芰艿,看著黑暗里翻滾的波濤,氣急地握緊了拳頭,這一個晚上,算是白折騰了。
營帳中,軍醫坐在床榻前,為昏迷過去的林寒星扎了幾針,然后看著他悠悠地醒了過來。
林文和就坐在床邊,心疼地看著兒子臉色慘白的樣子,而宋大海全身濕淋淋在靜立在一邊,滿臉擔憂的神色,如果不是他發現得早,及時將林寒星救了上來,又控干了腹中的水,恐怕少爺此時已經回天乏力了。
幸運的是,少爺終于醒來了。
“月兒、月兒——”林寒星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喊的南若月的名字,他激動地從榻上坐起來,一把便抓住了父親的雙肩:“月兒呢?她在哪里?我要見她。”
林文和沒有說話,他已經問清楚情況了,遼軍有人趁夜想來景軍中抓走林寒星,可是卻不曾想被林寒星警覺躲過,卻抓住了南若月,將她帶上小船過河去了。他自然是知道這個女人在兒子心中的重要,所以,林寒星才剛剛醒來,林文和不知道應該如何和他說這件事情。
“她被遼軍抓走了,對不對?”其實林寒星不用求證,因為那是他親眼看到的,盡管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可是,現實卻讓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道:“不行,我去找到她,我要去救她!
林文和一把摁住他的身子:“你差一點兒就淹死了,如何去救人?”
“她是被耶律雄才抓住的,我們應該立即起兵,攻往河對岸,讓他們交出南若月!绷趾窍胍膊幌氲乇汩_口說:“父親,請您下軍令吧?”
林文和最怕的就是這個樣子,兒子會不問青紅皂白的去救人,要知道,他身為一軍主帥,怎么可能輕易為了一個女人而發兵,萬一敗了,那么他如何去向自己的將士們交代呢?
“星兒,你聽我說,我們不可以冒然發兵,也許這一切都只是一個陰謀,他們抓走南若月,為的就是誘敵深入,再來一個甕中捉鱉!绷治暮瓦是堅持自己的意見,不會輕易發軍的。
“可是——”林寒星站起身來,心急如焚:“南若月怎么辦?她被人抓走了。”
“就算如此,我也不可能為了她一個人就罔顧士兵們的性命!绷治暮陀行┎桓吲d了:“你死了這條心吧!”
“父親——”林寒星重重地叫出聲來。
“這件事情就這么決定了,誰都沒有來找我商議的余地!绷治暮鸵妰鹤右呀洓]有了什么大礙,也不想一直被他這么糾纏著,想著讓他一個人好好地冷靜一會兒,到明天早上的時候便會冷靜下不了,于是便起身離開了,屋子里的人,也都跟著林文和一起離開了。
林寒星依舊掀開了被子,從榻上起身,拿過外套便要出去。
“少爺,您要去哪里?”宋大海連忙攔住了他。
“你給我讓開,我要去救南若月!绷趾堑膱远ú蝗葜民g,他的唇色有些發白,卻有一種不顧一切的氣勢。
宋大海知道自己根本就攔不住他,也許林文和還不夠了解,可是,他身為林寒星的貼身侍衛,這一路的跟隨,知道他和南若月之間的感情有多深,早就已經超越了生死,南若月被抓走了,他如何能夠呆得。慷约荷頌樗馁N身侍衛,必定是要跟隨著他,一起保護他的。
“少爺,屬下并不是要攔著您,只不過您不可以孤身一人前往遼地!彼未蠛0胫泄蛟诘厣希骸皩傧乱湍煌巴!
林寒星掃了他一眼:“此去九死一生,你還是留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