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慢慢地升了起來,原本廣袤的土地上,寥寥地飄著戰(zhàn)后的黑煙,倒戈無數(shù),黑水河邊亂糟糟的。
耶律雄才帶領(lǐng)遼軍退回了黑水河,隔著一河之水,聽著對面景軍高唱的凱歌,自己卻死傷無數(shù),凄慘無比,他不禁氣得將手里的手劍一把便插進了身邊的石頭里,利劍碰出了閃亮的火星,就如同他現(xiàn)在的心情,火光四射。
原本想殺景軍一個猝不及防,卻不想被他們窺破動機,反撲過來,得他們退軍十幾里,要靠著這條黑水河才能夠自保,否則還知道遼軍的士兵要死傷多少。
“真是氣人!”耶律雄才火氣難消,一拳便打在了河邊一棵碗口粗的槐樹上,樹身搖晃了幾下,竟然“咔擦”一聲斷了,可見他的功力深厚。
“將軍請息怒!您還有傷在身,不宜動怒。”一位軍師模樣的人見狀,悄悄地走了過來,想要安慰他。可是,這個時候耶律雄才剛剛吃了敗仗,怎么能夠聽得進去?根本就不想理他。
那軍師手里搖著一把古怪的扇子,慢悠悠的,不生氣也不著急,等到耶律雄才的火氣散了一些,這才再度進言:“其實一次失敗不算什么,我們借著黑水河的保護,和景軍抗衡,我們雖然不能夠再進犯,可是他們也不敢度過河來,至少可以堅持一個月時候,這一個月,足夠我們做很多的事情了。”
“什么事情?如今我們是敗軍之將,還能夠做什么?”耶律雄才揮舞著雙手,憤怒得像草原上沒有獵到獵物餓了三天的獅子。
軍師不慌不忙地踱著步子:“將軍,我們雖然被困黑水河只守不進,但是他們也一樣,在黑水河的另一側(cè)與我們對峙,或者等待援軍的到來,我們雖然不能夠在短時間內(nèi)重整旗鼓,但是卻可以召集幾位武功高強的死士,潛入敵軍陣營里,去將他們帶兵的首領(lǐng)抓過來,這樣的話,就算是他們再強,也要受我們的擺布了。”
耶律雄才沉思了一會兒,突然哈哈地大笑起來,他贊賞地看了一眼軍師:“你這個主意很好,不愧是本將軍宮下第一軍師,我現(xiàn)在便要親自挑選幾個親信,在今夜?jié)撨^河去,將那個林寒星抓過來!”
“將軍,您要親自去嗎?”
“當然!本將軍身先士卒,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有誰愿意追隨本將軍的,現(xiàn)在就報上名來。”耶律雄才霸氣十足,掃過眼前的殘兵剩卒,強將手下無弱兵,人群中立即便有人站了出來,言之鑿鑿,要誓死追隨著將軍。
耶律雄才的眼中露出自信的光芒,他才是主宰這個世界的王,縱然只戰(zhàn)得剩下一兵一卒,也不放棄。
得勝后的第一天晚上,景軍便在黑水河畔駐扎了下來,這一戰(zhàn)辛苦,林寒星特意吩咐了要犒賞將士,所以,除了守備的士兵之外,都可以在各自的帳外喝酒吃肉,一時間氣氛歡騰,沒有了昨夜的蕭條悲涼之意。
南若月的心情十分的復雜,短的幾天,她卻好像經(jīng)歷了很漫長的歲月一般,所幸的是,有林寒星陪在她的身邊,無論是悲傷還是喜悅,都有人與她一同分享,這樣便足夠了。
她不善于飲酒,也沒有辦法和一群男人聊天說笑,匆匆地吃了一些東西之后,便一個人躲到黑水河畔去了,林寒星被人拉住了拼命地灌酒,不過,他一邊和將士們同歡,一邊還不忘關(guān)注著南若月,看到她一個人往駐營地外走去,便隨便找了個理由脫了身,追隨她而去。
南若月原本一個人走在河邊,坐在河岸的一片青地上,想要好好地欣賞一下這邊關(guān)的月亮,可是,才坐下來沒有多久,便看到林寒星也坐了過來,貼近她。
“你怎么也來了?”南若月還以為今天晚上一整晚他都沒有時間來管自己了,沒有想到她才一離開,就被發(fā)現(xiàn)了:“你還不快點去,陪他們一起喝酒?”
林寒星亮出了手里的酒壺,在南若月的面前晃了晃:“勝利的酒嘛,自然是要喝的,不過,不是和他們,而是和你,我想和你一起分享!”
“我不會唱酒的。”南若月開了酒壺,笑著拒絕。
“喝酒有什么會與不會的,無非是心情使然,想喝自然就喝了。”林寒星打開了酒壺,放到南若月的鼻子下面,辛辣的酒氣嗆了她一下,讓南若月咳了出來,驚叫道:“這是什么酒,這么的烈?”
“北方的酒就是這個樣子的,你以為是你在南方喝過的那些水酒和果酒嗎?”林寒星仰著脖子喝了一口,齜牙咧嘴的樣子讓南若月看了好想笑,他卻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你知道嗎?在戰(zhàn)場上,沒有永遠的兄弟和朋友,只有酒才是人最好的伙伴,它在你感覺到孤獨的時候、感覺到害怕的時候,給你一些勇氣,當然,在勝利的時候,也讓你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慶幸自己還活著,慶幸著自己能夠有一天,徹底地告別戰(zhàn)爭,回到家鄉(xiāng),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這些士兵,誰不是有家人有孩子的?誰又不想回家?”
南若月聽他說出這樣感性的話,不由有些紅了眼眶,是啊,如何能夠選擇,他們當中誰不愿意手里拿的是鋤頭而不是武器呢?就連她,也很不喜歡戰(zhàn)爭,如果沒有這些,她可以像林寒星所的那樣,兩個人不問世事,快意江湖。
“不過,我卻和他們不一樣,因為我的愛人,就在身邊。”林寒星說著說著便不正經(jīng)起來了,雙手環(huán)上了南若月的腰,埋頭在她的肩膀上,深深地吸氣,汲取著她的芬芳。
這一次,南若月沒有再抗拒,任由林寒星抱緊了她,今天早晨在戰(zhàn)場之上,她第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如果不是他幫自己躲過了那一箭,只怕現(xiàn)在也沒有這樣的寧靜與安好,更不要說以后了。
“謝謝你,寒星!”南若月真誠地說:“謝謝你今天救了我。”
“其實我很后悔把你帶到戰(zhàn)場上來了,我現(xiàn)在心還在砰砰地跳呢,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及時地救到你,那么,我這一生都不會原諒自己的。”林寒星現(xiàn)在提起來還是后怕不已:“我現(xiàn)要只想戰(zhàn)事能夠盡快過去,然后我們回去,向皇帝請旨賜婚,然后過自己逍遙的日子去。”
“嗯!”南若月窩在他溫暖而舒適的懷抱里,醉得都想要睡去了:“今天下午,我從主帳外經(jīng)過,聽到你們在議事,似乎看到你和定國公爭執(zhí)很厲害。”
“不錯,我和父親當場爭執(zhí)了起來。”林寒星瞇著眼睛:“我主張趁勝追擊,渡過黑水河去,將他們趕盡殺絕,這樣的話,景朝才能夠永得宋,對敵人,絕不可以手軟。”
南若月已經(jīng)猜到了他們爭執(zhí)的原因了:“定國公定然是不愿意,怕黑水河的另一畔,有遼軍的另一個軍隊,到時候我們兵力不足,反會吃了敗仗,對嗎?”
“你猜得不錯,我父親他就是這樣杞人憂天!”林寒星不滿地翻了個身,似乎是累了,順勢躺了下來,卻仍抱著南若月,還不忘用手輕輕地點了一下她的鼻尖。
南若月可不想壓壞了他,俯趴在草地上,散了頭發(fā),看著林寒星的眼睛,認真地對他說:“我覺得定國公的思慮是正確的,如果遼軍真的有另一個部隊在接應他們,我們冒然地殺過去,一定會吃虧的。”
“你怎么幫他說起話來了呢?”林寒星不滿地擰了擰她的臉蛋:“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河對面畢竟是遼軍的屬地,再過些日子,就算是沒有軍隊也會讓他們等來援軍的,到時候,錯失了良機,我們只能到此為止了,不能給他們沉痛的一擊,他就老來擾我們的邊境,戰(zhàn)火不斷,勞民傷財,終究也是麻煩的事情。”
南若月覺得他說的倒也不無道理,便干脆閉上了嘴巴,不再發(fā)表意見,反正這種軍中大事,也輪不到她一個外人來多嘴。
“月兒——”看著月亮下她氤氳的臉龐,又喝了些酒,林寒星不由溫情地開口喚她,并且伸手撫弄著她如流泉一般傾泄而下的長發(fā),放在鼻尖輕嗅著:“你今夜真美!”
他這樣輕佻的模樣都是好看的,南若月不由心虛地坐直了身子:“你不要這樣,這可是在軍中。”
“有什么關(guān)系?他們都已經(jīng)知道你我的關(guān)系了。”林寒星拉住了她的手,慢慢地坐了起來,靠近了她的臉,越靠越近,幾乎都已經(jīng)吻上了她的唇,這才停了下來,輕聲地呢喃著:“等到回了京城,你便會正式地成為我的妻子。”
“那就等到我們成親之后再說吧!”南若月的心突然漏跳了半拍,連忙一把推開了他,害羞地轉(zhuǎn)過臉去。
林寒星哈哈地大笑了起來,拿起手里的酒壺,搖了搖,酒壺空了,他讓南若月稍待一會兒,然后起身去營地,準備再去裝一壺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