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若月好不容易勸著凌君言吃了些點心,將食籃收好了回到自己的廂房,卻看到廂房里亮著燈,林寒星正坐在燈下看書,看到她回來了,也不說話,眼睛也沒有離開手里的書。
南若月覺得有些奇怪,便將手里的食籃放在桌子上,坐到他的對面:“咦?你今天這是怎么了?不在自己的房間里呆著,這么晚了,跑到我這里來做什么?”
林寒星放下手里的書,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掃了一眼她放下來的食盒,笑了一下:“我原本是在自己的房間里呆著看一會兒書的,不過,突然覺得有些餓了,便讓桃花去給我拿些飯食來,不過,桃花倒是說她聽你的吩咐做了一些點心,我便到你這里來想要討點吃的東西,沒有想到來你房間卻沒有看到你的人,便坐在你這里看一會兒書,邊看邊等……”林寒星伸頭看了看窗外:“這一等好像就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了。”
聽他這樣說,南若月想起了自己食盒里已經空空如也了,不由地很不好意思,今日的點心不多,她也沒有想著要給林寒星留一些,就都拿走了。
“那個——”
“我知道,不勞您的大駕,我自己拿就可以了——”林寒星站起身來,上前去便打開了那個食盒,正如他所料,食盒內空空如也,林寒星“疑惑”地看著南若月。
“那個——”南若月理了理自己額前的頭發,收好食盒:“對不住,我的確讓桃花去做了些點心,不過,我剛剛將那些點心都送給凌君言了,他一日都沒有吃東西了……”
“喔?”林寒星挑高了眉頭看她:“看樣子你很關心他嘛,他一日都沒有吃東西你都知道嗎?還特意去拿了點心給他,怎么,真的打算留在青峰寨做壓寨夫人了?”
“你胡說什么?”南若月當下便因為他這的句話而惱了起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之所以會去接近他,不過是為了能夠早日查到江南五虎的下落,而且,他今天晚上也答應了我,讓我們明日一早去重新勘探現場。”
“原來你還做了這么大的犧牲啊!”林寒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從剛剛看到他們兩個人肩并著肩坐在臺階上,凌君言強忍著悲痛陪著她笑,她也努力地討好他的模樣,心里就覺得好像堵上了一塊千斤重的大石頭,他從來都不是這種鉆牛角尖的人,不過,這一次卻不知道為什么,如此不能控制地去說這么多陰陽怪氣的話來。
南若月從來不知道林寒星竟然也有這么不可理喻的一面,她原本就不善言詞,只好抿著嘴不理他,轉身便準備去打開房門請他離開,可是林寒星卻先她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逼近了她,質問道:“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對他動了心?”
“你胡說些什么啊?”南若月又羞又惱,她的確是對凌君言沒有惡感,但是也不代表她就是喜歡凌君言,她只是出于一個對朋友的關心,在他經歷喪父之痛的同時送上一點點溫暖,這難道也有錯嗎?
“我沒有胡說,我覺得凌君言還真的是個不簡單的人物,他口口聲聲不喜歡青峰寨,不想接任大當家一位,不過,我卻發現,自從他回寨子之后,便是風波橫生,而他在此時卻自然地接過了所有的權利,所有的人都被動地被他牽著鼻子走了。”就連他這位三品都車尉也不得不屈居他下,說明他表面斯文,但是卻是個心機很深的人:“若月,作為朋友,我對你也有一句忠告,離他遠一點兒,不要被他的表相所蒙蔽了。”
“才沒有——”南若月狠狠地甩開他:“我不允許你這么說他,林寒星,在我看來,你是一個很豁達的人,可是,為什么這一次,你讓我如此失望?”
“我——”林寒星突然覺得自己很無力,此時說什么她都不會聽進去的,只好松開了自己的手,深深地看了南若月一眼:“我回自己的房間去了,你自好自為之吧。”
南若月毫不客氣地在他背上推了一把,讓他加快了腳步離開了自己的房間,然又當著他的面重重地將門關上,用實際行動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被拒之門外的林寒星回頭看了看緊閉的門扉,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一向理智自恃,這一次,怎么就如此的沉不住氣了呢?而且,現在回想一下,剛剛自己說的話也的確是有些重了,他怎么可以說出南若月想要留在寨子里的話呢?
林寒星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看來自己真的是一時昏了頭腦,怪不得南若月會如此生氣了。
第二天一早,林寒星便去了南若月的房間叫她,可是,她已經不在房間里了,只有桃花在替她鋪床,看到林寒星過來,桃花忙不迭地迎了上來,對林寒星輕輕一福:“公子,您是找南姐姐嗎?她一大早便和少當家的走了,說是去勘察現場,少當家的說要不要叫讓公子您一同前去,不過姐姐卻說不需要了,讓桃花轉告您,您什么時候醒了,請您自行過去呢!”
她這么說,林寒星便知道南若月是昨天晚上的氣還沒有消,不過,辦正事要緊,昨晚本來就是他沖動說了不該說的話,眼下只能自己去現場了。
來到現場之后,才發現這里靜悄悄的,除了有個人在門口把守之外,便再沒有人影了,林寒星走進凌云的房間之后,看到凌君言和南若月都在,阿進也默默地站在一邊,凌君言看到林寒星來了,點了點頭,而南若月卻是看都懶得看一眼。
“我和若月剛剛已經將現場重新看過一遍了,并沒有什么其它的發現。”凌君言搖了搖頭:“若月說您曾經有一位做推官的朋友,所以有一些勘察現場的經驗,所以請您過來幫忙一起看看。”
林寒星又看了一眼南若月,原來她是這樣向凌君言解釋的,倒也是合情合理。于是,點了點頭,在房間里慢慢地踱著步子,細細地觀察起來。
現場的確一點值得懷疑的跡象都沒有,屋子里的擺設十分的簡單,被子疊得工工整整的,都保持著凌云早晨出去時的模樣,因為每日里凌云起床出門后,都是由阿進來幫忙整理房間的,所以,數年如一日,并沒有什么變化,可以看得出來凌云當時進門后,阿進送進了熱茶來,他是喝了茶水之后立即倒在桌子上暴斃的。而不一會兒的功夫,阿進端著午飯進來便發現了凌云的尸體,前后不過半柱香的功夫。
林寒星一邊思考著,一邊緩緩地坐到了凌云死的時候坐著的那個位置上,用手去摸了摸那只毒死凌云的茶杯,想象著當時的情形。
突然,林寒星腦子里靈光一閃,眼睛也跟著亮了起來,猛地一回頭,問南若月:“你的銀簪可以借我一用嗎?”
南若月也不說話,只是拔下了頭上的銀簪,遞給了他。
林寒星手里拿著銀簪,這一次,他沒有去試杯子里的茶水,而是將銀簪伸進了茶壺里,頓了一會兒,等到再拿出來的時候,那根簪子浸過茶水的地方,卻依舊是銀白的顏色。
茶壺里的水,竟然沒有毒?
這一發現,讓他們三個人皆是一怔,凌君言不敢相信地上前來,奪過了林寒星手里的銀簪:“怎么會這樣?”他將銀簪放進杯子里,等到拿出來的時候,銀簪的尖端,已經變成了一片黑色。
“茶壺里的水沒有毒,可是杯子里的水卻有毒?這是怎么做到的?”南若月驚聲問林寒星,已然忘記了自己還在生他的氣。
“很簡單,那是因為——兇手將毒抹在了杯子上,這種毒無色無味,干涸之后便更加讓人無法辨別,凌云回來之后,將茶水倒進這有毒的杯子里,毒物滲入到熱茶之中,他喝過之后便暴斃而亡了。”林寒星突然覺得眼前一切豁然開朗:“兇手原來是用這種方法混淆了殺人的時間,我們一直在追查前天中午有沒有人接近這壺茶,卻不知道這毒很有可能在很早的時候便被抹在了杯子上,無論會時候倒水喝茶,都會死掉的。”
“那這么說的話,豈不是人人都沒有不在場的證據了嗎?”這才是真正頭疼的事情,表面上找到了殺人的新線索,其實無疑就是斷掉了所有的線索啊!
林寒星也覺得十分的棘手,現在連兇手是什么時候在杯子里下毒都不知道了,不在場的證據自然也都沒有了,接下來,究竟要再從哪個方向查起呢?
“我二叔,一定是他,他覬覦我父親之位已久,而且在寨子里,只有他最有可能。”凌君言喃喃地說:“因為我的父親有一個怪癖,只有他最親近信任的人才能夠進入他的房間,我和三叔都是剛剛回來,沒有進過他的房間,只有二叔有機會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