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星連忙舉高雙手,他只是想表達(dá)一下自己的友好罷了,沒有想到南若岳就會這么大的反應(yīng),他笑道:“怎么了,像個娘們兒似的。”
“你--”南若岳氣結(jié),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站起身來:“沒時間和你磨嘴皮,我要回去睡覺了。”
林寒星莫明其妙地看著南若岳不悅而去,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膀,不知道又是哪里得罪他了。
“少爺,這個家伙這么討厭,咱們干嘛要理他?”林保兒更是看不慣:“您還跟她那么客氣,保兒真是想不通。”
“你自然不會明白,是花兒未必是要姹紫嫣紅才美的,有時候冬梅遠(yuǎn)比春花更加芬芳,耐人尋味……”林寒星看著南若岳舉步遠(yuǎn)去,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林保兒聽得一頭霧水:“少爺,您說的話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聽不懂?”
“你什么時候懂了,才奇怪了!”林寒星敲了敲他的腦袋,繼續(xù)回去喝自己的酒。
說到重新檢驗尸體,原本王文定是萬萬不肯的,說是死者應(yīng)當(dāng)入土為安,不希望在死后還要遭受那么多的折騰。可是,在知縣大人的百般游說之下,王文定也只能勉為其難地答應(yīng)了下來。知縣這才松了一口氣,趕緊將這個消息告訴林寒星。
官大一級都能夠壓死人,何況林寒星大了知縣那么多級,如果交代的這點(diǎn)小事情都辦不好,那他這個知縣的位置也坐不穩(wěn)了,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會勸服王文定的。
林寒星聽說可以重新驗尸了,便跟著仵作一起去了,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叫了南若岳。
殮房內(nèi)陰氣森森,只有一位看守的衙役呆在門口,仵作見多了這樣的場面,走在前面顯得很從容,林保兒跟在林寒星的身后,緊緊地拉著他的衣裳,而林寒星的臉上卻并沒有任何害怕的表情,看到林保兒一臉害怕的樣子,反倒是安慰他說:“你如果覺得害怕,就留在外面等我們好了。”
“我--”林保兒剛想說自己還是呆在外面等好了,卻聽到南若岳不冷不熱地輕輕哼了一聲,仿佛是在嘲笑他似的,于是挺了挺胸脯:“少爺,我沒有問題的,再怎么說我也是個男人,不能連個娘娘腔都不如吧!”
南若岳知道林保兒說的“娘娘腔”指的是自己,于是,眼波一橫,輕蔑地看了一眼他那兩條不住顫抖的腿,說:“一會兒進(jìn)去別指望誰會照顧你。”
“切,誰會讓你照顧了。”林保兒有些不服氣,可是,看著他們走遠(yuǎn)了,只覺得背后涼颼颼的,不由縮了縮脖子,連忙跟了上去,亦步亦趨地跟在林寒星的身后。
仵作掀開蒙在死者身上的白布,王文宣雙目緊閉,面色灰白的樣子嚇得林保兒輕聲尖叫了一聲,南若岳有些不高興:“你再這么大驚小怪,就給我出去。”
林保兒再也沒有了底氣,沒有申辯,也不敢伸頭多看,縮回了腦袋不作聲了。
“看樣子的確像是中了砒霜之類的劇毒死去的。”南若岳仔細(xì)看了看,王文宣的眼鼻之內(nèi)還有些血跡,似乎是被人擦去過準(zhǔn)備入殮的,但是還存在痕跡的樣子。
“欲蓋彌彰--”林寒星輕聲地說著,用手包了一塊干凈的帕子,上前去翻看了一下死者的口鼻眼睛,心中便有了計較,于是放下帕子,對仵作說:“麻煩先生再替我查驗一下如何?”
仵作早就知道了林寒星的身份,所以非常的恭敬:“大人,您想看什么?”林寒星圍著尸體轉(zhuǎn)了半圈,這才開口示意:“請先生用銀針試一下死者的喉嚨,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毒。”
仵作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從隨身帶來的工具箱里拿出一套銀針出來,小心地將針下到死者的脖子上,輕輕地捻動了幾下,將銀針抽了出來,迎著亮光一看,果然,白色的銀針變成了黑色。
“的確是中了砒霜之毒。”仵作十分肯定地說。
“驗這個做什么?”南若岳有些不解解:“這王文宣本來就是中毒而亡,當(dāng)然會有毒在喉嚨里嘍。”
林寒星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繼續(xù)吩咐仵作:“你再將銀針刺入他的腹部,看看有沒有中毒的現(xiàn)象。”
仵作雖然也不明白林寒星為什么要這么做,卻不敢提出異議,他檢驗尸體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么試毒的。可是,讓大家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一針下去,銀針依舊雪亮如初,并沒有發(fā)黑,也就是說,王文宣的喉嚨處有毒,可是,內(nèi)臟的部份卻沒有毒,這是什么原因呢?
“好了,這樣就可以了。”林寒星心中早已經(jīng)有了定論,示意仵作將剛剛檢驗的結(jié)果記錄下來,然后便帶著一臉疑惑的眾人離開了殮房。
回到房間,南若岳依舊百思不得其解,就連林保兒和一直跟在身邊沒說話的宋大海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行了,你就別賣關(guān)子了,快點(diǎn)說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南若岳見林寒星在氣定神閑地喝著茶,很沒耐心地將他手里的茶杯奪了過來:“你到底說不說?”
林寒星這才慢條斯理地開口:“你覺得王文定是怎么死的?”
“當(dāng)然是中毒死的,你看他的臉色青紫,七竅還有沒擦干凈的血……不過,他的腹部為什么沒有中毒的跡象呢?難道是毒發(fā)太快,毒液還沒有流遍全身?”南若岳自己都覺得好笑,毒不流進(jìn)胃里,人怎么可能會中毒死掉呢?
“怎么可能,既然確定了是中的砒霜之毒,那么就不可能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毒只到了喉嚨,沒有流到胃里,這說明王文宣并不是中毒而死,只不過有人想制造他毒發(fā)身亡的假象,死后才給他灌了藥,然后栽贓李氏罷了。”
南若岳眨了眨眼睛,覺得林寒星倒是說得有幾分道理,只是--
“可是王文宣看上去就是七竅流血的樣子啊,鼻子旁邊還有血跡呢!”
林寒星笑了笑:“這就是兇手欲蓋彌彰之處了,鼻子旁邊的血還未擦干凈,為什么不擦干凈,王文定準(zhǔn)備為弟弟入殮,給他換上了壽衣,收拾齊整,就是希望讓弟弟干干凈凈地離開這人世間,怎么會馬虎到連臉上的血跡都擦不干凈,這分明就是知道我們要再次勘驗尸體故意留給我們看的,當(dāng)時的王文宣根本就不是中毒而死,所謂的七孔流血也是后來加上去的,否則,不可能出現(xiàn)鼻子和嘴角有血,可是,嘴巴里卻一絲血跡也沒有的情況的。”
南若岳這才想起,剛剛林寒星在殮房里,為什么要打開死者的嘴巴仔細(xì)地察看了,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少爺,你真的是太高明了。”林保兒忍不住拍起了手,南若岳也不由將欽佩的目光看向林寒星,他倒是一個細(xì)心謹(jǐn)慎的人,如果不是他發(fā)現(xiàn)了蛛絲馬跡,還真的很容易就被蒙騙過去了。
“按你這么說,真正的兇手有可能會是誰呢?”南若岳問:“是不是最大的嫌疑就是林文定了,因為他最有可能能夠處理尸體。”
“這個現(xiàn)在還不好說,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jù),僅僅憑著這樣的推斷,只能幫李氏脫罪,證明人不是她下毒害死的,卻不能證明誰才是真正的兇手。”林寒星突然就拉住了南若岳的手,順勢就想摟過他的肩膀:“對了,你陪我出去一趟。”
南若岳想也不想地便一掌揮了過去,林寒星幸好閃得快,這才沒有慘遭他的荼毒,否則他的那只手不殘廢也夠他疼上好多天的了,南若岳惡狠狠地警告著:“說過了,不要動手動腳的。”
“喂,你也太小氣了一點(diǎn)。”林寒星縮著手腕一臉的壞笑:“真要將我打壞了,你不后悔嗎?”
“真要打壞的,應(yīng)該是你的嘴。”南若岳氣呼呼地豎著眉,明明剛剛心里才對他產(chǎn)生了一丟丟的好感,這個家伙就馬上變了一副嘴臉的樣子,讓人又好氣,又無奈。
“好了,辦正事要緊。”林寒星收斂了一些,走到門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南若岳想了想,為了這個案子能夠快點(diǎn)進(jìn)行,決定暫且放過他,于是走出門去。宋大海和林保兒也想跟著一起去,卻被林寒星攔了下來:“我們只是去市集隨便走走,你們就不用跟過去了。”
“可是--”宋大海有些猶豫:“少爺,萬一你有什么危險怎么辦?”
“我能有什么危險?”林寒星說:“就算有危險我也會保護(hù)自己,你就放心好了。”
林保兒卻不依:“就算少爺不需要人保護(hù),那也需要有人在身邊伺候吧?那個南若岳,可兇得很,我怕他會欺負(fù)少爺您!”
“好了,我自己的事情,你們就不用操心了。”林寒星將林保兒推回去,轉(zhuǎn)身便出門去了。
林保兒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門外,林寒星正大步追上南若岳,一副討好的神色,不由地轉(zhuǎn)過頭來對宋大海說:“你覺不覺得少爺有些怪怪的,那個南若岳明明兇巴巴的,可是,少爺卻總是拿熱臉蹭人家冷屁股,這可不像他平日里的性格啊,你說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宋大海根本不想理會林保兒,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