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忍無可忍，“你非要讓我現在說出來嗎？我媽的病情惡化了，醫生說已經搶救不過來了，她想見嘟嘟最后一面，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

雷霆近乎咆哮的聲音讓陳素瞬間愣住了，他的媽媽病情惡化了？怎么一開始都沒說呢。

陳素還沒反應過來，雷霆一把把愣著的嘟嘟抱走了，嘟嘟一想到奶奶要沒了，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雷霆抱著嘟嘟上了天臺，坐著直升機迅速離開，他內心不停地在祈禱，一定要趕上，再見媽媽最后一面……

“素素……”小雨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陳素。

陳素看著小雨，想哭又哭不出來，那種感覺真的很難受，“小雨，你說我應該怎么辦啊？”

小雨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她苦著臉看著陳素，說不上一句話來。

“我本來以為雷雅死了，一切都結束了，我們還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每天都很開心，怎么事情跟我想的一點都不一樣呢？自從雷雅死后，雷霆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我現在都不確定，我還愛不愛他。”

當陳素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小雨就知道，陳素還是愛的。

“你剛才為什么不跟先生一起回去呢？你們一家三口回去看老夫人最后一面，也許事情還有轉機。”

陳素搖搖頭，“你不懂，阿姨不喜歡我，我敢確定，她走之前最想看的只有她的兒子和孫子，我要是去了，搞不好會弄巧成拙，而且剛才你也聽到了，雷霆他要跟我離婚！”

“明明是你先提的……”小雨弱弱地提醒道。

“是我先提的，可是他也答應了啊！”

小雨撓撓頭，“你態度那么堅決，他不答應，還能怎么著？”

“你到底是哪頭的？”陳素雙手抱肩，她覺得現在還是應該先審問小雨。

小雨縮起脖子，不敢再說話了。

陳素說了很長時間，說了很多雷霆愛她的事實，也說了自己對雷霆的感情，她好像上了發條的八音盒里的人兒，根本停不下來。

一直到天亮，陳素的心更加煩躁，她很想知道辛美英怎么樣了，雷霆好不好，可是她不能去問，她不知道自己該以什么身份去關心雷霆。

“小雨，你幫我問問吧。”陳素的眼睛都熬紅了。

小雨點點頭，打電話給雷霆，沒人接，她又打給家里的傭人，傭人還不知道辛美英的事情，小雨無奈地對陳素說道：“怎么辦？”

陳素抱著膝蓋，蜷縮在椅子上，整個人身上都籠罩著一股陰郁，她也不知道怎么辦了。

“素素，你要是還喜歡先生，咱們現在就回去。”

“現在回去？”陳素有點懵。

小雨點點頭，“你想啊，萬一老夫人有點什么事，先生和嘟嘟肯定都很難過，這時候正是他們需要你的時候，你就算不顧先生，你也得顧嘟嘟。”

這個理由很充分，拉不下臉的陳素頓時找到了借口回國。

而趕回去的雷霆和嘟嘟，只差了幾分鐘就能見到辛美英最后一面了，可惜他們還是來晚了，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蓋上白布的辛美英，雷霆恍惚了。

他的媽媽，陪伴了他三十多年的媽媽，就這樣，走了？

以后，他再也見不到媽媽了，哪怕是媽媽最討人厭的嘮叨聲，他想聽都聽不到了。

“媽……”雷霆輕聲呼喊，明明只是一聲稱呼而已，他卻已淚流滿面。

嘟嘟哇哇大哭，撲向蓋著白布的奶奶。

雷萬鈞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讓你們快點來，你們都不來，你.媽走的時候，都是帶著遺憾走的，她不放心你們啊，就是不放心你們爺倆啊……”

雷霆跪在床前，渾身緊繃又顫抖，他哭得沒有聲音，可那卻是最深沉的悲慟。

從今以后，他再叫媽媽，沒人再應他了……

“媽……”雷霆去探辛美英還尚有余溫的手，“對不起， 我來晚了。”

如果他沒有和陳素廢話，如果他抱著嘟嘟就走，如果他沒有讓嘟嘟跟陳素去旅游……但凡這些如果里能實現一個，他就不會連媽媽最后一面都沒見上。

醫生通知他們準備后事，雷霆久久不愿起身，他內疚，他虧欠，這一輩子還沒來得及讓媽媽享福，她就那么急著走，讓他這個當兒子的心里怎么過得去？！

“雷霆，起來吧。”雷萬鈞去扶雷霆。

雷霆就是不愿意起來，冰冷的地板上氤氳著涼氣，一絲絲地，爭先恐后往他膝蓋里鉆，他絲毫感覺不到，就跪在那，一邊想，一邊流淚。

雷萬鈞沒有辦法，找醫生來給他打鎮靜劑，不這樣，辛美英的后事都辦不了。

雷霆被醫生注射了鎮靜劑，人很快就睡著了，兩三個醫生把他抬到陪護床上，護工幫著殯儀館的人把辛美英拉走了。

雷萬鈞牽著嘟嘟一直跟在后面，老的抹眼淚，小的嚎啕哭。

等到雷霆醒來的時候，辛美英的遺體已經躺在了水晶棺里了，他瘋了似的去敲水晶棺，讓人把辛美英放出來，他說里面悶，會把他.媽悶壞的。

雷萬鈞看不下去了，“雷霆！讓你.媽走得安生一點吧！”

瘋狂的雷霆停了下來，他無力地看著水晶棺里的辛美英，心如刀割，鮮血淋漓。

陳素趕到的時候，辛美英已經沒了，嘟嘟在她懷里哭，雷霆失了魂似的一直守在棺材前，她很想上去安慰他，“雷霆……”

雷霆一轉頭，冰冷的眼神把陳素逼得無處可逃。

陳素聽說了，雷霆和嘟嘟回來的時候，辛美英已經走了，所以他們連她最后一面都沒見到，她很內疚，如果不是她耽誤了他們的時間，也許他們就能見到辛美英最后一面了。

雷霆埋怨她，她完全能夠理解。

是她對不住雷霆。

“對不起。”陳素低著頭，自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滾出去，你不配來我媽的靈堂。”雷霆一語，傷得陳素體無完膚。

他從沒這樣跟她說過話，陳素心痛之余還有些震驚，她清楚地知道，雷霆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