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芊月看著他身上的傷口和鮮血越來越多。

用盡力氣哭喊：“楚凌塵，求你了，快點走吧，算我求你……”

她知道他時日無多，可是他希望他能盡量活得長一點。

最起碼，不要死在今天，死在她面前。

那么講究他的道有什么用，又不會讓他活下來。

正在哭著，楚凌塵突然中了一劍，他跪在了地上，口中的鮮血噴了出來，而后緩緩倒地。

死士們收起長劍，知道他已經瀕死，不再進攻，直接撤離了這里，也沒人再去管杜芊月。

“嗯……”楚凌塵痛苦地低呼一聲，他滿臉都是血和汗混雜在一起。

“楚凌塵……”杜芊月慌張的不知所措，她想扶起他，可是又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碰到他的傷口，手足無措。

他睜開眼望著她，說了一句：“月兒，對不起……”

原諒我。

我沒有打贏這一場仗。

好沒用。

我做的一切。

困住你這些天。

也都對不起。

其實他很想親口說給他聽，可是他沒有力氣了。

人去樓空，這間臨時裝飾起來的茅草屋，已經滿是紅色，有一半是楚凌塵自己用紅綢裝扮的，另一半則是被他用鮮血染紅的。

龍鳳喜燭燃燒的噼啪聲不時響起，屋內的兩個人都奇異地沉默了下來。成親時候，晚上燈花爆響，應當是值得慶賀的事，因為這往往預示著接下來會有好事發生。

可是如今的情形。她怎么也想不出來什么好事。

她是慌亂的，比起上一世醒來聽見師兄被賜死之時要更急慌張百倍。

她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

她只覺得自己即將失去很重要的東西。

可是那是什么。

她說不清楚。

“月兒……”

楚凌塵躺在血里，鮮紅的血與他的紅衣仿佛融為了一體。

晃得她分不清。

“我錯了……”他緩慢地，只是對著她重復這一句話。

他的白發浸在血里，漸漸也染紅了，配著他英俊的臉龐，倒是像極了話本里面混世魔王的張狂模樣。

她看著他費勁想要抬起卻終是徒勞的手臂，慢慢挪過去，輕輕握住。

看著他，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

她本來就是來取他性命的。

雖然現在她不希望他死掉。

可是她知道。

那不可能了。

兩個人的手都很涼，可是握在一起，卻奇跡一般地暖了楚凌塵冰冷了數年的心。

他笑了，這一次，連眼睛里面都帶上了笑意。

“月兒，我錯了……”

他又說了一次。

他還是看著她，卻并不執著地想要一個回應了。

答案。

剛才那一握里面，他已經知道了。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握緊她的手。

緊的就像是一個等不到的擁抱。

她是他的光。

他的救贖。

可能也是因為如此。

他才一直握不住他吧。

哪怕只有一次。

他也很想握緊她。

連同那些回不去的時光一起。

握緊。

再也不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