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女官嬤嬤教訓人自有一套辦法,她們讓人搬來了釘子板,按著杜芊月瘦弱的肩頭,逼她跪在滿是鐵釘的木板上。
杜芊月忍著喉嚨間的悶哼,拼盡全力掙脫開她們的手,瘸著兩條腿不顧一切地朝著冷宮院外跑去。
每跑一步,膝蓋間密密的針眼中便有血滲出。
冷宮院門近在眼前,她忍著鉆心徹骨的痛楚,像是撲火的蝶撲向冷宮大門。
冷宮門外有人看守,兩個侍衛毫不費力就將她鉗制按倒。
臉上的傷口在地上反復摩擦,骯臟的泥土嵌入傷口,她這張臉算是徹底毀了。杜芊月并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她發瘋一樣的掙扎,如瀕臨絕望的獸。
“放開我,放開我!讓我去見楚凌塵,我要見他……”
臉上滴落的淚混著血,嘶啞的嗓音殘破得令人不忍去聽。
她必須離開冷宮見到楚凌塵,這關乎到幾百條人命!
女官帶著身邊的宮女不緊不慢走來。
宮女附近女官的耳邊說道:“雨貴妃交代過要狠狠折磨她,絕不允許她離開冷宮!被關在冷宮中的女人非死及瘋,不如就弄死她算了!省得她不安分!”
女官盯著杜芊月掙扎的背影,點了點頭,讓看守冷宮的護衛將她拖了回來。
“拿刑具過來!”
很快女官手中多了一把釘著銀針的木棍,彭彭幾下,女官使勁將棍子打在她的身上,每拔出一次,銀針尖端都會有血滴落。
杜芊月倒在地上,破爛衣裙包裹下的身體遍布傷痕,她一路往前挪動。銀針拔出的血珠濺落一地,宛若耀眼的瑪瑙珠石,一地鮮紅蜿蜒成殤。
她閉上眼睛,再也沒有力氣躲閃,渾身的痛楚已接近麻木。
會死嗎?
死了真好……這樣她就能跟亭之師兄一起入地獄給杜家、顧家那些枉死的冤魂賠罪。
只有死了,這顆心才不會痛,才不會再去想他,恨他。
一陣風攜著高貴的龍涎香氣,壓迫的氣場無形散開,冷宮所有人跪地求饒。
“找死!所有傷過她的奴才一個不留!”
倒在血污中的杜芊月艱難地抬頭去看,普天之下只有那人才配穿這蒼龍奪珠的錦靴。
為什么?楚凌塵你會來?
她費力支撐起身體,想要給他跪下。
起皮的嘴唇動了動還未來得及出聲,就被修長如玉的手指捏住了下巴。
她被迫抬頭對上一雙深暗冷邃的鳳眸。
“告訴朕,朕對你而言有多重要!”
渙散的眸底重新聚起光芒,杜芊月急促地望著這張俊美如鑄的面容,“凌塵你相信我了……是嗎?你比我的命還要重要!為了你……我可以不惜一切……”
薄唇勾起誘人的弧度,他似笑非笑,“為了朕能不惜一切?”
心中的喜悅,那一點微光沒能聚起多久,就被人毫不留情地再次打碎。
“治療雨兒身上的蠱毒,需要明月石。”
薄唇開合,微寒不耐的語調在她耳邊響徹,杜芊月怔然相望,渾身血液在頃刻間涼透,她聽見自己的嗓音干啞顫抖,“她要明月石?”
劍眉蹙緊,楚凌塵冷眸中浮起厭惡,“雨兒為了救朕,將蠱毒引入了自己的體內。天下間只有明月石能壓制蠱毒,救她的性命。你沒有中毒,還要霸占著明月石?”
“你不是說可以問了朕不惜一切嗎?那就將明月石拿出來!”
他說得每一個字都化成利刃,狠狠地刺痛著她的心。
可笑,那一晚在塞外為楚凌塵引毒的人是她杜芊月,楚凌塵卻要從她這搶走最后一點生機去“救”另外一個女人!
明月石,是師兄為她從師父那求來的救命石,為此師兄在師父門前跪了三天三夜。
杜思雨根本沒有中毒,為什么還要來搶這塊石頭?
痛、恨交織,如同穿腸的毒藥。
她紅著雙眼,用最后的力量支撐著自己,胸口前空蕩又冰冷,整個人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這塊石頭,我不能給她……楚凌塵你知道明月石對我而言意味著什么嗎?”這塊石頭就是她的命!
沒了這塊石頭壓制蠱毒,她很快就會毒發而死。
楚凌塵松開手,厭惡地將她踹開,眉宇深鎖,“杜芊月你真是狠毒!這塊石頭對你毫無用處,你也不肯將它拿出來給雨兒治病。”
“口口聲聲說能為朕不惜一切,原來你的愛這樣廉價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