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休息了,我不會搶你的手機。”他在原地平復了半晌,終于將盛涌的怒意壓制下去,再開口,聲音中只剩下強勢和冷淡,說話的同時,他瞥過她捏在手里的手機,“不過從現在開始,你留在別墅,哪里也別想去。”
他終于名正言順地下了禁足令。
慕遙豁然睜大了雙眼,她沒想到他會像六年前一樣,這么直截了當地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幾乎在下一瞬不服地反駁:“黎北辰,你沒權利這么做!”
她還要出去見爸爸!
“呵。”回應她的,是他冷清傲然的嗤笑,“可我有能力。”
說完,他直接丟下她出去,“乒”地一聲甩上了臥室的門。
***
他在房門口站了幾秒,在他剛才關門的那一瞬,他清楚地看到她臉上的惶恐和焦急,于是他幾乎能在瞬間下結論——慕向賢給她打了電話,而且肯定約了她見面!
他怎么可能讓她去?
垂在身側雙手暗暗握拳,黎北辰的怒意一路順延,很快將慕向賢也歸結其中——他是想告訴慕遙一切么?他是想把自己的女兒也拉入這場恩怨,拉入這個骯臟的圈子么?他就是這么當父親的?
他絕對不允許!
沉著一張臉拿出手機,黎北辰開始快速地安排
臥室內。
黎北辰走了許久,慕遙還癱坐在床上一動不動。說實話,她的腦袋現在還有些懵!那么多事情接踵而來,在眾多的事件刺激下,她完全分不清哪樣重要?哪樣更重要?
她和黎北辰這算是吵完了?她不知道。
他們這算是吵架嗎?她不敢確定。
關于黎北辰的一切,她的腦袋一團混亂,有點像是經歷一場云霄飛車:從高處直沖下來,過程刺激得讓人腦袋一片空白,但是最終卻歸于原點。
他們之間,也就熱烈了那么幾天,現在又似乎歸于最糟糕的原點。
她現在只能確認一件事——
爸爸打電話
來了!
爸爸已經在監獄外面,他需要和她見面!
她唯一的爸爸,她不能不管,費盡心機也一定要和他見一面,知道真相并幫爸爸!
可是——
她原本想打電話給爸爸,說明她現在的情況,也想先弄清點事情,可是電話撥出去通了,卻始終沒人接一次又一次,最后電話終于被接起,卻是一個陌生人的聲音:“喂,這是公用電話!”
她聯系不上爸爸,所以見面的時間只能是明天,無法更改。
***
慕遙趿拉著拖鞋追出去,想要和黎北辰再爭個“自由”,卻發現別墅內靜悄悄的,他竟然已經走了。他一定會有所安排,她現在不走,恐怕就走不了,見不到爸爸了!
眼前的形式讓慕遙不由一慌,她當機立斷地打算先出去,明天見到爸爸再說。
她上樓去換衣服,但是眼角的余光瞥見窗外的光線,她的心不由狠狠一沉——
那是警衛室!
每幢別墅都配備有專門的警衛室,里面有他安排的晚上值班保護人員。平時這些人晚上都沒什么事,黎北辰也沒什么吩咐,所以警衛室的燈幾乎都是熄的,但是現在那邊燈火通明,她隱約看到那里面有警衛出來,將別墅團團圍住
她渾身一僵,拿在手里的衣服當即掉在了地上
晚了。
他已經做好了安排,她走不了了
翌日。
陳澤有一份文件沒有處理,所以早上特意去了個大早,卻驚訝地發現他并不是第一個到公司的!一向上班時間松散,三天兩頭遲到的老板,此時已靜靜地坐在辦公椅上,背影落寞地看著東方的日出。
“黎少?”猶豫了兩秒,陳澤抬腳走近。
天色還未大亮,黎少這算是什么情況?
“嗯。”黎北辰這才從靜態恢復到動態,低頭揉著自己發痛的太陽穴,淡淡地出聲,“給我倒一杯濃咖啡過來。”他的眉頭緊蹙,雙眼難掩徹夜未眠的青黑。
“啊?好!”陳澤愣了一秒倏地回神,重新出去幫他泡咖啡。
等他回來的時候,黎北辰已坐回辦公桌后面,動作和神態和平時并無不同,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和異樣;但是外表么卻不禁讓人想入非非!
他身上的襯衫有些皺,顯然是坐了大半夜的效果;領口松散的敞著,讓人一眼便能看到殘留在他鎖骨下的吻痕黎北辰的身上,殘留著昨夜歡\愛的證據!昭然若揭,大膽放肆
“怎么了?”陳澤一直盯著他不動,黎北辰才抬頭,態度有些冷,“看什么?把報告給我。”
說完,他朝陳澤伸手,還真是勤政工作的態度
“這是還沒完成的報告。”陳澤歉意地揮了揮,朝著黎北辰的脖子處比劃了一下,委婉著開口問詢,“黎少,您這是昨晚一\夜\春\宵?”
而且看樣子,還很激烈。
黎少和慕小姐的關系,又“突飛猛進”了?
“趕緊去寫你的報告。”黎北辰懶得和他多言,淡淡地交代一句,依舊低頭忙自己的。
陳澤這才蹙了蹙眉,嗅出了空氣中不尋常的氣息——不對!以往這種情況,黎少早上都是會遲到的!而且這也不是“突飛猛進”后好心情的臉色
那是怎么了?
他們又吵了一架,然后黎少憤怒放縱,在外徹夜風\流?不可能!他跟了黎少六年,這種情況從來沒發生過。黎少對女人要求很“苛刻”,不是慕遙就不要。
那是——?
陳澤的大腦高速運轉,唯一想到的就是某種可能性:他們吵了一架,然后黎少把慕小姐給上了!
完了!
他聽說六年前也是因為類似的情節發展,最后導致一發不可收拾的
陳澤滿心忐忑地往外退,剛走到門口,聽到黎北辰的電腦里傳來“滴滴”的提示音,不足兩分鐘后,黎北辰再度把他叫了進去。
“馬上找一個會讀唇語的人。”他將一個u盤丟過來,命令得言簡意賅,“馬上把里面通話的內容翻譯給我!”
他從昨晚離家,便開始追查——
其實要知道那通電話的內容,并不一定要搶她的手機,他昨晚也只是氣她護住手機的態度。
他幫她交了六年的話費,這個號碼早就爛熟于心,他只需查到她的通話對象,然后從號碼查到那個公用電話的位置,然后借用警政廳那邊的勢力,調出當時的監控,就能得到慕向賢打電話的畫面
這個“越獄”數天的男人,衣衫稀薄,在監控畫面中瑟瑟發抖。
****
陳澤很快找了靠譜的人辦完事回來。
得知那段監控的內容,他的臉色幾經變化,最后神色復雜地看向黎北辰:“慕向賢他主動找上慕小姐了?”黎少特意瞞得滴水不漏的消息,沒想到就這么輕而易舉被慕向賢捅\破了!
不過他到底是怎么聯系上慕小姐的?
真是令人費解!
他記得慕向賢明明就沒有慕小姐的聯系方式沒想到啊!這么措手不及的一個電話,慕小姐肯定是又偏向她父親的他是黎少他也會瘋!也會怒!
“嗯。”黎北辰淡淡地應聲,看完了唇語翻譯的內容,冷聲命令,“派人去第一中學。”
“帶慕向賢回來?”陳澤接了下半句。
“能帶就帶。”黎北辰淺淡出聲,嗓音中已帶著某種決然和冷沉,“不能帶就算了。”經此一事,他已有了殺慕向賢的心!
畢竟,慕向賢曾經背叛過黎家,在幾個億的損失下,他該死;
畢竟,留著他也終將是禍害!
那組能操控資本市場的數據,他大不了就不要了。
“啊?”陳澤自然明白黎北辰的意思,卻有些訝異于他的決策,陳澤有些擔心,“慕向賢約的是慕小姐,萬一我們動手的時候,慕小姐看見了”
“她看不見。”黎北辰打斷他,“她哪里也去不了。”
慕遙是在陽臺上醒來的。
她昨晚一直在觀察看守別墅的警衛,一直在伺機尋找逃離的突破口,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最后疲憊至極,才在陽臺的一角靠坐著睡了過去
好冷!
她醒來的那一刻便覺得周身發冷!
陽臺的地板本就冷硬,她身上雖穿了厚毛衣,但是經歷一整夜的貼近,冷氣早就從衣服滲入皮膚,寒氣早已侵入體內慕遙醒來那一刻,吸了吸鼻子,便感覺頭隱隱發沉。
該死!
她怎么睡到現在?
沒有找到逃脫的路線,反倒讓自己睡出一身的感冒!
慕遙恨恨地咬牙,支撐著陽臺的扶手起身。她強忍著頭頂那眩暈的感覺往外看去——那些警衛依舊精力充沛,和昨天晚上一樣,站得筆直,控制了別墅外圍的任何角落。
怎么辦?
用眼睛看,她完全找不到突破口!
咬咬牙,慕遙決定嘗試一下,直接出去!說不定面對面地忽悠幾句,他們就放行了呢?
她裹緊了自己的衣服,吸了吸鼻子便下了樓,她正想出門,卻有一撥人更快地進了門。對方看到她,各個都是恭敬微笑,整齊地沖她點頭:“慕小姐好!”
“你們是誰?”慕遙被嚇了一跳,反射性地退后幾步,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啞。
“我是專業的料理師,負責照顧慕小姐的三餐;她是健康助理,可以給慕小姐指定生活計劃;這位是”為首的那個人一一介紹,慕遙卻沒認真聽,只是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
這顯然是黎北辰安排的人!
“還有這兩位”介紹到最后,那位料理師指著最后兩個一身黑衣黑墨鏡的人,面色有些為難,猶豫著斟酌措辭,“他們是黎先生說他們是”
“來監視我的!”慕遙毫不留情地接了下半句,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然后轉向那兩個面無表情的保鏢,渾身都是抗拒,“有必要嗎?你們回去告訴黎北辰,別把我當犯人看,他要真這樣,干嘛不把我和我爸關一起?”
她厭惡這樣的生活!
他賦予的生活,和六年前一樣衣食無缺,卻沒有自由!她受不了,那是她記憶中最黑暗的時光!
那兩個保鏢沒有動。
“你們去告訴他啊!”慕遙忍不住加大了音量,腦袋漲得更加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