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衛激情告白的后果, 就是直到凌晨,他才被人抱著閉上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酒店的床鋪很大,很柔軟, 環境還新鮮,感覺跟平日里有些不同。
盡管不能走到最后一步, 但是現在的花樣就已經很多了, 足夠褚衛慢慢地消化一陣。
雖然睡得晚,可第二天一早, 褚衛就醒了。
這大概就是修士的體質足夠強大吧,盡管夜里掏空了身子, 可轉眼就能滿血復活。
他推來一旁試圖抱著他再睡一會的華榕,利索地穿衣服下床。
華榕坐起身,哪能不知道小朋友要去干什么呢?
昨天剛跟親媽相認, 今早肯定是要一起吃飯的。
褚衛一邊倒騰自己, 還一邊催促著華榕。
“師父你快點, 昨天我那身衣服送過來了嗎?”
昨天沒有回家, 但是一點也不耽誤褚衛想要用最好的模樣去面對剛個認回的媽。
他還特地給管家打了電話, 將他之前定制的那套新的大衣給特地送過來了。
華榕不緊不慢地扣著衣扣,故作酸澀道:“你可從來沒有這么盛裝接待過我!
褚衛刷牙呢, 從洗手間里探出頭:“師父,我什么樣子你沒見過?”
華榕手指微頓:“這不一樣,這是衣服的事情嗎?這是態度的問題!
說著他跟著進了洗手間, 從身后將人困在洗漱臺和胸膛之間。
“你就是不看重我!
褚衛:……
幼稚。
他身子靈活地從手臂下面鉆出去,用最快地速度捧著涼水洗了把臉。
只是還沒出去呢,就被人扣住了腰。
“你又用涼水洗臉。”
褚衛頓時有種被抓包的尷尬。
自從上次被凍傷了之后,師父就不肯他用涼水洗手,洗臉等一些列的操作。
甚至連口涼茶都不肯喝。
他這個人偏偏貪涼, 華榕看不見的時候,有時候為了省事,便會偷偷摸摸用。
今天太過著急,把這事給忘了,這下好了,被抓了個現行。
他訕訕地轉過身,討好著笑著說道:“我今天就是太著急了,就這么一次!
華榕的表情并不是很滿意,他打開水龍頭,抬起手,汩汩的水流在他指尖流轉,很快便從涼水成了溫水。
“再洗一遍!
褚衛怕他緊揪著和這個話題不放,低下頭,又用溫水洗了一遍。
畢竟師父有時候計較起來,確實比較難哄。
幼稚的很。
褚衛洗的很狂放,連著前面的碎發都沾濕了。
他抬起頭,一眨不眨地看著華榕,真誠地問道:“這下可以放我走了嗎?”
華榕被氣笑了,抬手理了理他兩邊被水打濕的碎發,手指拂過,便冒出一陣水蒸氣,將濕頭發給烘干了。
“再讓我看見,我可是要懲罰不聽話的孩子的!
褚衛被他這話說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色一紅,小聲地回道:“知道了!
說著,鉆出了洗手間。
褚衛覺得自己已經很早了,可是到樓下餐廳的時候,衛紅月已經到了。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起來的。
昨晚哭過一陣,衛紅月的眼睛還有些紅,但是她底子好,又畫了妝,倒是看不出什么。
一看到褚衛過來連忙站起身,招手說道:“衛衛,這邊。”
褚衛樂滋滋地跑了過去。
很奇怪,明明這么多年都沒有見過,可褚衛一點都不覺的生分,看見她的時候,心里那種親近的感覺便不由自主地出現了。
他站在衛紅月的面前,張了張口,還是沒能好意思喊出那聲“媽”。
衛紅月也沒有介意,招呼他坐下,只是抬眼看到身后跟著的華榕的時候,難免神色一僵。
她的衛衛這才剛成年,竟然就這么跟人定下了終身。
她知道自己缺席了褚衛十五年的生活,很多事情現在過問也來不及了。
這事她沒辦法插手,也沒有權利插手。
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心里總歸有點疙瘩。
她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么一件事情。
比起這個,她找到了自己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的一切,衛紅月覺得自己都可以容忍。
華榕自然地在他身旁落座,倒是沒再叫夫人,而是恭敬地喊了一聲:“阿姨!
這聲阿姨聽得衛紅月倒是有些不自在起來。
華榕是什么人,京都誰不知道呢,華國富豪榜上,名列前茅。
最年輕的總裁,作風低調到幾乎找不到一張公開的照片。
但是,現在這人坐在他面前,乖得像是等著丈母娘認可的女婿一樣。
華總在這里吃早飯,酒店經理就差將所有的廚子都召集出來給伺候著了。
衛紅月點完餐后,默默地坐在位子上,看著褚衛點餐。
他甚至沒有問過華榕的意見,點完之后直接交給了一旁等待的服務員。
衛紅月多嘴問了一句:“華總不點點什么嗎?”
華榕笑了一下,斯條慢理地給兩人倒了一杯熱茶:“衛衛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挑食,阿姨您叫我華榕就行!
衛紅月沒說話,表情卻是有些怪異,直接叫名字……
多少有點變扭。
華榕到也沒有沒有強求,隨意地聊了兩句。
只是不管在說什么,他的目光都一直關注在褚衛的身上,哪怕是杯子空了,都能及時將水給續上。
衛紅月坐在對面,看了一會,心思更加復雜了。
她看著褚衛,問道:“我想讓你見見你爸爸,昨晚我太激動了,這事還沒有你爸說過,衛衛,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褚衛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華榕。
華榕歪過頭:“你要是想,可以先見一面的!
褚衛沉吟了一下:“我下周還有課,只有周末有時間!
衛紅月:“不急的,按你的時間來,等到時間合適,我就將你接回去。”
接回去?
褚衛放在桌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揪住了華榕的衣服。
他遲疑了一下說道:“我現在……不是很想回去!
家里他根本就不熟,誰都不認識,他雖然決定認回自己的母親,也愿意跟父親見面,但這并不代表他愿意回到褚家。
他早就習慣了跟師父待在一起的生活,打心底,華榕在的地方,才是他心里家的地方。
聽到他說不想回去,衛紅月多少有點難過。
但是她也明白這缺失的十五年并不是輕易就能彌補上的。
她溫聲說道:“你要是不想回去,也不急,那我們就約個時間,先見你爸爸一面,好不好!
褚衛點點頭。
他也想看看,自己的父親,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等到兩人全都聊完了,華榕這才開口。
“阿姨可以聽我說兩句嗎?”
衛紅月:“怎么了?”
華榕看向她:“衛衛已經找到的消息,除了叔叔以外,暫時誰都不能透露!
衛紅月不解:“為什么?家里這么些年都在找他,衛衛既然已經找到了,那自然是要為他正名的!
華榕不慌不忙道:“您難道從來沒有想過衛衛究竟為什么會被拐賣嗎?”
因為這話,衛紅月猛地想起當年褚衛剛剛失蹤的時候。
她大概永遠都忘不掉那一天,保姆說衛衛不見了時候,她近乎絕望的心情。
衛紅月慢慢說道:“衛衛是在廣場上不見的,我因為忙于工作,保姆帶著他出門玩,說是轉頭的功夫,他……他就不見了!
那一天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噩夢的開始。
即便是現在她已經找到了褚衛,可是提起那一天的場景,衛紅月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出事的第一時間,我們就報了警,可是警察找了一個多星期,幾乎將整個市都翻了遍,也沒能找到衛衛,當時就斷定,他是被人給拐走了!
華榕垂下眸子:“那個保姆呢?”
衛紅月穩住情緒:“那個保姆在我家做了五六年了,出事的時候也是哭的死去活來的,我能怎么辦,總不能打死她,她還企圖自殺來贖罪,只不過發現的及時,給救下了,后來我就將她給辭了!
“看見她一次,我就會想起衛衛一次!
華榕接下來的話,卻是讓衛紅月整個人都愣住。
“阿姨有沒有想過,那個保姆只故意的呢,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針對衛衛的陰謀呢?”
衛紅月睜大了眼睛:“你是說,有人故意的……可是,當時警察都查過,沒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華榕沒有下定論,只是再一次說道:“總之衛衛找到的消息,還請您暫時瞞住,有些事情很快就能有結果了!
衛紅月不是笨蛋,華榕這么一說之后,她心里頭頓時疑云重生。
時間過去太久了,她當時情緒非常不好,還因為這事抑郁過兩年,很多細節記得都不是很清楚了。
后來又因為治療抑郁癥,吃了很多藥,好多事情都變的模糊起來。
現在再回想,卻是處處都很奇怪。
衛紅月神情逐漸冷下來,似乎想到了什么。
褚衛自己不記得當年的事情,這里面的事情,他就更不清楚的。
但是不難想象,如果當初沒有人從中里應外合,他怎么能就消失的這么快。
褚家當年雖然不像現在這么富足,但是也不是什么貧苦人家。
若當真有人動了什么不該動的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幾個人沉默了一陣。
衛紅月輕聲說道:“好,這事我答應了,除了旭海,我誰都不會告訴!
她想了想,緊接著說道:“我會讓旭海找借口來京都一趟,s市,衛衛暫時也別去,這事我要重新調查一下,如果真的有人……那我肯定是要讓對方付出代價的!
衛紅月從來都不是什么軟弱的女人,在嫁給褚旭海之前,她其實是個個性很強的人,也是獨當一面的女強人。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不管是誰,傷害她的孩子,那就要做好接受報復的準備,不管是誰。
褚衛也不是圣人,如果真的有這么一個人存在,故意造成了他當年的失蹤。
那他也肯定不會手軟,更不用說華榕了。
吃完飯,華榕還有事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就先離開了。
褚衛倒是陪著衛紅月接著看書畫展。
書畫展一共舉行三天。
經過昨天那么一件事,褚衛的大名算是徹底在這么一群人中傳開了。
尤其是今天看到褚衛竟然跟著衛紅月一起出現的時候,眾人不免就開始對褚衛另眼相看。
葛老昨日沒能找到褚衛,今天看見了,卻是怎么都抓住不放了。
這下好了,書畫展里出現了一個奇觀。
褚衛這么一個才成年的少年,左邊站在葛老,右邊站著衛紅月,簡直就是整個書畫展的焦點。
不明所以的人,紛紛猜測少年的身份。
一場書畫展,愣是將褚衛變成了整場的焦點。
書畫展之后,徹底出了名,凡是這一行的,大概是沒人不知道他的名字了。
周末的時間過得很快,眨眼便過去了。
衛紅月舍不得兒子,但還是記著華榕說的話。
如果真的有人暗中想要害他的兒子,那現在走的越近,對褚衛來說,危險越大。
她需要在褚衛回家之前,將所有的障礙全都掃除了。
她要她的兒子再無后顧之憂,安安全全地回到她的身邊。
好在現在手機聯系很方便,每天都都能視頻聊一聊。
褚衛回到學校上課,日子似乎就這么步入了正軌。
但這一切都只是表面上的平靜而已。
暗地里的暗潮洶涌,卻是一刻都未曾停過。
虎視眈眈,不知道再何處盯著他的魔子,拐賣案背后的真相,那個想要讓褚衛永遠回不了褚家的人,這些都是暗地里殘留的危險。
華榕和衛紅月忙得很,褚衛相對來說,卻是輕松的很多。
每天上學,教徒弟,畫畫,寫字,連個委托案都沒有。
大概是日子太過清閑了,沒兩天之后,書店里就來了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是韓亮介紹來的,繞了好多彎子,才找到了褚衛。
男人來的時候,褚衛還在上課,是褚木生接待了他。
大概是屋子里那匹狼太過于令人心生畏懼,男人坐在沙發上愣是連著一個多小時,連個姿勢都沒有換過。
褚木生能看到男人身上纏繞的黑氣,但是讓他判斷究竟遇上了什么,卻還是有些難度的。
他將咖啡推到男人面前,睜著大眼睛非常真誠地說道:“你放松一點,大白它不咬人,只要是沒有惡意的人,它是不會動手的!
男人故作鎮定地點了點頭,說道:“我沒怕,你說你師父什么時候會回來?”
褚木生看了看掛在墻上的鐘表,說道:“五點十五分!
現在才五點十分。
男人不知道,他為什么能這么準確地說出時間,但是五分鐘之后,書店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一個年輕到不可思議的人從外面走進來。
他進來的那一剎,原本躺在地上的銀狼卻是有些慌張地站起身,縱身一躍,便鉆進了一旁掛著的畫里。
男人目瞪口呆,還沒從這狼的操作里回神,這少年已經走到了他的身旁,看了他幾眼,隨即說道:“沾上東西了?”
男人慌亂地站起身,有些錯愕地問道:“你就是韓亮說的……褚大師嗎?”
雖然來之前,韓亮跟他打過招呼,說褚大師非常年輕,但怎么都沒有想過竟然是這么的年輕。
褚衛將手里的書遞給褚木生,坐在了沙發上。
“韓亮讓你找我的?”
韓亮他還記的,下墓那一趟,這兄弟可是差點沒將魂給嚇沒了。
男人點點頭:“我最近遇上了一點怪事,韓兄弟知道已經,就讓我來找大師你,他說你雖然年輕,但是在這方面卻是很厲害的。”
褚衛倒也沒有更多的解釋,只是看著他問道:“遇上什么事了?”
男人坐直了身體,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我叫周洪,最近剛換了一間房子,但是從換了屋子以后,家里就出現了很多怪事。”
褚衛眼神落在他身上,男人半個身子都被黑色的霧氣給環繞,這個情況不是這屋子陰氣重,就是屋子里有什么東西,是不該碰的。
“你這屋子,是二手房吧,賣給你房子的人有什么問題嗎?”
周洪臉色還有些灰沉,看著模樣,應該是陰氣入體的表現。
如果等這些陰氣侵入他的全身,大概可能下半輩子,就要在病床上度過了。
“我這房子是一個親戚介紹的,說是房主準備出國了,家里的房子不要了,賣的比較急,所有價格很是優惠,我有恰巧需要,一咬牙就給買了!
“賣房子的時候,原來的房主沒有說過任何事情,也沒說這間屋子有問題!
褚衛看著男人的面色,便知道他大概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推了一杯熱水過去,安慰道:“你可以慢慢講,不用急,具體是什么事情!
周洪喝了一杯水,這才說了出來。
原來自從換了新房之后,他們一家人都開始做噩夢。
先是十歲的兒子睡到半夜開始尖叫,閉著眼睛讓爸爸救他,說他腦袋疼,說有人打他的頭。
但是,兒子睡得很沉,怎么叫都叫不醒,第二天醒來之后,卻是什么都記不得了。
可是一連幾天都是這個狀態,周洪著了急,帶著兒子去看醫生。
到醫院,醫生從里到位給他檢查了一下,什么問題都沒有。
一家人又都回去了。
緊接著是周洪的妻子。
他的妻子開始做噩夢,夢里有人拿著斧頭,敲打他兒子的頭,一下接著一下,將腦袋都敲碎了腦漿混著血水糊了一地。
她妻子也開始尖叫,哭喊著救他的兒子。
在緊接著,就是周洪自己的。
周洪捂著臉,說道:“這種感覺太真實了,就好像眼睜睜地看著人拿斧頭砸我兒子的腦袋,一下接著一下,你能理解嗎?我眼睜睜地看著兒子被人打死,可是卻無能為力,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褚衛問他:“既然這樣了,那為什么不搬走呢?”
周洪嘆了一口氣:“搬過,沒用,我后來在外面租了房子,準備先在外面住一段時間,可是那噩夢還是會做,且一次比一次嚴重。有時候我甚至分不清夢境和現實,醒來的時候,會第一時間去找兒子!
褚木生鬼怪見得多了,倒也沒覺得有什么。
但是,這會聽著周洪的描述,卻是忍不住驚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也太恐怖了些,天天都做這樣的夢,這是要將人給逼瘋嗎?
周洪緊接著說道:“這還不是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更可怕的是,我兒子像是變了一個人!
褚衛:“怎么說?”
周洪的表情很痛苦:“他的智力似乎開始退化,好多生活常識不知道,認知也開始退化,就像是……就像是變成了一個不懂事的五歲小孩。”
褚衛:“出事的第一時間,你難道沒有找人給看過嗎?”
說到這個,周洪更是氣憤:“找過,可是都是些騙子,根本沒有本事,騙了我的錢不說,什么效果都沒有,我兒子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
這問題聽上去似乎有些嚴重。
褚木生搓著肩膀問道:“這情況有多久了?”
周洪垂著肩膀,像是一點生機都沒了,聲音喪氣地說道:“已經兩個月了!
兩個月,這個噩夢如影隨形,沒有放過他們家里任何一個人,現在連兒子都變得不像他了一樣。
褚衛當拍板,決定去看一看,便問道:“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周洪抬起頭,老老實實地說道:“s市!
褚衛:……
這可就巧了。
隔日恰巧是周末,想著事情宜早不宜晚,褚衛干脆定了晚上的飛機。
華榕聽完這事之后,也跟著定了機票。
褚衛好奇地看著他:“師父你也要跟我一起嗎?”
華榕摸著他的腦袋說道:“做生意,要開會,剛好去s市,在我眼下,我放心!
褚衛倒是沒有拒絕,他上次出事,可沒把師父給嚇死。
現在說什么都不肯他單獨行動。
褚衛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他也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對于這個行為只覺得暖心。
當晚,兩人就帶著褚木生跟著周洪去了s市。
只不過到s市的時候已經是深夜,褚衛被壓著去酒店睡覺了,不然,他大概是要連夜過去看看什么情況的。
周洪的老婆孩子還在家里,他沒耽誤時間,倒是自己打了一輛車先回去了。
這些日子做噩夢已經做到麻木了,也不多這一個晚上。
第二天一早,華榕真的去談生意了,褚衛帶著褚木生去了周洪家。
周洪這棟房子買的還是一棟別墅,在一個不算多舊的小區里。
這附近有學校,估計還是沖著學區房來的。
屋門一打開,撲面而來的陰冷氣息讓褚木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師父,這什么味道這么重!
褚衛:“血味!
褚木生不僅是陰陽眼,嗅覺還很敏銳,有很多常人聞不到的東西,他都能聞到。
周洪帶著兩人往里面走。
周洪的妻子也是面色蒼白,只是看著他們卻是連忙燒水準備茶葉什么的。
褚衛沒看她,眼神卻是落在沙發前的爬行墊上。
墊子上坐著一個胖胖的男孩,這男孩看起來,十歲左右的模樣,應該就是周洪的兒子了。
可是這會,這孩子手里正玩著一個玩具,從姿勢到神態都不像是十歲的孩子,反倒是如同五歲的稚童一樣。
褚木生看著他,驚呼道:“師父,這……”
褚衛將食指放在唇邊,輕輕地“噓”了一聲,低聲說道:“不要驚動他,我們先到處看看。”
褚木生沒再在說話,跟著褚衛往里走,然而眼神卻是時不時地看上那孩子兩眼。
那孩子還在玩著手里的玩具,專注地很,似乎一點也沒有意識到有人在看他。
褚衛走完了一樓,又跑到二樓,從頭到尾走了一遍。
他轉頭問褚木生:“除了那個孩子,你還看到了什么?”
褚木生凝神想了一下,將自己從進門到現在看到的東西緩緩地過了一遍,慢慢說道:“屋子里陰氣很重,還有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說明這屋子里曾經發生過命案,但是周洪從來沒說過,說明他根本不知道。”
褚衛沒插話,問道:“還有呢?”
褚木生:“但是很奇怪的是,我在這間屋子里看不到其他的東西,除了那個小孩,什么都沒有,但是我感覺血氣味這么重,不應該只是這點東西才是。”
褚衛歪著頭:“你推斷出了一半,但還有一半是錯的,我只能告訴你,這屋子里并沒有發生過命案!
褚木生一驚:“那個小孩是怎么回事。”
說著兩人又走回了客廳。
他們看向爬行墊上坐著的孩子。
在他們眼里,看到的并不是那個十歲的孩子,而是附在這個孩子身上,那個半個腦袋都被敲碎了,白色的腦漿和鮮色的血液交織在一起,臉都看不出原樣的五歲的男孩。
這男孩用著周洪兒子的身體,正在愉快地玩著手里的玩具。
他似乎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玩具,不僅玩的專注,旁若無人,根本沒有注意到已經有人看出了他的樣子。
褚木生遲疑道:“師父,難道就是這個東西在作祟嗎?”
褚衛搖搖頭:“光這么一個小孩還不至于有這么大操縱的力量,既然都是晚上睡覺的時候做噩夢,那我們就等到晚上在看看!
褚木生看著這個孩子:“那這小孩怎么辦,附身時間久了,對孩子的身體是有傷害的!
褚衛:“別擔心,這孩子沒有惡意,只是想玩玩具而已,一晚上,不會有太大影響的!
褚木生沒再繼續問。
周洪的老婆在廚房里忙碌著,似乎是在準備什么大餐一樣。
這么大一個別墅,沒有阿姨幫忙,但是地板桌子家具全都是干干凈凈的,可見周洪的老婆是個非常勤勞的女人。
她將整個家里都整理的井井有條。
這個家應該是上任的房主裝修的,不難看出,上任房主是個非常有審美的人。
走的是現代化的輕奢設計,細節處處都很精致。
這樣一棟別墅,還以低價出售了。
要說原來的房主什么都不知道,褚衛是不信的。
這會還是早上,只在這間屋子里等到天黑實在是太無聊了。
褚木生干脆坐到墊子上,跟那個小孩聊起天來。
大概是知道孩子的年紀,所以聊天的時候,褚木生盡可能地將自己的語氣變得跟孩子一樣了,好讓對方放下戒備心。
但是試了半晌,不管用,這孩子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誰都不理,誰也不認。
雖然腦袋上的白漿和血液將臉都已經給遮住了,可是他一點也沒有要擦一擦的意思。
看上去整個人都顯出一種讓人難以直視的恐怖來。
褚木生沒有得到回應,有些掃興地回到師父身邊。
“師父,我們真的要在這個屋子里等到天黑嗎?”
褚衛:“你覺得無聊嗎?”
褚木生手托著下巴,點了點頭:“是挺無聊的!
褚衛從一旁隨身攜帶的包里,拿出了一沓空白的紙符和一支站著朱砂的筆。
“既然這么無聊,那就多畫點符吧,你應該用的著的!
褚木生沒想到師父還帶著這種東西。
不過既然是師父的話,他哪有拒絕的道理。
褚木生老老實實地接過東西,就在這個茶幾上,安安靜靜地畫起符來。
褚衛往門外走去。
褚木生問了一句:“師父,你去哪?”
褚衛轉過頭,平靜地說道:“我到周圍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線索,你好好畫符就是了,將我平日里教你的那幾種符全都畫一遍。”
褚木生很想開口,讓師父別走。
說實話,他還是有些害怕的。
雖然眼前這個腦袋破了的小朋友有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淡然,但是不管怎么說,這可都是一個鬼,貨真價實的鬼。
他跟鬼打交道多年,但是遇上的全都是性格不錯的,這么恐怖的還是第一次見。
可褚衛已經離開了。
這么一走,褚衛竟然一天都沒有回來。
眼看著天就要黑了,褚木生收起那些畫好的符,心下開始著急起來。
會不會是師父遇上什么事情了,怎么一天都沒有回來。
他給褚衛打了一個電話,但是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
褚木生看著逐漸沉下的天空,心里不由地有些害怕起來。
他轉頭又給師娘打電話,但是同樣的,對方也沒有接電話。
這讓他心里多少開始忐忑起來。
那孩子坐在客廳里玩了一天,除了吃飯的時候,會自己爬到桌子前面吃飯,其余的時間依舊是一動不動,仿佛自己就是一具只會玩玩具的雕像。
只不過,晚飯過后,這孩子卻是沒有再玩玩具了,而是自顧自地起身,走向臥房去睡覺。
周洪看著兒子的背影,悲從中來。
“大師也看到了,他現在根本什么話都聽不進去,整天自己做自己的事情,生活常識缺乏,連爸媽都已經不怎么認識了!
褚木生張了張口,還是沒嚇他們。
這當然是不會認他們的,因為這會他們的兒子已經不是原來的兒子,而是被一個小鬼給附身的傀儡了。
周洪生有些尷尬地看著褚木生。
這個少年比起他師父年紀還要小一點,看著就是個未成年。
將他一個人留在這里,多少有些不太安全。
褚木生謹記著師父的話,催著周洪夫婦去睡覺。
若是他們不做噩夢,又怎么去觀察兩個人的狀況呢。
周洪再三確認他一個人留下沒問題之后,便跟著妻子一起洗洗睡了。
自從兒子做噩夢開始,他們一家人就搬到了一個房間里睡覺。
大床旁邊放了一個一米寬的小床,兒子平日就睡在這個上面。
夜幕逐漸降臨,客廳里就只剩下褚木生一個人了。
其實他還是有些慌得,師父不在身邊,如果發生了任何意外的狀況只能他自己一個人解決。
褚木生將客廳所有的燈全都打開了,整個客廳亮如白晝,他就靠在沙發上,睜著眼睛,等著時間點的到來。
但是等著等著,眼皮就開始打架。
褚木生驚醒過好幾次,但是最后還是熬不住,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過去的那一剎那,眼前的一切都像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聽到了嘈雜聲在耳邊回響。
“這寶玉乃是在村子里發現的,你一家人想獨吞,未免太過于貪心了!
“白紙黑字簽的清清楚楚,現在就想著趁著夜色離開,門都沒有!
“王明國,你想走也可以,留下你手中的寶玉!
褚木生睜開眼睛,他身軀似乎變得很小,只能抬頭仰望眼前發生的事情。
這些大人對他來說異常的高大。
周圍的人開始推推攮攮的,他的身軀實在是太小了,被左右推來推去的,最后不小心踩了誰的腳,給絆倒了。
“我的寶寶,你沒事吧,快,快起來,媽媽抱著你!
褚木生感覺到一個溫暖的懷抱將自己抱住。
吵鬧聲還在繼續。
“你是想打架嗎?”
“王明國,你這一家子還能打得過我們一村子的人不成。”
“早就跟你說過,好東西大家一起分享,你也簽字了,現在反悔,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雄厚的聲音響起,聽著感覺很耳熟。
“你們這些人,一個一個地冠冕堂皇地,說到底還不是為了我手里的寶玉,這玉是我挖出來的,誰也別想拿走。”
褚木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只能隨著前后搖擺的人群走來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被擠了出去。
然后重重地撞擊感猛地在腦袋上響起。
剎那間,巨大的疼痛感將褚木生給包圍了起來。
他察覺到有什么東西順著他的額頭往下湯。
褚木生瞧了一眼,那是從腦子里流出來的鮮血和腦漿。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么么噠!
韓亮——那個墓穴事件里的楚陽的朋友
王明國——第一個村莊案件里被殺的那一家七口
。感謝在2021-09-15 22:23:24~2021-09-16 23:37: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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