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漠然冷笑,“就這么相信她?”
“是!”我想都不想,直接點頭,“我不信她,難道要信你嗎?”
看到他勃然變色的臉,我微微垂眸,“你可能不清楚,悠悠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如果不是她,我現(xiàn)在墳頭的草可能都比人還高了。如果她真的要害我,早八百年前我就已經(jīng)死了。你說,一個救過我命的人,怎么可能反過來傷害我呢?”
咬唇看著他,目光直直的不加任何掩飾,只想讓他清楚明白的知道,我對悠悠的信任,打消他心里面那個懷疑也好、猜測也罷,統(tǒng)統(tǒng)打消掉。
男人俯身,雙手撐在我身側,半個身子將我籠罩。
垂眸,目光看進我的眼睛里,冷淡卻又溫和,“雨菲,你和米朵這件案子我會看著處理。”
“好,但你不許打悠悠的主意。”
“如果……”
“沒有如果!”我打斷他,“不許就是不許!”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要是你因此獲罪呢?”
“那也是我活該,我受著。”怎么也是一條人命,該我付出的代價我就不能逃避。
“那外婆呢?我爺爺呢?”
他不提他自己,好像知道他在我這可有可無,提了也白提一樣。
外婆,顧爺爺……
顧子言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落下一句,“我不會讓你有事,不管是為了誰都好,我都不會讓你有事。所以慕雨菲,你也別把誰都放在比你高的位置上。與我而言,你最重要。”
言下之意,如果真的能找出可以讓悠悠代替我的證據(jù),他一定會那么做?!
看著男人漆黑幽暗的眼,我知道再跟他說什么都沒有用,他決定的事,必然不會更改。
深吸口氣,我緩緩抬起頭,“不是吃面嗎,再不吃,就坨了。”
顧子言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好,吃面。”
***
又是一夜混亂的夢境,哪怕睡得比較晚,醒來的時候也不過才早上八點。
床的另一側已經(jīng)沒了顧子言的身影,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入了秋,雨都變得綿密優(yōu)柔,一點不似夏天時果斷干脆。
就好像現(xiàn)在的我自己。
洗漱之后換了衣服,下樓前又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
阿香一看我這樣子,立刻問,“太太,您要出去啊?”
“嗯,出去辦點事。”我隨口回答。
阿香小跑過來,擋在我前面,“太太,你要辦什么事,阿香去替你辦吧。”見我看著她,在圍裙上搓了搓手,“先生離開時交代,讓您這兩天最好不要單獨出門。”
我默了默,他想得還真是周到。
以我現(xiàn)在的風評,單獨出去走在路上怕是要被人砸臭雞蛋了吧。
笑了笑,“那好吧,昨天我泡澡的時候不小心把手機掉進浴缸里浸了水壞掉了,你去幫我重新買一部手機吧。”說著我低頭一邊換鞋一邊補了一句,“我就在附近走一圈,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等你回來。”
阿香明顯很猶豫,怕我騙她。她一走,我就跟著走了。
我什么都不說,只是安靜的看著她笑。
最后,她果然妥協(xié),“那好吧,那太太你別走太遠。今天天氣不好,別吹了風回頭著了涼。”
“好。”
阿香換好衣服出來,我就在門口等著她,然后跟她一起出門,看著她上了出租車,然后轉身往回走。
十分鐘后,我倒回路邊,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師傅,去第一人民醫(yī)院。”
***
米朵就在第一人民醫(yī)院,不過我來這兒卻不是為了看她。
到了之后,付了出租車費正準備往里走,結果剛好碰到那天在醫(yī)院,那個對我恨之入骨的小姑娘。
米朵的擁護者。
她看見我,臉色刷地就沉了下去,“你怎么還敢出現(xiàn)在這里?有錢人還真是有夠無法無天的,一點愧疚悔悟之心都沒有,就這么光明正大理所當然的出現(xiàn),不怕被大家的唾沫星子淹死?”
聽到這話,我瞟都沒瞟她一眼,徑直擦過她往前走。
誰知女孩不依不饒,一閃身又追了上來,覺得自己在理所以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就好像我剛才是被她數(shù)落得落荒而逃了一樣。
停下腳,我淡漠的看了她一眼,“這世上每天都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情發(fā)生,網(wǎng)絡上也每天都有很多人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譴責別人,可你見過現(xiàn)實中哪一個正義感十足的人在路上看見殺人犯就沖上去拳打腳踢?小姑娘,你是不是沒聽過一句話,叫‘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隨便發(fā)表兩句道德宣言不費錢不費力還能賺點眼球,何樂而不為。可是現(xiàn)實中,又有多少人能把在網(wǎng)絡上的正義感化諸實踐?
那女孩被我諷刺了一句,臉色給難看,忽地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得意洋洋起來,“顧公子一大早剛來看過米姐,怎么,顧太太不知道嗎?還是特意挑著錯開的時間過來?”
聽到這話,我壓根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都沒心情去分辨她這句話的真?zhèn)巍?
就好像米朵追著喊著讓我離開顧子言一樣,這世上總有很多人因為覬覦,所以想方設法要把你從那個位置上擠下去。
聽到了,一笑而過就好了。
認真,反而是你輸。
這一次,她沒再追上來,我得以成功上樓。
剛出電梯,正好跟做完手術下來的嚴妍撞上。
她見了我,似乎有些驚訝,“……你怎么……”然后左右看了看,伸手拉著我的胳膊把我拉進了她的辦公室,“你來找許諾?他還在上手術沒下來,你現(xiàn)在這兒等一下,回頭我叫他過來。”
我知道,她是怕我在外面晃,被人認出來加以責難,所以帶到這兒,所以我很感激的朝她笑,“不,我不找他,我來找你。”
“找我?”她反手指著自己,“找我什么事?”
閉了閉眼,不知道為什么,心底突然滋生出一絲罪惡感。
沉默了近半分鐘,我才說服自己緩緩開口,“我來,是想請教你,從醫(yī)生的角度告訴我,一個人,在什么情況下,才會受傷到雙腿粉碎性骨折,肋骨折斷,內(nèi)臟損傷嚴重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