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曲，蘭曲。”
驚恐萬分的蘭曲聽到耳邊有人在叫自己，記憶中很熟悉溫暖的聲音，睜眼一看是霍靈，她的臉就在離自己二十公分遠的地方，蘭曲嚇得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霍靈本來正在俯下身呼喚她，也被她嚇了一下，整個人跳出半米遠。
“你怎么了？是不是做惡夢？剛才你一直在喊。”
霍靈迷惑不解的看著蘭曲，雖不知道她剛才經歷過什么，從她的恐懼和大叫中可以感覺到也許跟潘鵬的死有關。蘭曲也同樣迷惑不解的看著霍靈，一時間腦袋轉不過來，眼前的霍靈是平常的那個可以讓自己安心舒適的人，但剛才遇到的令人感到畏懼的霍靈還在自己身上延續著恐懼。
“是的，做了個噩夢。”
“是關于潘鵬的嗎？”
聽到霍靈嘴里說出潘鵬兩個字，蘭曲心里咯噔了一下，潘鵬的死馬上和霍靈又緊密的聯系到了一起。蘭曲沒說話，她怕無論回答是或者不是，都會把話題引入到剛才那個可怕的夢境里。
霍靈把放到茶幾上的餐盒打開，是她從外面打包回來的飯菜，蒜蓉菜心，牛柳，還有蘭曲最愛吃的乳鴿，霍靈把乳鴿擺到蘭曲面前，笑著說：
“剛才跟客戶吃飯，我說我得打包晚飯給我室友，他很大方的讓我隨便點，我就點了你最喜歡的乳鴿。”
蘭曲看著霍靈扯下一條鴿子腿遞給自己，然后認真的把鴿子拆開，把自己最愛吃的腿和胸肉放到盒子里，隨手拿起一只翅膀放到嘴里，手法很熟練，就象肢解一個人似的。但不知為什么，即便這樣，蘭曲還是覺得心里泛起了一陣暖意，不管她做過什么，對自己毫無疑問是真心的。
“潘鵬竟然死了。”霍靈邊說邊搖頭，還哼哼的笑了兩聲。“不過你放心，這事肯定跟你沒關系，什么事都不會有。”
“要警察信才行啊，我現在真是一身麻煩。”
“憑一個電話就說你殺人？哈哈！別擔心，明天就沒事了。”
“為什么這么確定？感覺你好像對他的死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他本來就該死，有什么可意外的。”
“可怎么都不至于死罪啊！”
蘭曲看著霍靈無所謂的樣子，不知道該怎么理解她的反應才能放心她和潘鵬的死無關。
“他已經死了，我只是覺得沒什么可傷感的。當然，如果非要問我他是不是該死，我很肯定，是！”
蘭曲覺得她在說最后一個字的時候，眼睛里放出異樣的光。
第二天早上，霍靈出門時和蘭曲說自己上午有事，讓她自己去坐車上班。蘭曲昨天晚上沒睡好，沖了杯咖啡坐在沙發上一口一口的喝，喝完最后一口放下杯子，她深吸口氣，拎起包出門。
在小區門口站了會，像是等出租車的樣子，但一輛出租車駛過來的時候她有些猶豫，最后還是沒有攔。過了會看她往左拐去公交車站，平時上班都是做公交車，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再走幾分鐘就到公司了。蘭曲在公交車站待了會，并沒有上平時常做的那路車，像是下定決心一樣，突然抬手攔住一輛正要開走的的士。
蘭曲在派出所大廳里左右張望，門衛大叔問她找誰？
“我找張警官。”
“二樓左右邊第三間。”
門衛大叔回答說，然后還嘟囔了一句“今天凈是女孩來找他”。
到了二樓第三間屋子，門開著，里面坐著兩個人，張警官不在，但上次一起去問話的那個在。蘭曲探頭探腦的敲了兩下開著的門，兩個人同時抬頭，其中認識的那個現出很意外的神情。
“是你啊，進來。”
他站起來把自己對面的椅子拉開讓蘭曲坐下，然后去飲水機接了杯水放到她面前。對比之前兩次見面，此時他略顯熱情，蘭曲膽子也大了些，坐下直接說明來意。
“我昨天回家之后想起一些細節，不是關于潘鵬給我打電話的事情，他給我打電話我真的沒印象，等你們查清楚了就會知道他的死和我沒關系。”
“嗯。”警察邊點頭邊在本子上記錄。
“我有個同住的室友，我覺得她和潘鵬的死有關系。”
“他的具體信息。”
“她叫霍靈，女的，25歲，跟我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你有我的資料吧？就是那家公司。”
“嗯。”警察點頭。“她和潘鵬是什么關系？”
“什么關系都沒有。”
警察抬頭用疑問的眼光看著蘭曲，是一種好奇的眼光，并不嚴肅可怕。“那你為什么會懷疑她呢？”
“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我一點點說可以嗎？”
“好，你慢慢說。”
“我和霍靈合租一套房子，霍靈一直不喜歡我交男朋友，覺得我沒眼光，總是遇人不淑。所以我剛跟潘鵬交往的時候沒和她說，但她在路上曾見過潘鵬，是我指給她看的，當時她什么都沒說。后來潘鵬剛剛不見了那陣，我好幾天都聯系不上他，曾跟霍靈提過，說好幾天都沒見B座的那個男生了，霍靈當時說完全不認識這個人，可是后來她又意外提起說那個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她為什么要說謊不認識呢？根本沒這個必要啊。”
“嗯……”警察只是聽和記，沒有表態。
“后來潘鵬女朋友知道他失蹤了，專門坐飛機過來，噢，對了，我不知道他有女朋友的，鄧欣來了我才知道，我跟潘鵬交往的時候他說他沒有女朋友，而且他女朋友在外地，他不說我不可能知道。”
“呵呵……”警察停下筆看著蘭曲笑。
“就在你們去潘鵬家的第二天晚上，潘鵬女朋友去找我，當然我跟她沒發生沖突，那晚我們兩個想在潘鵬家找線索，結果竟然在他家發現了霍靈的鑰匙扣。”
“因為霍靈的鑰匙扣在一個她說根本不認識的人家里出現，就認為潘鵬的死和她有關系？”
“也不是，我要仔細說清楚鑰匙扣的事。我和霍靈逛街的時候買了一對高跟鞋鑰匙扣，我是左腳，她是右腳，后來我的給了潘鵬，就是說潘鵬有個左腳高跟鞋，霍靈的是右腳高跟鞋。”蘭曲的手比劃著左邊和右邊，然后看著警察問：“我這么說你能聽明白嗎？”
“嗯。”警察點頭。
“我那天晚上在潘鵬家發現了高跟鞋的鑰匙扣，當時潘鵬女朋友在，我第一反應是趕緊收起來別讓她看到，畢竟是我送給他的嘛。等回家之后跟霍靈說了在潘鵬家發現鑰匙扣的事，注意啊，其實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鑰匙扣是霍靈的，因為兩個一模一樣，一打眼根本分不出來。此時意外出現了。”
說到這里蘭曲的表情變得特別的凝重，好像她伸手要把密室的開關掰開，隨后各種聳人聽聞的景象便會噴薄而出一樣。對面的警察也很配合的一動不動看著蘭曲。
“等回房睡覺之后，半夜霍靈竟然跑到我房間，她想把我從潘鵬家里找回來的鑰匙扣拿走，我當時醒了，所以她沒能拿走，那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鑰匙扣不是我給潘鵬的那個，而是霍靈的。你知道嗎，半夜被一個人影嚇醒，發現她在找東西，這時候人會覺得自己墮入一個巨大的秘密里面。”
蘭曲好像說的自己都害怕了，兩只手捂著心口。
“那天晚上感覺很陰森，也很費解，為什么會這樣？一個是霍靈的東西在潘鵬家，再一個是霍靈為什么這么怕我知道她的東西在潘鵬家，當時完全想不通。到了第二天那些可怕的感覺就過去了，加上霍靈是我好朋友，關心我愛我，我不想懷疑她什么，事實上，你也知道好多事情真的很難解釋，比如你們說潘鵬的最后一個通話是打給我，我真的不知道，解釋不了。所以事后我沒再想這個事情，一直到了知道潘鵬已經死了，霍靈表現得都很淡定，好像知道他一定會死一樣，說他該死。”
說到這里蘭曲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問警察：
“潘鵬是怎么死的啊？”
“他是被人用硬物砸傷額頭致死，生前應該與人搏斗過。”
“噢……”蘭曲聽了之后沉思了一陣，喃喃的說：“不對啊……”
“什么不對？”
“哦……沒什么……”
“你想到些什么？”
“我覺得霍靈應該不是用這種方式把他殺掉的……”
“你懷疑是你的室友把潘鵬殺了？”
“是的，我本來是這么想的。”
“呵呵，謝謝你給我們提供信息，我們會參考。不過我很好奇。”警察把手里的筆放下，胳膊撐在桌子上，頭略微傾斜著看蘭曲。“你提到說霍靈是你的好朋友，她關心你愛護你，你為什么還會懷疑她殺了你的男朋友呢？”
蘭曲好像對他的問題也產生了共鳴，微微點頭。
“是，她很好，但……”
這時候外面走進來兩個人，邊走邊說話，其中的女聲特別像霍靈，蘭曲扭頭一看，真的是她！
與此同時，霍靈也看到了蘭曲，同樣很驚訝。
“蘭曲？為什么你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