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舞是和瞿牧牧一起學的嗎?”
林瞿沒有想到夏清許會問這個問題,睡意和理智在腦海里掙扎了一會,他才悶聲應道:“嗯,一起學的。”
狹小的帳篷內甚至還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靜默蔓延了約莫半分鐘,夏清許才生硬地接了話:“她跳舞也很好看。”
“你喜歡她?”林瞿喃喃地說道,聽起來像是已經在入睡的邊緣瘋狂試探。
夏清許急促解釋:“不是。我對她就是……”
再轉頭時,才發現林瞿已經閉上了眼,呼吸聲柔緩悠長,似是睡熟了去。
夏清許輕輕笑了聲,撐著身讓自己挪了一個位置,然而他剛一動作,就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什么東西給勾住了,他掀開被子低頭去看,只見林瞿的幾根手指正牢牢拽著他的衣角,仿佛下一秒他就能跑了似的。
“還真是怕鬼啊。”夏清許認命地躺了下來,小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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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進的晨光打在夏清許的臉上,睡夢中的昏暗場景被一片白光取代。夏清許偏過頭,下意識地往被子里一縮,腦袋頂在了旁邊的物體上——按照常理,應該是瞿牧牧抓的那些娃娃。于是,他又埋著頭蹭了蹭。
睡醒前的那一刻,他的腦子仍是不清醒的狀態,猶如被一團漿糊糊住了一樣。等夏清許反應過來,想起自己是在露營,睡的不是宿舍里的床而是不透光的帳篷,旁邊躺著的不是他的娃娃們而是林瞿的時候,已經晚了。
阮林蔚的聲音在夏清許的耳邊炸開:“臥槽,你兩個要不要這么如膠似漆!”
夏清許猛地睜開眼,視線直直對上林瞿的胸膛,他的鼻尖還殘著對方身上的香水的味道。后者似乎也剛醒,低低地哼了一聲后,轉成平躺著的睡姿。
他這一動,夏清許才發現,先前他一直是窩在林瞿懷里的,而林瞿對他則是一個環抱的姿勢。
有點兒丟人。
為什么他是往人懷里蹭的那個?不應該是林瞿半夜害怕,偷偷躲進他的懷里嗎?
一大早,夏清許就開始懷疑起了人生。
“哥,你們還想溫存到什么時候。”被無視的阮林蔚又說了這么一句,終于讓夏清許注意到了他這位不速之客。
夏清許涼涼地說道:“你一大早的又做什么?”
“我們都去爬完山回來了,不早了。”
夏清許一臉疑惑。
“昨個梁絮他們幾個omega說要去山頂看日出,我們幾個不放心,就一起跟去了。”阮林蔚解釋道。
夏清許爬到阮林蔚的身邊,撩開帳篷,向外看去。
“這么矮的山有什么好看日出的?”
“這就是情趣啊!愚蠢的單身狗!”
夏清許:“……”
“我給你三秒,給我爬!”
阮林蔚灰頭土臉地跑了。
夏清許退回來找手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空間狹窄,林瞿身上的那股松林的味道好像更濃烈了一些,若即若離地勾在他的鼻尖,久久不散。夏清許猜想這香水里應該還加了點麝香,不然也不會叫他每次聞到這個味道都會覺得自己有些奇怪,像是連灌了幾杯紅酒似的,后頸都傳來了一點躁動感。
正當年的男孩子,果然騷得可以。
夏清許想著。
可林瞿身上的味道又真的很好聞。夏清許憶起自己清醒的那一刻……他的香水留香倒是久。
“你怎么總是噴香水?”他問道。
林瞿愣了一下,疑惑地說:“什么香水?”
“就是你身上噴的那種,還挺好聞的。”夏清許說道。
林瞿沉默了。他定定地盯著夏清許看了許久,緩緩說道:“如果我說我是香妃,那味道是自帶的……你信嗎?”
夏清許給他翻了個白眼,“你還不如說你其實是個alpha,我聞到的是你的信息素來得實在。”
“你聞得到信息素嗎?”
“聞不到。誰未分化前能聞得到信息素?”夏清許又給了他一個“你是不是傻子”的眼神。
他俯身在枕邊摸到了自己的手機,半跪著對林瞿說道:“我先出去了,你也快點。我們團支書腦子不太清楚,去晚了他又得念叨半個小時。”
說著,便鉆出了帳篷。
阮林蔚正站在陳萱的身邊,沖夏清許揮著手。后者把手機往口袋一塞,就向他們走了過去。
“鄭嘯帶人去搬裝備了。”阮林蔚說道。
“我們就在這里玩?”夏清許問。
陳萱指了指后邊的那片山林,“那里面有個場地。我們玩完后再回來燒烤。”
“行。”
“林瞿呢?”陳萱又問。
夏清許下意識地往自己帳篷那看了一眼,林瞿剛撩開帳篷走了出來,還因為個子太高撞在了拉鏈頂上,帳篷都往旁邊偏了一下。
他徑直走到夏清許他們的身前,夏清許看著他被拉鏈帶起的一撮頭發,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給他撫平了。
等他落了手,他才恍惚覺得自己的動作有點不太合適。
“你頭發翹了。”夏清許干巴巴地給林瞿解釋道。
當事人似乎不以為意,說道:“謝謝。”
所幸阮林蔚這會并沒有往他這里瞧,不然指不定又要把他調侃成什么樣。
鄭嘯和幾個alpha搬來了他們用的裝備。
燕蕩山的真人CS用的是彩彈,也還算安全。據說C國的真人CS有一條鄙視鏈,BB彈位于頂端,接著就是彩彈,水彈與激光是最令人不屑的玩法。幾個alpha最初也想采用BB彈的玩法,但是被陳萱嚴詞拒絕。
兩隊各自換了裝備。
他們玩的是最簡單的攻防戰,沒有多少的規則,只要玩到對方的人員悉數“陣亡”便可以停止。
帽沿上配著一個耳麥,實時播報他們的情況。
最初的一分鐘留給他們自行尋找合適的位置。
阮林蔚本想著三人抱團,怎么說也得茍到倒數幾個再死,然而沒想到一轉頭,夏清許早沒了蹤跡。
“他人呢?”阮林蔚問林瞿。
“好像往那邊走了。”林瞿四下看了一下,選擇了與夏清許相反的方向。
“十、九、八……”
林瞿藏在了一個山坡下邊,握緊了自己的槍。
“三、二、一……游戲開始。”
他還是第一次玩這種真人野戰游戲,也許是本性作祟,竟還有一種熱血上頭的感覺。他緊緊貼著后邊的山石泥土,等待著第一個目標的到來。
畢竟是新手,還是穩妥點的好。
“藍隊陣亡數加一,當前總計陣亡一人。”
開場還沒一分鐘吧。林瞿想著。
他靜靜地靠著,也不知道過去了幾分鐘。耳旁連傳來了兩聲陣亡播報。
終于,不遠處響起了一陣沙沙聲。
這條路上鋪就了不少落葉,就算是有意放輕了腳步,也無法壓下所有動靜。
林瞿抓著槍,探出頭去。
是夏清許班上的一個beta。
也好,不會有什么負罪感。
他緩慢地抬起搶,借著上邊的瞄準鏡對上了那個正在四處張望的beta。
兩聲彈響。
林瞿一驚,突然轉過頭去。只見他身后還站了一個人,腰上剛“中”了一槍,軍綠色的衣服染上了一大塊紅色。對方正端著槍,似是準備射擊的模樣。
“臥槽。”那人罵了一聲,抬頭望去。
林瞿也順著他的視線往山坡上望,只見夏清許站在高處,舉著槍,沖他伸出了手。
“上來。”
林瞿覺得自己也中了一槍。
夏清許站在逆光的位置,陽光都在他的發尾鋪了一層金色。野戰的裝束勒緊了他的腰身,那雙腿也是又細又直。他的眉目上挑,是往日里見不到的張揚。
林瞿聽話地爬了上去,拉住了夏清許的手。后者將他一拽,走到另一側,拉著林瞿滑了下去。
“為什么不繼續呆著?”林瞿說道。
“他兩個去通知隊友了,我們等人來守嗎?”
林瞿覺得自己的腦子大概是進了水,怎么就問出這么個愚蠢問題。
“我們現在去哪里?”
夏清許在四周掃視了一圈,說道:“也沒地方可以躲了,就這么走著吧。”
林瞿:“???”
“反正也沒剩多少人了,正面剛就成。”夏清許說道。
“你以前是不是玩過?”林瞿問他。
夏清許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我弟以前參加過那什么軍校組織的夏令營。我爸媽怕他一個人受欺負,就把我一起送去了。”
“很難嗎?”
“還好,教官有點兇。”
“你和你弟感情很好。”林瞿的語氣里帶了點艷羨,但夏清許此時只顧著看向前方,并沒有聽出別的什么情感,以為林瞿只是順口這么一說。
“是挺好的,小時候沒少打架。”
不遠處的拐角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抬著槍對著他們就是一通猛射。夏清許拉著林瞿躲到了一棵樹后,不慌不忙地抬起搶對著他扣了扳機。
紅色的顏料在胸前炸開。
“我怎么覺得你在欺負人。”林瞿調侃道。
夏清許撩開被汗水浸濕的頭發,說道:“我也可以欺負你。”
“我們是隊友……”林瞿進行了最后的掙扎。
夏清許笑道:“也沒有規則說不能內訌來著。”
林瞿:“你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