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張少奇把童童從他父母的身邊接過來,一方面是因為他前妻的逼迫,其實他嘴上說的厲害,心里還是害怕自己孩子被前妻搶走的。我沒有當過父親,也不知道童童在張少奇心目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重?還有一方面,就是為了保護童童。
結交的仇人最多的兩條人,一種是黑社會,一種就是干警察的。現在童童在自己眼皮地下出事了,他有這種過激的反應在情理之中。
我見過不少人情緒狀態崩潰的樣子,沒有一個能有張少奇這樣嚇人,我都懷疑他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瘋了?
還好這會兒趕來了不少警察,三四個人直接把他按倒在地。不是害怕他傷害別人,而是怕他傷害自己。
他忽然間就冷靜了下來,眼睛平靜看著童童,這個尚且還在上小學的孩子。宋磊那群有人生沒人養的畜生玩意兒。做這些事情可謂是喪盡天良,還真就沒有他做不出來的事情。
這種事,本地官方是壓不下來的,正好又和省紀委的事情碰在一起了。而且這還不是一般的治安事件,如果之前那些大規模火拼算治安事件的話,那么今天宋磊做出來的事情,就直接是恐怖襲擊了。
針對對象還是學校,一個最不能觸碰的地方。
龔叔臉上全是冷汗,遇上今天的事情,從來坐懷不亂的他也沒有主意了,畢竟影響太大。
婷姐看著童童的時候,臉上露出了傷感,接下來轉身下令道“封鎖學校,把學校里面所有監控攝像調出來,這件事情帶來的影響一定要平息下去。還有召集記者,待會兒龔叔去開一個記者見面會,盡量不要把這些事情說出去,不然會給民眾帶來恐慌。還有叫人來收拾下現場,這段時間張隊先停職修養一段時間,等你什么時候恢復過來了,繼續上班。”
現在都是內部人員,她說話直接,這本來就是最理智的做事方法。
我離開時,學校走廊里面全是警察,各種樣式的都有,聽說法醫都來了,要鑒定各方面的事情。至于操場上面則是停著一輛輛武裝防爆車,學校里面的人員全被撤離出來。
出來時,張秀洋和醬瓜兩人站在門口,對我擺了擺手。
我往他們走過去,心里難受的不行,從沒有想過,宋磊會對一個孩子下手。
“浩子,情況怎么樣了?張少奇的孩子沒事吧,還有剛才從里面傳來的槍聲怎么回事?”
我剛出來,張秀洋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童童被人打了兩槍,胸口一槍,后背一槍,是宋磊的人干的,人家直接承認了。就是報復張少奇這段時間對他們的所作所為,那道槍聲是張少奇想要自殺,被龔叔阻止了。你們別問我了,讓我冷靜一下,我現在心里有點亂。”
我無力的坐在人行道石坎上,往嘴里點了支煙,醬瓜拍了拍我的肩膀“想開點,這種事跟你沒有一點關系,我知道你跟張少奇待過一段時間,和他身邊的人都有感情。這件事,站在宋磊的角度上,的確是他過度逼緊了,又打死宋磊身邊那么多人。”
“是個人總會有感情的,也有自己的兄弟朋友,這下子宋磊身邊的人全部一鍋端了,上次為了掩護他逃跑,沒剩下一個。既然讓宋磊跑了,就要做好這種準備,別怪我說得不好聽,有這種事情對于我而言,是很正常的事情。”
深吸了兩口,我精神壓抑的昂起腦袋,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很冷,我不禁抱住了自己的膀子。
張秀洋坐在我身邊,猶豫一會兒,問我說“我最想知道老龔那邊接下來有什么舉動,內部出現了問題,這影響到其余警察的看法。上下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呢,他不光要給外界老百姓一個交代,還要給自己內部的手下一個交代。”
“這件事情做不好,很影響內部士氣,換個角度想想,自己在外面拼死拼活的,保護別人的人身安全,到最后卻連自己身邊的親人都保護不了。士氣一旦低落下來,這種情況很嚴重的。還有張少奇,大家以后小心點吧,這件事情過后,不出意外張少奇內心的陰暗面肯定要被全部刺激出來的。”
幾口抽完一支煙,我又點了支“要動用部隊上的關系了,讓當兵的支援,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龔叔那邊也有點招架不住。要是再不抓到宋磊,等他下次做出什么比這兒更夸張的事情,可能連他的位置都保不住。”
“后續的處理方法他們沒當著我說,明顯是我這個外人在場,他們不好說什么。這條路還真亂,早知道我就聽許天仁的話,接受他的要求,趁早退出這個圈子了。”
醬瓜不說話了,看他樣子似乎在想著什么事情?
之前喝了不少酒,現在全清醒了,越來越的人圍在學校外面,把學校圍得水泄不通。我想龔叔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全力壓制下這種事情帶來的影響,不管怎么爭斗,永遠是以老百姓為中心的。
所有事情,都在同一個時間點發生,我總覺得市里馬上就要有大事情發生了。
“走吧,回去了,我跟過來就想確認一下,張少奇的孩子到底有沒有出事,現在知道答案了。剩下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咱們安生的過日子就行。”
醬瓜站起來擺擺手,一瘸一瘸的往車子方向走去,他身上的傷勢還沒有痊愈。按照大無賴的意思,他最少得修養半年時間才可以完全下地,但現在就過了半個多月。這種做法有點透支身體健康的意味。
我沒有勸他,勸了也聽不進去,我們幾個的脾氣秉性大同小異,從來都是那種認定一件事情,就一路走到底的類型。
回到酒吧里面,我沒跟里面的人說一句話,只覺得自己很累,回到房間穿著衣服倒在床上休息。
夜里陸歡歡回房間了,我能感覺到她坐在床邊盯著我看。過了會兒,小聲的問道“浩子,你怎么了?出去一趟回來后就不說話了,是不是發生什么事情了,你嚇到我了。”
我一直沒有睡著,腦袋里面亂麻麻的,翻來覆去都在不受控制的想事情。聽見她說話,睜開眼睛盯著陸歡歡“張少奇的孩子出事了。”
陸歡歡一愣,旋即錯愕的望著我“是不是那個孩子,你以前跟我說的童童?不會吧,他還是一個小孩子,誰會對他下手?浩子,不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那么招惹喜愛的孩子,怎么說出事就出事了?”
我難受的笑了笑“我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么?我有點累,讓我休息一會兒吧。”
到了半夜,終于迷糊的睡著。
第二天陸歡歡沒有打擾我,我睡起來時已經到了中午,腦袋非常痛。每次起來時,她都會在我床頭柜上放一杯白開水,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一口氣喝完涼水,我下意識用舌尖掃了掃牙根,怎么覺得有些塞牙么?還真應了一句話,人這倒霉了,喝涼白開都能塞到牙齒。
在沙發上做了會兒,我拿出手機找到婷姐的電話撥打過去,具體的就是詢問一下張少奇的情況。換做別人我可以不聞不問,但是張少奇自己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許在我心中也把他當做了朋友吧?
婷姐告訴我張少奇還算冷靜,回去后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面鎖了一夜,自己就看著對面的墻壁發呆。跟著第二天早上就去把頭發全部刮了,說自己要從頭再來,這下沒有什么牽掛了,可以很好的投身到這個行業中去,要求婷姐讓他恢復原來的職位。
雖然是個人都能察覺到張少奇不對勁兒,但看見他這種樣子,也沒有什么辦法。他沒有大吵大鬧,做事方法異常的成熟,說話做事的方面也沒有什么不對勁兒。就跟平常一樣,別人跟他說話,他也會回復幾句。
我個人覺得,這件事情絕對沒有這么簡單,和張少奇相處過一段時間,我了解他的性格。他這種人,把一輩子的感情和心血都傾注在了自己孩子身上。現在孩子出事了,能像表面上這么淡定?
我把自己的想法說給婷姐聽,她笑著說明面上她是張少奇的上級,但張少奇要做什么事情,她還真的控制不了。這個時候,只能順著他的心意,不要再用其它的事情去刺激他,讓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還有就是童童明天下葬,而且還是土葬,張少奇是個警察,可一直保留著他老家的思想,認為人火化了會永世不得超生。換成其它老百姓,偷偷摸摸的下葬就行,只要別有人舉報。奈何張少奇是個警察,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國家。
最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上級特批同意了,允許童童土葬。連墓位這些都是局子里面的同事湊錢買的,用他的話來說,那就是童童僅是暫且在這里休息一段時間。以后還要回家的,那里才是他長眠的地方。
最讓我意外的一點還是張少奇太過平靜了,一夜的時間,他看起來和平常差不多,仿佛沒有受到一點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