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不愛聽,我說的是事實,最有可能發(fā)生的三種情況。我不像你身邊那些叔叔輩,本來一件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非要套上那一個虛情假意的安慰。就算說盡了好話,也不會改變這件事的結(jié)果,同樣不會改變你對這件事的看法。”
“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什么都要照顧你的情緒,照顧你的想法。每個人,總要經(jīng)歷成長的。說白了,這種事,你只能被迫接受,然后慢慢習慣。要有本事了,去做掉你的仇人,讓他全家去陪葬。”
秦武盯著我,語氣低沉有勁的說“這就是我做人的方法。”
我沒有生氣,相反心里感激他的坦率,有什么說什么。
“哥,謝謝你。”我對他咧嘴一笑。
秦武靠在沙發(fā)上,歪著頭“差不多了,該睡覺了。”
他又保持著先前的動作,看著就累,別說要用這個姿勢睡一夜的時間。
我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睜開眼睛就看見桌子上的一盒快餐,和昨天一模一樣,一碗紫菜湯,一盒醬爆茄子套餐。
秦武坐在我對面沙發(fā),手里把玩著一把做工精致的匕首。
他輕輕的擦拭著匕首,溫柔的像對待情人。
“吃吧。”
他頭也不抬的說了句。
吃過午餐,楊姨回來了,她身后跟著兩個身穿西裝的大漢。
楊姨看了眼秦武,隨即視線移動到我身上“小浩子,錢取出來了。你打算什么時候去?一千萬現(xiàn)金,我讓人通知那些病人的家屬了,你有個心理準備,家屬情緒挺激動。”
我往嘴里放了支煙“現(xiàn)在走吧,該我的,得做。那么多人躺在醫(yī)院里面,我要是不聞不問,那豈不是成了禽獸。換做我哥和豌豆來,他們也會這樣。”
整理了下t恤,我跟在楊姨她們身后,秦武也跟著下樓了。剛離開房間,就聞見一股濃郁的針水味,很難受。
我太怕這種味道了,對于醫(yī)院,快有了陰影。
我們上了楊姨的q5越野車,里面空間寬敞,楊姨坐在副駕駛,對司機說道“去那個武警醫(yī)院,這時候該傳達的都傳達的差不多了。小浩子,我再重復(fù)一遍,員工的家屬情緒快要失控了。正準備打官司呢。”
我笑了笑“我知道了。”
在車子上,楊姨給我?guī)Я艘桓蹦R,吩咐司機說等下保證小浩子的安全,別讓病人家屬揍了。
來到武警醫(yī)院,司機把車子停好,我們一群人下了車。醫(yī)院門口站著二十多個統(tǒng)一服裝的人,黑色短袖,大粗膀子,全部站成兩排,背著雙手。
楊姨來到車子后面,打開后備箱,里面放著六七個銀色的密碼箱“七個箱子,每個箱子兩百萬,一共一千四百萬的現(xiàn)金。能預(yù)約的,就只有這些了。”
她招招手,走過來七個人,各提了一只密碼箱。
我抬頭看了眼一眼,深吸一口氣,大步垮了進去。來到燒傷科,走廊上站滿了人,床位不夠,就在走廊上臨時加。
我無法形容眼前所見的場景,心臟驟然縮了下,腦袋‘嗡’的聲。
“他來了,這個畜生來了。”
不知是誰指著我大喊了一聲,走廊上的人全部看向我。
“他就是那個黑心老板,弄死他,草。”
走廊亂了,不少病人家屬把我們圍起來,楊姨帶來的人圍成一個圈,把我們圍在中間。在我身邊,有一張折疊床,有個人渾身上下包著不少紗布,他看了我一眼,沒有生氣,相反笑了出來“許總,你來了?”
他善意的對我點點頭。
我蹲下來看著他“情況怎么樣了?”
他說輕度燒傷,我不像這些白眼狼,以前你已經(jīng)對我們夠好了,又是分紅又是工資翻倍,還有各種福利的。發(fā)生那種事,誰都不愿意看見,我跟他們說過,你們不會丟下我們不管的,他們不信。
我站了起來,當著所有人的面彎腰“各位,對不起,是我們害了大家。今天來,我是來善后的。我不管你們怎么想,我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就行。具體的計劃,還要結(jié)合實際情況來看,所有人的醫(yī)藥費我出了。”
“剩下的安家費,喪葬費,我會一分不少的放到你們手里。”
話落,一道尖銳的聲音傳來“呵呵,幾個爛錢就像把我打發(fā),我弟弟還從icu里面帶著呢。我知道你有錢,這事少了五百萬不行。”
“對對,每人五百萬,這事就算了。”
躺在我身邊那個人情緒激動“許總愿意來看大家就不錯了,你們要把他逼走么?你們這是敲詐,還有你們,他媽的說話啊,平常許總他們對你們怎么樣?是個爺們兒,站著尿的,就說出來。為了錢,你們良心讓給吃了,草?”
有幾個躺在病床上的人,羞愧的低下了頭。
混亂中,不知是誰,往我臉上打了一拳。
楊姨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我笑呵呵的接過一個密碼箱,打開箱子,里面全是一沓一沓的現(xiàn)金,封條還沒拆。我把錢倒在那個帶節(jié)奏的人面前,錢在他腳下堆成了小山。
“你不是要錢么?拿。”
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真有意思,拿啊,現(xiàn)在錢就從你腳下堆著了。”
他瞪著我“我從小嚇大的,真以為不敢拿?”
嘴上說的厲害,他還真沒敢彎腰去撿,心虛的看了看圍在我們身邊一群露著膀子的大漢,他們膀子上全是紋身。
我說道“不拿么?那我就說了,我今天來給你們送錢,幫你們付醫(yī)藥費的錢,是我借的。真以為我特么是鉆石王老王了,是吧?我給你們錢,是情義,你們要不要,隨便你們。但我要不給了,你們拿我沒辦法。”
說完,我微微一笑,大吼一聲“都給我起開,慣你們的?”
人群讓開一條路,兩個人蹲在地上撿好錢,放到密碼箱里,提著跟著我們進了一個房間。楊姨對身邊的人說道“把弄好的表格拿出來,就按上面的數(shù)字發(fā)。”
秦武笑道“你們玩的挺瘋狂,直接提著八位數(shù)的現(xiàn)金來醫(yī)院了。許浩還上了通緝吧?這么玩,就不怕警察把醫(yī)院圍了?”
楊姨平靜的開口“你問問這種境況,警察會來么?那些病人家屬還不得急眼,小浩子進去了,誰給他們送錢?他們就是想多占點便宜而已。”
“行,那我們就開始了。”
這人說了句,把錢整齊的堆在桌子上,邊上還有個驗鈔機。桌子上面,滿滿當當?shù)默F(xiàn)金,我從沒有一次性見過這么多的錢。
我們坐在凳子上,看著他發(fā)錢,慢慢的有人進來了。領(lǐng)走的錢從幾萬到幾十萬不等,最高的一個帶走了上百萬。他是拿著一個塑料袋來裝的,裝不下,就脫掉外衣,用外衣包著錢。
秦武開口了“其實安家費沒有多少,就是醫(yī)療費貴。目前單筆醫(yī)療費過百萬了,還是前期費用,什么都是用最好的。你做的仁至義盡了,心里沒必要愧疚。”
我吸了口氣“我們?yōu)楹文芏虝r間做那么大?就是將心換心,我認為你得真心對別人,別人才會真心對你。都拖家?guī)Э诘?我要不管,他們以后怎么活?”
半個多鐘頭后,桌子上的現(xiàn)金少了三分之二,又有人打開新的密碼箱,把錢堆上來。
外面走進來一個包著腦袋的小伙子,一只手掛在脖子上,走路一瘸一瘸的。
楊姨的人點了五萬塊錢,放到桌子上。
他沒有拿“許總,這錢我就不要了。當初在廠子里面上班,拿了你們不少好處。其實我最開心的,是看見你今天真的來了。憑這一點,多憋屈的情緒都沒了,最起碼你還記得我們。呵呵,我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醫(yī)療費你已經(jīng)付了。”
“這錢,我就拿一千塊,權(quán)當對我家人每天坐車來回照顧我的報銷。”
他非常爽快,數(shù)了一千塊錢“許總,以后你要還開廠,別忘記叫我。能跟你們這種老板,是我的運氣。你不用給這么多錢的,他們就是想要趁機,來訛詐你。”
進來不少人,他是第一個把錢數(shù)好房面前,而沒有去拿的人。
我一下子就開心了“你傻嗎?錢放到面前了都不要。”
他搖搖頭,嚴肅的說“全拿走了,這錢我花的不舒服,況且我這也沒有什么大事。就是一個輕度燒傷,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至于傷疤,一個大老爺們兒,身上留點傷怎么了?”
“許總,你們忙吧。我先出去了。”
他轉(zhuǎn)身走出病房。
楊姨笑咯咯的開口“風格獨特,現(xiàn)在像他這樣的人很少了。”
拿了錢,員工家屬穩(wěn)定不少,大家現(xiàn)在冷靜下來,就在門口排著隊,念到名字,就進來零錢。
無聊之余,我打開手機,微信上,上百條留言,沒有任何答復(fù)。
哥,你們到底在哪里?
他們就像一夜之間,從人間蒸發(fā)一般。
“楊姨,我哥他們有下落了么?”
我問了句。
楊姨開口“暫時沒有,回來后,阿陽和阿龍他們發(fā)動了不少人去暗中找。好幾次找到了線索,卻又斷了。而且現(xiàn)在不光宋輝的人在追殺他們,警察也在找他們。上天無門,下地無路。要不是你呆在許爺身邊,你也不會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