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我沒有什么大事，韓寒匆匆交代了幾句,說自己還有事情，先走了。這段時間,為了十個億融資,收購公司小股權的事，她沒少忙。

我們幫她把段虎第三大的股權拿到，剩下零散的一些小戶,會有人幫她收拾。我始終相信，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

韓寒具體有多少錢，沒人知道，印象中,她是一個腰纏萬貫的女人。

照我和她相處的時間,從她舉止談吐以及做事方法來看,她的身家最少有十位數了。

小秦留了下來,他伸手和我握了握,自我介紹，秦武。

“許浩。”

我收回手,做到沙發上,呆呆看著手里的電話。從出事到現在，我前后打了快有一兩百個電話了,幾乎每分鐘都在打。

醬瓜,劉軒，豌豆他們的電話，誰都打不通,要么不在服務區,要么無人接聽。

秦武端正的做到我對面，兩只手平放在大腿上,說道“許浩，你們的事情我聽說了,節哀順變。以前就聽聞你們這里山高皇帝遠,又是兩省交界,人稱小金三角。那會兒我還不相信。現在來到這個市,幾天來的所見所聞,我信了。挺亂的,說白了就是水淺王八多遍地是大哥。”

“不過這里遍地是金，難怪能讓不少亡命徒飛蛾撲火。”

他是我見過最斯文的男人，談吐溫爾儒雅,待人彬彬有禮，身上有著數不清的風度。

見我沒說，秦武笑著站起來“肚子餓,還沒有吃飯呢，我先下去吃飯。這是我的名片，全天候供應，韓姐讓我這兩天專門負責你這件事情。對了，你要不要吃什么，我幫你帶上來。”

我接過他手里的名片，說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他笑了笑，離開了。

接下來我不間斷的打電話，醬瓜,豌豆，劉軒三人換著打。心里面,就像壓著一座大山，壓得我快要喘不過來氣。

在這種時候,什么復仇不復仇的,已經顯得無關緊要。我一個不信宗教的人，一天時間在心里為他們祈禱了不下幾十次。

他們別出事，才是最重要的。

“哥,你們別嚇我，是死是活，你總得給我個音訊啊。”我攥著手機的膀子，在劇烈發抖。

活了一輩子,從未像今天這樣迷茫過,仿佛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回憶起和醬瓜豌豆他們的點點滴滴,從高中到大學的往事。

我一生,就有這么一個哥,不能就這樣被人禍害沒了。

我沒敢睡覺，害怕他們安全了,看見我的未接來電,給我打電話錯過了。一個中午的時間，我就盯著電話看,精神狀態難受的不行,窒息的感覺，快要把我包圍。

傍晚，秦武提著一個塑料袋走進病房,把飯盒放在桌子上“吃吧,我這個人有自己的信仰，不吃葷,一般情況下都是吃齋。下面有家館子炒的醬爆茄子不錯，還有腌蘿卜,不管喜歡不喜歡,將就著吧。”

我對吃不挑剔,小時候窮,沒啥吃的,什么芋頭,窩頭吃了不少。一年下來，肚子里落不了二兩油水是有可能的。

我打開飯盒，挺香的,甩開腮幫子就吃。

秦武樂呵出來，靠在沙發上說“你知道剛才韓姐和我一起過來時，她怎么跟我說你的么？她說輝煌生產廠被人炸了,一夜之間夷為平地。你的兄弟又生死不明，至今還不知道從哪里躲著，或者是被人追上做了。按照你的性格，一定會把市里攪得天翻地覆。”

“最起碼，你不會像現在這樣平靜，還能說說話，和別人聊聊天。她還交代我，說你對她有恩，必要的時候,可以適當的關照你一下。現在看來是她多慮了。”

我低著頭往嘴里扒飯，問他“那你們所有人想象中,我應該是什么樣子？拿著槍去找宋輝玩命？我一個人，先不說他們準不準我去,宋輝那么多家,那么多公司，他呆在哪里，身邊有多少人，你知道嗎？”

“我這個不喜歡打無準備之戰,既然要動手，就會看準機會，一次打的他萬劫不復，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就像我得罪人,要么不得罪,要么就得罪死。總之,不能給別人復仇的機會。時間還早,我這不是還活著嗎,以后大家慢慢來。”

“倒是你，我沒有見過你,感覺你不簡單。突然間就出現在韓寒身邊了,她一定是有點擔心現在的局面了。”

我把心里話全部是說出來，秦武陪著我聊了一會兒,壓抑的心情開朗不少。

秦武摸出一個鐵盒子

包裝精致，打開后是一根根白煙，從頭到尾全是白的。我以前見過,是特供的蘇煙,具體是什么檔次的，就不知道了。

他丟過來一支給我,自己往嘴里面放了支“我能有什么身份，就是韓姐的管家,我爸我媽都是她家的管家。以前韓姐他爸救過我一家子,還給我爸媽安身立命的地方。出錢幫她們買一套房子,給他們生活保障。作為回報,我爸媽除了照顧韓姐一家之外,就是吃齋念佛。”

“雖然不是什么物質上的回報,但也算是善意的祝福。我記得五六歲起吧，就沒有吃過葷了，也沒有殺過生。現在韓姐需要幫忙了,我就過來。畢竟從這里太亂了，誰出事她都不能出事。”

管家？

一般只有大富大貴的家庭，才請管家的,我對方面的印象，還停留在電視上。

“對了，中午的時候，我去醫院看了看你們生產廠的員工情況，從輕傷到嚴重燒傷依次劃分的話，差不多有二十多個人，男男女女都有。最危險的一個還在搶救，第一波醫療費我幫你墊付了，差不多八十萬左右。剩下的還有,我讓醫院用最好的進口藥，最好的醫生,全天照顧著。”

“我自己統計了一下，整體算下來,最少一千五百萬以上。你知道的,在醫院里面，錢就不是錢。還有安家費，喪葬費,亂七八糟的都算在里面了。”

我放下飯盒，站起來，對秦武彎腰致謝“哥，幫我回去轉告韓姐,這個人情我接了。”

秦武擺擺手“我很少看見韓姐這么重視一個人,還是男人。能讓她這樣,說明以前你是真的幫到她了。她是知恩圖報的人,放心吧,以后少不了你的好處。還有，我過來也有任務,勸她回京城。這邊太亂了,我擔心她的安全。”

韓寒在我心目中，愈發神秘了。

我仔細的打量著秦武,聽見他說是韓寒的管家時,更好奇。在他身上，有股凌厲的氣勢，這種感覺,我在陽哥和霸龍他們身上體驗過。

畢竟他給我帶來的世界觀,太新奇了。

或許是他經常吃齋念佛的原因，所以身上這股子凌厲的氣息被壓制的很淡了,最多的是那種紳士的謙讓。

他好說話，語氣挺尊重人,我和他共同語言不少。聊開了,一回生二回熟,我問的問題逐漸隱私起來。

就是想趁機打探一下韓寒的身份,他不笨,能說的都給我說,不能說的就笑而不語。

套了半天，也沒有套出幾個有用的消息。

兩人坐在沙發上看了會兒電視，他坐在沙發上睡著了,看得出來秦武的教養很好。說句不夸張的，就算睡著了，他的仍然做的挺直了身子。

我轉身回到房間里面,躺在床上，拿出電話盯著醬瓜他們的號碼看。

昨晚開始，他們失聯一天了。

沒躺一會兒，腦袋發暈，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又做夢了，夢里的事情亂七八槽，所有不好的畫面基本都出現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后半夜嚇得沒敢睡覺。

這時候我才意識到，我自以為多么堅固的基業,在宋輝面前，不堪一擊。他只用了一晚上的時間,就讓我們所有人的努力，付之東流。

傷手員工的巨額醫療費通,讓我背負了一筆有可能一輩子都無法還清的債務。沒有了生產廠,我發現自己就是一個小人物。

之前韓寒轉給我的兩千萬，拿出五百萬分紅，又轉了兩百萬給棍子的家人。剩下的錢,只怕早被警察聯系銀行凍結了。

躺在床上，只感覺自己身心疲憊。

翻來覆去睡不著，我做到電腦面前，打開本地論壇,所有帖子談論的全是昨晚輝煌生產長大規模火拼的事情。各種猜測都有,更有人說,之所以發生這件事,好像是因為兩個老板爭一個廠里的女員工的打起來的。

口口相傳,整件事情變了味道。

有一點時可以肯定的，這件事的嚴重程度,官方壓不下來了。

還好這些新聞被封鎖在市里,沒有往全國各地擴散。剩下的一條就是本市即將來臨的大嚴打，所有娛樂場所一律關門整頓。

游戲室,臺球室,ktv，酒吧慢搖吧，桑拿會所。任何和娛樂沾邊的東西,統統一刀斬。

最下面是幾張目擊者從遠處拍下的照片,其中一張頓時吸引了我的視線，再也移不開。

因為那張照片上的人,是醬瓜，豌豆和劉軒。我心臟驟然加快,死死盯著這張照片。上面醬瓜和劉軒纏著豌豆,從上面看,豌豆的表情十分痛苦,身上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