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們倆兒回去吧。”
“哥,那你小心點,有事打電話給我。”黃毛看我的眼神很怕,上次的事情,給他留下了陰影。
中年男人罵道“出事了,打電話給你有屁用,你小子還能帶人提著片刀來找人家火拼?呵呵,我自有分寸。”
黃毛看了看周圍的警察,想要表達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他可以報警,讓警察來抓我。中年男人不屑的笑了笑,黃毛在我們眼里,就是一個小地痞而已。
水泥路上拉起了警戒線,還有幾個真槍實彈的武警站在邊上,很多村民觀看,大家議論紛紛。
我仔細聽了一會兒,交談的大體內(nèi)容,關(guān)于昨天晚上的槍聲,不少人都聽見了。
中年男人跟當?shù)氐木煺J識,他走上去遞了一支煙,聊了幾句。跟著對我擺手“過來吧。”
我抬起警戒線,跟上去,有幾個警察好奇的打量了我一眼,而后移開視線。昨晚翻車的地點有兩個,一處是陽哥那輛霸道,一處是狼老三開的攬勝,兩處位置距離五十多米。
有很多刑警現(xiàn)場勘查,攬勝車被吊到水泥路,車子面目全非,到處是血跡和碎玻璃渣子。在車子旁邊躺著三具尸體,用白布蓋起來了。
血液染紅了白布,看起來瘆人。
“許天仁挺狠的,光天化日的,在富有村村口持槍殺人。說真的,自從王丞關(guān)到監(jiān)獄里面,五六年時間了,我還有見過這么囂張的大哥。”
看著地上的尸體,中年男人臉色惆悵,也有幾分佩服。
我安靜的看了幾眼,這么多警察在邊上,想起自己腰上別著一支手槍,心里發(fā)虛。這個時候,他只要大喊一聲,我無論如何都跑不掉。
走出幾步,他壓低聲音問我“你就不怕我忽然吼一嗓子么?”
我笑了“你可以試試,在警察把我制服之前,看能不能我先把你做了?我就是一條賤命,無牽無掛的,死了就死了。但我保證,我要死了,你不但要死,而且你身邊的親朋好友都跑不掉。”
“我賤命一條,無所謂的。”
他緊緊看著我,看了幾秒后,嘆息道“你和黃毛的年紀差不多大吧,差距挺大的,說實話,我還沒有見過你這么年輕的亡命徒。年紀輕輕,就敢別著一支槍到處晃。”
一路上,他和不少警察打招呼,人家客氣的點頭。
“事情鬧大了,狼老三跟了宋爺十多年時間,兩人雖然是上下級的關(guān)系,可感情深厚。好端端一個大活人,眨眼的功夫說沒就沒了。現(xiàn)在宋爺瘋了,打算找許天仁玩命,昨晚參與的人,誰都跑不掉。還有這么多警察,你們上通緝令只是時間問題。”
聽他能說出宋輝和許天仁的名字,我認真打量了他幾眼。
“你認識他們?”
我問道。
他笑著說“寧縣許天仁,晉縣宋輝,市里王超。這三個大名鼎鼎的人,你街邊隨便拉個混子問問都能知道。一山不容二虎,這些年他們明爭暗斗,大大小小火拼了十幾次。死了不少人,只是后來開奧運會,碰上嚴打期間。王丞就是那個時候進去的。”
“你們這些小年輕,根本不知道王丞在那個時代代表著什么。這么跟你說吧,那個年代,他敢大搖大擺的提著手槍去上街,沒人敢管。加上我們這里靠近邊境位置,上高皇帝遠的,水淺王八多,遍地是大哥,經(jīng)常死人。就是王丞太自負了,得罪了大人物,被人家弄到京城那邊的局子,前后砸了多少錢,人就是沒有撈出來。”
“這些事,老一輩人都知道。動王丞的原因,另外一個就是他們太過分了,已經(jīng)影響到了普通百姓的生活。殺雞儆猴,用一個王丞來震懾其余人,那會兒許天仁和宋輝還只是一個底層的混混。王丞沒進去,有他們什么事?”
說完,他拍了拍口袋“十萬塊錢,買這些消息足夠了,畢竟很多人都知道以前的事情。”
走著走著,我停下了,視線死死盯著水泥路上一灘血跡。
腦袋里,浮現(xiàn)出一張慘白的面孔,那個眼神,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撞了撞我“冷靜點,別引起別人的注意。這個關(guān)鍵時間,周圍全是警察,我可不想被連累。你給我說說,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不去跑路,還來這里干什么,找死嗎?”
我失魂落魄的看著地上的血跡,張開嘴“我來接我媳婦兒回家。”
他伸出自己的巴掌“再給我五萬,我告訴你一個消息,你一定會非常滿意,而且不會認為這五萬塊錢給虧了。”
我猛的看向他,心里狂跳“什么消息?你告訴我,我回去后立刻轉(zhuǎn)賬給你,我身上現(xiàn)在就有這張銀行卡,里面十萬塊錢全給你了。相信我,我絕對會給你的……”
他笑道“看你們這么激動,心里應(yīng)該猜到了。那個女人沒死,被人從肚子上打了一槍。我和狼哥的手下接觸過,我們私底下關(guān)系不錯,我無意間聽見的,那個女人沒死,肚子上被打了一槍。開槍的人好像不想弄死她,故意打偏了。”
我興奮的險些發(fā)瘋,那種感覺,像絕地重生一般。“她呢,她在哪兒,快點告訴我。”、
腦袋里面,被陸歡歡的身影滿滿占據(jù)。
我欣喜若狂,很多警察都往我們這邊看,一些路過的村民,也伸頭看了一眼,臉色不滿。
我知道自己唐突了,出了人命,我還在這里大笑,肯定會引起注意的。
我心中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期待的看著他。
他苦笑道“被狼哥他們的手下送醫(yī)院里面去了,具體是哪兒,我不知道。我和狼哥關(guān)系生疏了不少,他手下也不怎么信任我了。他們的聊天,還是我聽見的。這樣吧,我?guī)湍惆牙歉绲氖窒录s出來,他們都知道那個女人從哪兒呆著。”
“但是風險太大,你得給我十萬塊錢。看你也不像食言的人,我看人很準的,你可以問出那個女人的下落,確認了沒有錯,以后在打錢給我。我只想要錢,反正我和狼哥也沒有什么感情,至于你怎么問,能不能問出來,就看你自己的本事,怎么樣?”
我忙不迭的點頭。
他笑著拿出電話,撥通過去,簡單交談了幾句。他掛斷電話,說村子里面有一個夕陽人家的飯店,我請他吃飯,馬上就過來了。
我們加快了腳步,一路上暢通無阻,人太多了,警察根本管不過來。
而且這條水泥路是通往富有村的唯一道路,警戒線外流出一條小路,讓村民出進村子。
幾分鐘后,我和他來到村子一家名叫夕陽人家的小餐館,過了飯點,里面吃飯的人很少。就兩個服務(wù)員正在收拾,看見我們進來,笑著問幾個人。
中年男人說兩個人,自己走到保險箱面前點菜,我坐立不安的等著,視線一直看著外面。
約莫十多分鐘,外面走進來一個人,長相普通,上身一件皮夾克,下面穿著沾滿泥巴的牛仔褲,頭上戴著一個草帽,臉色不怎么好看。
他先是看了眼那個中年男人,又看了眼我。
“青蛙,你叫我來干什么?今天是不是太陽打西邊升起來了?呵呵,一年多了,沒見你主動打過電話給我。”他點了支煙,毫不客氣的做到我身邊。
青蛙笑道“怎么,我沒事了,還不能請你老哥吃一頓飯了是吧?服務(wù)員,給我們沏一壺茶,要山茶。”
“他是誰?”
這人看了我一眼,眼神充滿忌憚。
不等青蛙開口,我站起來伸手道“哥,你好,事情說起來有點復雜,能邊吃邊說么?我這趕了一夜的時間,肚子挺餓的。”
他沒有跟我握手,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往口袋里掏出一包煙,推到他面前“哥,來抽煙。”
他拿起來一看“抽的不錯,大重九。”
青蛙提起茶壺幫我倒了一杯茶,喝起來很香,這種是山上彩摘的野山茶,曬干后用來泡茶很好喝。
飯菜端了上來,三個人,滿當當一桌子。
他倒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吃“說吧,把我叫出來有什么事情,真當我是白癡?要是你們不說,那我就走了,謝謝你這頓飯。改天我請回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呵呵,青蛙,認識多少年的時間了,你還不知道我不喜歡繞彎子么?”
我知道時機來了,左右看了看,笑道“聽說昨天晚上,從這里發(fā)生了持槍殺人的事情,鬧得挺大。我想打聽件事情,哥,可以么?”
聽我這么問,他的臉色變了,防范的望著我“你是誰?問昨天的事情干什么,青蛙,你他媽坑老子?”
他站起來就要掀桌子。
我的一只手摸到有腰后,青蛙看了眼我的動作,抬頭笑著說“你的脾氣還是沒改,先坐下來,聽他說完行不行?”
青蛙鎮(zhèn)定中,也有少許的緊張。
“給你三分鐘,說。”
他重新坐下來,盯著我看。
我放下了手,笑道“有個女人,她是我姐。聽見消息,我連夜往這里趕,就是想打聽一下,她在哪兒呢?問了警察,警察也說不知道。這人總要活見人,死見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