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陽的動作很快，我就在他旁邊,甚至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手里的刀子便往手指剁去。
就在刀子快要剁到手指的時候,醬瓜伸手拉了他一把,方陽跟著慣性往沙發(fā)上靠去，手里的刀子掉在地上。
他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氣度坦蕩的望著醬瓜。
醬瓜猶豫一下,臉色不怎么好看“清了�！�
他轉(zhuǎn)身看向老王，老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指，無奈的笑“算了，或許該我的,跑不掉。其實(shí)也沒有什么大事,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萬幸了�！�
老王復(fù)雜的看了眼方陽“都說許爺手底下三個大將,屠夫,霸龍,楊老四。他的一半江山是你們打下來的，果然名不虛傳,夠爺們兒�！�
老王沖方陽豎大拇指,看他的視線和善了不少。
他們之間并沒有太大的血海深仇，就是老王右手上的手指被方陽弄掉,而且過了這么長的時間,無非心里那口氣咽不下去。
現(xiàn)在幾人打了一架，下手都挺狠的，把那口氣發(fā)泄出來,也就沒有了什么揭不開的仇。
醬瓜不但和方陽認(rèn)識,看樣子以前還交過手。在此之前，我不知道醬瓜有多少事情瞞著我？我從不會問,他也從不會說。等他想要告訴我的時候，自然會主動來找我。
我太了解他的性格,要是不想說,就算我撬開他的嘴,也不會有什么收獲。
“這不就行了,有什么事情大家坐下來說清楚,君子動口不動手嘛�？窗涯銈兡苣偷�,要不是我和豌豆拉著，你們是不是打算把槍拿出來對射？”
我笑呵呵的給他們散了一支煙，緊懸的心放了下來。
剛才真害怕醬瓜一槍把方陽崩了，到時候事情就會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按照堂哥的性格,會跟醬瓜死磕到底，醬瓜更是個不服輸?shù)闹鳌?
方陽撇了撇嘴，他對醬瓜他們挺不屑的。
我能感覺到,自始至終，他就沒有把醬瓜放在眼里。
他和我們無話可說，撿起地面上的匕首，重新別在腰上，問我有沒有睡覺的地方？
一直默不作聲的袁龍開口了“去我那兒睡吧，浩子這里人不少，估計待會兒位置不夠，我那兒又空著。”
方陽漫不經(jīng)心的叼著煙站起來，沒有說話，安靜的跟著袁龍走了出去。
目送著他們離開,醬瓜收回視線，齜牙咧嘴的揉了揉臉“我靠,好痛，浩子幫我看看,是不是破了？走一起尿尿去�！�
我知道他有話說,跟他走到一個小花臺里。
醬瓜盤著腿坐在花臺上，一半側(cè)臉高高的腫了起來，我頓時笑了出來“該,讓你停手你不停，三個人一起上手，還被人家給撂了，丟人不？”
醬瓜吸了口煙，一邊說話,煙絲一邊從嘴和鼻子里吐出,將他的臉籠罩在里面。
“你去試試？方陽是許天仁手底下的頭號大將,諢名叫屠夫。你小子別被他的外表迷惑了,他比你想象的還狠。也就是他沒有對你露出敵意,所以你感覺不到什么。真打起來，我們?nèi)齻�人不是他的對手,今晚他讓著我們,不然一磕三，收拾我們富裕�！�
“他好像不想和我們把關(guān)系鬧僵,可能其中有你的關(guān)系�！�
我說那你還動手？
醬瓜沉默片刻,說道“老王和棍子跟了我差不多三年時間，好端端一個人，被下了四根手指。換做你,你心里能舒服么？也就是老王嘴上不說,其實(shí)他還是有想法的。我以后還要帶他們，今晚撞見屠夫,就得給他們一個交代。不然心會散的，以后你就明白了�！�
之后他就不說話了,皺著眉頭抽煙,一根接一根的,地上丟滿了煙頭。
我把煙搶走，丟在地上“你不要命了？”
醬瓜看著我,問“你啥時候多出來一個堂哥,還是許天仁？你知道許天仁是誰么？隔壁寧縣社會大哥,屬于跺一跺腳連市里面都要抖上幾抖的大人物。這年頭，要沒有點(diǎn)本事，誰敢在外面稱爺？要不是屠夫今晚跟著你一起來,我反正不會相信的�！�
他表情很復(fù)雜，緊緊看著我。
我苦笑道“十多年沒見過了，他離開那會兒我才十五六歲。我不知道這些年在他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他也很少跟家里聯(lián)系。每次打電話給家里,就是報平安，然后打一筆錢進(jìn)來，也不多，多的時候一萬多點(diǎn)，少的時候幾千塊。這樣家里也沒有懷疑，也沒有說什么，都以為他在外面打工�！�
“堂哥他爸媽去世的時候，他也沒有來過，就派了一個人來。那個人很低調(diào),個子高高的，皮膚白皙。他基本不和別人交談,他來了差不多五天左右，每天晚上都會守靈�？此e止很奇怪,又不說話,我爸就好奇的問了句，一問才知道他是我堂哥叫來的人。”
“后來他就走了，臨走前給我家留下了五萬塊錢的現(xiàn)金,說是許天仁留下來的，給我做學(xué)費(fèi)。這筆錢一直放著，本來打算給我結(jié)婚用的，后來我爸腿得了風(fēng)寒,走不動路,被我拿出來用了。從以前后,我在也沒有過堂哥的聯(lián)系方式。具體就是這樣的�！�
醬瓜嘴里笑呵呵的,也不跟我說話,就一直笑。
最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睡覺。老子好長時間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真累。”
他打了個哈欠,轉(zhuǎn)身往辦公室走去，倒在沙發(fā)上就睡著了。
老王和棍子面前放著一摞資料,他們正在熬夜的看,豌豆站在一旁。
我累得不行，躺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此后幾天時間，方陽每天都會來找我們,每次來手里都提著一些熟食和白酒。
老王性格直爽,出氣以后，和方陽的隔閡慢慢減少,兩人經(jīng)常在一起喝酒聊天。
方陽說話也客氣，慢慢的和醬瓜他們熟絡(luò)起來。
我樂得看見這種局面,休息了三四天,身體恢復(fù)的七七八。
沒事時,會和他們在一起炸金花,每次都被醬瓜贏了。繼老王之后,方陽又陷進(jìn)去了,幾天時間輸了四五萬塊錢。輸?shù)脑蕉�，然后越喜歡和醬瓜玩。
說白了，方陽輸急眼了。
第四天晚上,正準(zhǔn)備炸金花，醬瓜提著一個大袋子進(jìn)來。
原本說說笑笑的房間立刻安靜下來，棍子率先站了起來,說有事做了。
醬瓜把旅游袋放到桌子上，拉開拉鏈一看，里面清一色的鐵棍，還有幾把片刀兒。我和豌豆從里面提出一根鐵管，醬瓜他們?nèi)藙t是提著片刀。
方陽雙手插在褲兜里面，看樣子不打算插手，就樂呵呵的看著我們。
“藍(lán)洋零食廠，就我們五個人，待會兒進(jìn)去了見什么砸什么。如果有人阻攔,那就不要留手。里面的人會報警，動作快點(diǎn),砸完就走�！�
醬瓜說完，提著片刀往外面走去。
辦公室門口停著輛長安面包車,醬瓜用黑布把車牌遮起來,擺擺手說上車。
方陽跟著上車了，大家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么。
輝煌生產(chǎn)廠到藍(lán)洋零食廠的距離,就十多分鐘的路。醬瓜故意開著車?yán)@了幾圈，然后慢慢逼近藍(lán)洋生產(chǎn)廠。
門口有兩個保安亭，中間是一根上下放的欄桿。
丟掉手里的煙頭，醬瓜壓低聲音吼了聲,坐穩(wěn)了。一腳油門踩下,面包車撞斷欄桿,重進(jìn)零食廠里面。
最先看見的是一條主路,兩邊是生產(chǎn)車間,開進(jìn)去一截距離，是一個類似于環(huán)島的大花臺。
當(dāng)時晚上下班,不少人正坐在花臺上休息,男男女女都有。
停好車子，醬瓜最先下車,手里提著片刀往左手邊的生產(chǎn)車間走去。棍子和老王跟在后面。
突然出現(xiàn)一伙人,瞬間吸引了很多員工的視線。
方陽悠哉哉的往車子里走下，嘴里帶著微笑，就跟在我們身后,打算看戲。
“有人砸廠子。”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車間里面跑出七八個穿便裝的男人，很壯。
生產(chǎn)廠和一些娛樂場所一樣,都會雇傭一些打手來看場子，就是害怕競爭對手砸場。這種事情經(jīng)常發(fā)生,就比如兩個零食廠,我把你砸了,你不能生產(chǎn),生產(chǎn)商就會把單子交給我。
棍子舉起手里的片刀兒罵道“都給我起開。”
擋在車間門口的人指著棍子罵了出來“草你全家，嚇唬老子啊？今天要是不讓……”
他還在說話,棍子就往前跨出一步,手里的片刀兒往他身上砍去。說動手就動手，沒有一點(diǎn)征兆，圍觀的人都呆住了。
為首的人被一刀砍在膀子上,鮮血瞬間染紅了t恤，他抱著手躺在地上，嘴里慘叫出來。
“兄弟們,跟他們拼了�！�
對面的人大喊一聲，十多個人往我們沖來，醬瓜是真不慣他們的，抬手就砍，用的還是刀刃。
我咬著牙齒，往前跑了兩步，照著面前這個人的腦袋，一鐵管砸了下去。他捂著腦袋蹲在地上，半天沒有站起來,剛才心里緊張，我自都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
醬瓜舉起手里的片刀，吼了一聲“給我砸。”
我一腳踹開擋在面前的人,跑進(jìn)車間，入眼的是一條生產(chǎn)線,上面有很多包裝袋,還有不少正在上班的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