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的壽宴平平淡淡地過了,這也是太皇太后自己要求的,人老了,不喜歡熱鬧,也經不起折騰,能平平淡淡地過最好不過了。
宴席過后,眾位大臣帶著家眷回家去了。皇帝和太后扶著太皇太后回到了宮里,在她跟前說了許久的話,便出了太皇太后宮中,往淑芳殿偏殿而去。
淑芳殿偏殿住的正是冷晶,這廂冷晶剛剛脫下繁重的宮裝,嘴里罵著太皇太后這個老不死,罵著柔妃那個賤人,宮里所有丫鬟太監都低著頭,不敢大聲出氣。
這時,小侍從便傳來消息:皇上往這邊來了!
冷晶連忙控制好表情,重新梳妝打扮,穿起了前幾天剛剛做好的新衣裳,在鏡子前臭美了一番,便以弱柳扶風的姿態,婀娜地站在偏殿門口,迎接皇上。
“參見皇上!”冷晶嬌軟的聲音響起,讓人聽了感覺酥到了骨子里。
皇帝這次卻沒有像以前一樣熱情地一把抱起她就往內殿走,他只是冷冷地看著她,淡淡地說了一句“平身!”便自己往里面走。
冷晶有一瞬間的恐慌,皇上這是什么意思?她哪里惹他不高興了?要知道在這宮里,失去了皇帝的寵愛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冷晶定了定神,抬步跟在了皇帝的身后,盡量做到每一個動作都完美。
皇帝在殿內的椅子上坐下,冷晶連忙抬手為他斟茶,然后又走到皇帝身后為他捏肩,柔若無骨的小手不輕不重地揉著,讓皇帝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皇帝握住那雙為他捏肩的手,一把抱住冷晶就往床上走去,接著,殿內便響起了一陣女子的嬌吟,厚重的喘息聲讓整個內殿都變得曖昧了起來,內殿伺候的侍女太監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臉不紅心不跳地站在自己崗位上。
發泄過后,皇帝不緊不慢地在內侍的服侍下穿帶著,待重新穿戴整齊之后,皇帝看著床上羞澀凌亂的女人,問道:“冷屏是你堂妹?”
冷晶不知道在這個時候皇帝提冷屏做什么,只是咬著牙裝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點點頭。
“不要去招惹她,否則朕也救不了你!”皇帝淡淡地說完,便出去了。
冷晶一雙手緊緊抓住床單,眼里滿是恨意。
冷屏,又是冷屏!
她到底哪里好!為什么所有人都向著她!
不一會兒,一個內侍端了一碗藥過來,說道:“娘娘,趁熱喝了吧!”
冷晶端過那碗藥,面無表情地一滴不剩地喝了下去。也是到了宮里才知道,想要懷上皇帝的孩子也得要有那個資格……
冷屏跟著虞氏走出宮門,便看到了站在宮門口的慕言之,冷屏壓抑住心里的激動之情,站在原地,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過來。
“岳母大人!”慕言之恭敬地向虞氏行禮。
虞氏笑著說道:“言之不必多禮!”
慕言之看了一眼冷屏,朝她眨了眨眼睛,冷屏對著他做了個可愛的鬼臉,把慕言之逗笑了。
虞氏深感自己多余了,便說道:“屏兒,為娘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你就和言之一起回來吧!”
“好的,娘。”冷屏乖巧地說。
待虞氏的馬車走遠后,兩人笑著對視一眼,慕言之伸出手,說道:“把手給我。”
冷屏笑嘻嘻地把手放了上去,順帶著撓了撓慕言之的掌心,說道:“你今日是特地來此等我的嗎?”
慕言之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就往他之前站著的旁邊的一輛馬車走去。
“是不是啊!”見慕言之不回答,冷屏追問道。
“……不是。”慕言之誠實地說。
“切,騙人!”冷屏以為他在口是心非。
慕言之:……
她說是就是吧……
冷屏進入馬車,立刻被桌上的幾盤糕點吸引了,糯糯軟軟的糕點渾身都在散發著“快來吃我快來吃我”的味道,勾起了冷屏肚子低下的饞蟲。
慕言之坐在馬車外面,拉起馬車韁繩,讓馬車慢慢走起來。
冷屏抱著盤子開心地吃了起來,閑暇之余開始打量起這輛馬車。這輛馬車在外頭看起來是挺簡陋的,就跟用幾塊破木板搭成的似的,但是在里面,卻一點不比自家的馬車差。
一張小榻上放著一張精致的小木桌,小榻旁邊還設計著幾個小抽屜,可以放一些小玩意。
冷屏好奇地拉開,發現里面放著一盒棋子,還有幾株藥材。另一個則放著一套銀針。
冷屏無聊地把它推回去,隔著簾子靠在慕言之的背上,拿起糕點送到慕言之的嘴邊,慕言之順著她的手將糕點吃了進去,還順帶著舔了舔冷屏的手指。
溫熱的觸覺好像還停留在指尖,冷屏不自在地在慕言之身上擦了擦手,然后自己拿起一塊糕點吃了進去,末了,舔了舔手指……嗯,感覺……不一樣呢……
“我們這是去哪?”冷屏問道。
慕言之轉頭看著她笑了笑,說道:“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冷屏背靠著他,對著車頂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算了,我不問了,看你到底有什么神神秘秘的。對了,這糕點真好吃,你在哪買的?”冷屏說著又給慕言之遞了一塊到嘴邊。
慕言之笑著說:“這不是買的。”
“不是買的?”冷屏有些驚訝地看著慕言之,“你做的?”
“是啊,喜歡嗎?”慕言之溫柔地看著冷屏。
“喜歡啊!”冷屏一把從慕言之背后抱住了慕言之的脖子,開心地說道:“夏郎真乃能人也!”
馬車穿過繁華熱鬧的中央街道,又走過了幾條清冷的巷子,在一個老屋門口停了下來,慕言之將馬車拴好,便牽著冷屏的手來到了門口。
門是老舊的木門,門下面長滿了青苔,門口的陽光被周圍的房子擋住了,顯得有些陰暗。
慕言之抬手敲門,“篤篤篤,篤篤,篤篤篤”,敲完之后,門自動地打開了,把冷屏嚇了一跳。
見慕言之面色從容地走了進去,冷屏握緊了他的手,緊緊地跟在他后面。慕言之感覺到了冷屏的緊張,好笑地捏了捏她的手指,說道:“你緊張什么?”
“你難道不覺得這里的氣氛有些怪異么?”冷屏說道。
慕言之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只是這里的主人脾氣有些怪異,一會兒你見到她就知道了。”
門內的景象倒不是冷屏想象中的那樣荒涼破敗,反而收拾的整整齊齊一絲不茍的,院子里的花草樹木石凳石磨全都方方正正,太過整齊了反而還是顯得有些怪異。
慕言之帶著冷屏來到了院子西邊的一處墓地,墓碑上沒有署名,墓園也和園子里一樣整齊,一顆雜草都沒有,墓碑前還供奉著些新鮮的花果。
慕言之帶著冷屏在墓前恭敬地鞠躬,三禮過后,墓園對面的一間房間的門“咿呀”一聲,開了。
冷屏轉頭看去,只見一位頭戴白巾衣著樸素的老婦人站在門口,她的目光有些呆滯,眼珠子看著一個方向不會轉動。
“何人在此?”她的聲音有些蒼老,但是聽著倒還是中氣十足。
慕言之兩人對視了一眼,慕言之帶著冷屏走近老婦人,恭敬地抬手作揖,說道:“前輩可是金針娘子?”
老婦人說道:“老婦正是,不過老婦早已隱居多年,發誓不再觸碰針線,你們還是請回吧!”說著,她便轉身向屋內走去。
慕言之連忙說道:“前輩留步,前輩可還記得這個玉佩。”慕言之從懷里掏出一個玉佩,遞給老婦人。
老婦人接過玉佩,用手不停的摸來摸去,漸漸的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一雙呆滯的眼睛也慢慢的沁出了眼淚。
待老婦人漸漸平靜下來,她擦干眼淚,平靜地說道:“既然是恩公,那老婦人便破一次例,是你旁邊的這位姑娘嗎?”
冷屏不明所以,呆愣地看著慕言之,慕言之看著她,說道:“是,勞煩了!”
“讓她先過來。”老婦人說道。
冷屏悄悄地在慕言之耳邊問道:“到底是做什么呀!”
慕言之笑著說:“乖,你先去,回去告訴你。”
冷屏慢悠悠地走到老婦人身邊,老婦人伸手摸了兩下,才摸到了冷屏,在她肩頭手臂腰間輕輕摸了摸,便說道:“好了,明日此時來取即可。”
慕言之連忙作揖道謝:“多謝前輩。”
回去的路上,冷屏也跟慕言之一起坐在簾子外面,慕言之一邊慢悠悠地趕著車,一邊緩緩說道:“幾年前,我隨師父在外游歷,曾經與鼎鼎大名的金針娘子有過一面之緣,那時他正陪著她奄奄一息的丈夫四處求醫,遇到我們時,我便將她丈夫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只是她的丈夫身體損害太嚴重了,我與她明說了,她為了感謝我,便將她隨身的玉佩送給了我,說有事去京都老巷尋她,她定會全力相助。”
“她的丈夫最后還是去世了。”
“是啊,為此金針娘子便再也不觸碰針線。”
“這又是為何?”
“因為她深感自己一生都在與金針繡線為伴,自己與丈夫的回憶少之又少,也就是在她丈夫去世后,她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她心里一直覺得她的丈夫定是責怪她的,為此她便不再觸碰針線,一直守護著丈夫的墓地。”
“那你讓她重拾針線,為我繡嫁衣,會不會不好?”
“不會。要知道她的丈夫愛的便是那個會穿針引線的女子,她只是自己不肯放過自己罷了!”
“夏郎。”
“嗯?”
“以后我們要珍惜彼此,一定不要留下遺憾!”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