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露丫頭,這帕子是你繡的?這手藝也太好了些吧?”賣米道的大娘想將帕子拿起來看一看,可她又生怕自己的手會弄臟了那帕子,只好躊躇不前,傻傻地盯著那些帕子看。
“大娘,我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哪有那本事啊,這帕子都是我姐和我家一個鄰居繡的。”白露拿起了一條帕子,笑著捧到了大娘的面前,“大娘你看,我姐的繡工不錯吧?”
說著,白露還將帕子翻了過來,讓大娘看了看帕子的背面。
“好、好,這花兒繡的就像真的一樣,我、我感覺自己都聞到花香了呢。”賣米大娘小心翼翼摸了摸那帕子上的花,試探地問道,“只是這帕子,怕是不便宜吧?”
“肯定不會便宜的。這繡工,我看就連云房閣最好的繡娘也比不上呢!”隔壁賣豆腐的老板娘一臉怪笑,“寶兒她娘,我記得你前日好像才從云紡閣買了條帕子吧?要不,你拿出來和露丫頭的這些帕子比比?”
當時,寶兒她娘把這帕子吹的天上有地上無的,可沒少在自己面前炫耀呢!
“有什么好比的?”寶兒她娘一臉不悅地說道,“我那帕子可是云紡閣的東西,哪是什么東西都配跟它比的!”
“配不配的,不比一比又怎么能知道呢?”買豆腐的老板娘笑著道,“怎么,寶兒她娘,你不會是不敢吧?”
“誰不敢,誰不敢了!”寶兒她娘聽了這話,立刻就惱了。
她天生就長了一張娃娃臉,雖說已經生了兩個孩子了,可看起來卻還像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
原本,大家都覺得她是這條街上最漂亮的人。
可自從這個賣豆腐的老板娘出現了以后,她的風頭就全被搶走了。
更可氣的是,集市上的人竟還給賣豆腐的老板娘起了個“豆腐西施”的稱號。
寶兒她娘心里氣不過,這才咬了咬牙,花了一錢銀子從云紡閣買了一條上等的絲帕回來。
這條帕子,可讓她在那“豆腐西施”的面前徹徹底底地揚眉吐氣了一番。
哪成想,這高興日子還沒過上兩天呢,集市上竟又出了一個賣帕子的姑娘。
看著白露擺出來的那些帕子,寶兒她娘其實也是有些猶豫的。
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白露的那些帕子的確繡的很精致。
“敢的話就拿出來比比嘛!”豆腐西施笑著道,“寶兒她娘,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就算比輸了,我們也不會笑話你的!”
正所謂有女人的地方就會有戰爭,此刻,白露竟真的聞到了豆腐西施和寶兒她娘之間那濃濃的硝煙味。
她今日只是想來賣帕子,并無意挑起任何的爭端啊!
“那個、兩位嬸嬸,咱們買東西不就涂個心里高興么?”白露上前打圓場道,“大家買的肯定都是自己最喜歡的東西,又何必爭個好壞高下呢?”
“小丫頭。你這是看不起我?”寶兒她娘還以為白露是不屑和自己比較,頓時就惱了起來,“比,今天,一定要比個好壞高下出來!”
說著,她就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布包,將帕子從布包里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
白露扶額。
她是真的不想比啊!
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豆腐西施就已經笑著道,“寶兒她娘,你還別說,先前你給我看你那帕子的時候,我還真覺得你那帕子挺好看的。可如今和露丫頭手上的帕子一比啊,你這條,根本就不夠看的嘛!”
寶兒她娘傻眼了。
這兩條帕子沒放在一起比的時候,她還不覺得有什么。
可如今把它們放在一起,她手里的那條帕子立刻就黯然失色了。
可是,她買這條帕子的時候,云紡閣的掌柜的明明就說他們家的手藝是大齊最好的啊!
就連皇宮里,用的也是他們進貢的錦緞啊!
“寶兒她娘,你這是咋了?”豆腐西施明知故問地說道。
寶兒她娘惡狠狠地瞪了豆腐西施一眼,跺跺腳,轉身走了。
“她娘,你走了我一個人怎么忙得過來啊?”寶兒她爹急急地喊了一聲。
可寶兒她娘卻是充耳未聞。
“噗!”豆腐西施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可總算出了一口惡氣了。
“露丫頭,說了半天,你這帕子到底多少錢一條啊?”豆腐西施忍不住問道。
“三十文一條。”白露笑著道,“貴是貴了的,但是每一條帕子都是我姐和我桂枝姐姐精心繡制的。說真的,我其實還有些舍不得賣呢!”
她其實覺得這價格是有些高了的。
畢竟,她在云紡閣買的那條帕子才五文錢。
但是,她賣的是雙面繡啊!
若是在云紡閣那樣的店里,估計一條帕子至少得賣二兩銀子吧。
“三十文?”豆腐西施聽了這話,驚得瞪大了眼睛。
白露猶豫了。
她也知道,這三十文對于這些趕集的和百姓和買東西的貨郎來說,的確有些貴了。
她正想著要不要再便宜一點兒的時候,豆腐西施就已經開口道,“露丫頭,我這就去給你拿錢,你等一下啊!”
“啊?”白露愣住了。
這是什么情況?
難不成,大家都發財了?
“露丫頭,你不知道,方才寶兒她娘買的那條帕子可是花了足足一錢銀子呢!”賣米大娘見白露一臉不解,趕忙將她拉到了一邊,悄悄解釋道。
有了寶兒她娘的一錢銀子在前面比著,大家自然覺得白露的帕子比較便宜了。
更重要的是,這帕子的確比寶兒她娘買的那條還要好看啊!
“露丫頭,我也要一條!”
“還有我,還有我。我要那個繡牡丹花的。”
“小丫頭,我買兩條能不能便宜一點兒啊?”
“行,兩條的話,就收你五十文吧。”白露爽快地說道。
她可不會因為自己比云紡閣賣的便宜就不平衡了。
畢竟,云紡閣這么大一個店鋪,光那場地費和人工費就要花不少銀子了,哪像她這樣,只有隨便吆喝兩句就行了呢!
“兩條才五十文?露丫頭,那我也要兩條。”原本拿了三十文過來的豆腐西施聽了這話,立刻又轉頭回去拿錢了。
不一會兒,白露的帕子就已經賣的差不多了。
可就在此時,集市上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小姑娘,就是你說自己的帕子比我們云紡閣的要好的?”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擋住了白露的視線。
在他身后站著的,是五六個拿著棍子的家丁。
“你是誰?”白露皺了皺眉,將自己鋪在地上的布往回拽了拽。
這雖然不是什么好布料,但回家洗一洗也還能用呢,可不能被人踩壞了。
“我是云紡閣的掌柜廖錦輝。”男人趾高氣昂地說道。
“哦。”白露淡淡地應了一聲,“廖掌柜,不好意思,你能不能讓一下,你擋住我的客人了!”
他是云紡閣的掌柜又怎么樣?
難不成他們云紡閣賣了帕子,自己就不能賣了么?
“客人?”廖錦輝冷笑道,“今天,若有人還敢買你的東西,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倒要看看,誰敢跟我廖家做對!”
廖錦輝話音剛落,剛才還圍在白露身邊人立刻都不見了人影。
這廖家可是和皇室做生意的,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哪里能得罪得起啊。
白露見這生意今天是做不成了,索性將還剩下的帕子都收在了一起,打包回家了。
她早上吃的少,這會子已經餓的前心貼后背了,可沒空和廖錦輝瞎耽誤功夫。
“想走?”可廖錦輝卻直接攔住了白露的去路。
“廖掌柜,可以讓一下么?”白露擰了擰眉。
她不欲和別人引起爭端,可如果別人非纏著她不放的話,那她也不會任人欺凌。
“小姑娘,你口出狂言,害的我云紡閣名譽盡損,難道,你不覺得應該給我一個交代么?”廖錦輝氣勢洶洶地看向了白露。
方才,有個女人跑進了他的店里,吵著鬧著要讓他退帕子錢。
還說他們云紡閣連一個村姑的手藝都比不上,簡直就是枉為大齊第一布莊。
起初,廖錦輝還以為這女人是隔壁瑞錦祥故意派來搗亂的,可細問之下他才發現,竟是有個村姑打著自己繡的東西比云紡閣還要好的旗號,在集市上招搖撞騙。
他拿瑞錦翔沒有辦法,可不代表他也治不了一個村姑。
“廖掌柜,你想你是弄錯了。”白露蹙眉道,“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的東西比你們云紡閣的東西要好。”
她姐姐那可是能繡出來雙面三異繡的人啊!
區區一個云紡閣,白露還真的不屑和他們相比。
“是啊,廖掌柜,你是不是弄錯了。露丫頭她從來都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啊。”賣米大娘見白露一個小姑娘著實可憐,她看不過去,便忍不住替她說了兩句話。
“有你什么事?是不想活了么?”廖錦輝惡狠狠地瞪了賣米大娘一眼,眼中滿是戾氣。
賣米大娘不敢說話了。
“廖掌柜,你到底想怎樣?”白露徹底惱了。
她最看不慣廖錦輝這種仗勢欺人的人了!
“怎樣?”廖錦輝冷笑道,“很簡單,你只要跪在我云紡閣的門口,大聲解釋你做錯了,我自然就不會再與你計較了。”
“若是我不答應呢?”白露反問道。
“那、你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廖錦輝輕蔑地說道。
“那我倒要看看廖掌柜究竟是怎么個不客氣法了。”白露昂首,一臉傲然。
“你!”廖錦輝微微一怔,似是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竟會有如此凌厲的氣勢。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不耐地揮了揮手,“去,把這個小丫頭給我抓進衙門里。等她挨了板子,我倒要看看她還能不能像現在這般嘴硬!”
“是!”廖錦輝的身后的家丁立刻將白露圍了起來。
白露倒也沒有躲。
她一沒偷、二沒搶,即便上了公堂,又能怎樣呢!
更何況,這事情一旦鬧開,余璆鳴那邊必然會接到消息。
她雖然不想再麻煩他,但眼下這種情況,她也只能求助于他了。
可就在此時,白露的身后忽然傳來了一抹不屑的笑聲。
“廖掌柜好威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