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丫頭,你家真的有冰水么?”
“就是啊,你一直沒有出過村子,又從哪里弄來的冰水呢?”
“露丫頭,你別是用井水騙我們的吧?”
白露沒有辯解,笑著沖寒霜點(diǎn)了點(diǎn)頭。
寒霜的臉耷拉了下來。
先前制冰的時候,白露就讓寒霜特意留了一塊冰下來,為的就是怕這些客人們懷疑她用井水冒充冰水。
可寒霜卻不以為然。
她覺得這些日子大家都已經(jīng)處的這么好了,又怎么會懷疑他們呢?
而且,這冰可都是用燒開了的水制成的,那柴火雖然不貴,但卻也是銀子買的啊。
可這店是白露和余璆鳴的,白露怎么說,她也就只能怎么做了。
不過,她心里到底還是有些不服氣的,便和白露打了個賭。
如果到時候客人們什么也沒有說,白露就替寒霜洗一個月的衣服。
原本,寒霜已經(jīng)認(rèn)定了白露會輸,可現(xiàn)下看來,她也只能愿賭服輸,替白露洗一個月的衣服了。
白露看著寒霜郁悶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丫頭,果然還是天真了一些。
不多時,寒霜就抱著一個銅盆出來了,盆里,是一大塊晶瑩剔透的冰。
“天吶,這真的是冰。 庇腥水(dāng)即就嚷了起來。
“我長這么大,還是頭一回見到能吃的冰呢!”
“露丫頭,這冰到底是從哪里弄來的啊?”
“是余公子從鎮(zhèn)上送來的。”白露攔住了一臉驕傲的寒霜,笑著解釋道。
“鎮(zhèn)上送來的?那應(yīng)該很貴吧?露丫頭,你不會因?yàn)橛辛吮蜐q價吧?”
兩文錢對他們這些工人來說,已經(jīng)是極限了。
若是白露再要漲價的話,他們恐怕就要負(fù)擔(dān)不起了。
“怎么會呢?在座的叔叔伯伯們都是經(jīng)常來鋪?zhàn)永锍栽顼埖,我弄些休息的房間和冰水也是應(yīng)該的,又怎么會漲價呢?”白露笑著道。
這冰全部是她自己制的,雖然過程繁瑣了一些,但卻并不需要什么本錢。
即便仍舊只收兩個銅板,那她也是賺的。
“我就說嘛,露丫頭是個實(shí)在人,又怎么會漲價呢!蓖醵χ鴱目诖锾统隽藘晌腻X,豪爽地說道,“露丫頭,快帶我去天字一號房吧!
“王頭兒,你都住過這么多次天字一號房了,這次就換我們住住不行么?”
“當(dāng)然不行了。這天字一號房可是我的專屬!”王二一臉得瑟。
“瞧你這小氣勁兒!”
一行人說說笑笑的,便往樓上去了。
寒霜則是將白露拉到了一邊,小聲問道,“白露姐,你剛才為什么要騙他們。俊
“?”白露愣了一下,半天才反應(yīng)了過來,“你是說制冰的事情?”
“嗯!焙c(diǎn)了點(diǎn)頭,“那冰明明就是你自己制的,可你為什么說是余公子送來的啊?”
會制冰,那是一件多么值得驕傲的事情啊!
寒霜實(shí)在想不明白,白露為什么不把自己會制冰的事情說出去。
“那如果他們問我制冰的法子,我是說還是不說呢?”白露并沒有直接回答寒霜的問題,而是笑著反問道。
“這……不能吧!焙行┆q豫。
“你呀!”白露戳了戳寒霜的腦袋,笑著道,“我說他們會懷疑冰水的時候,你也是這么跟我說的呢!可結(jié)果呢?”
寒霜不說話了。
低下頭,悶悶不樂的。
“咋了?不高興了?”白露問道,“其實(shí)你也犯不上和他們生氣,他們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這很正常的。”
“我不是在和他們生氣。”寒霜有些沮喪地?fù)u了搖頭,“我只是覺得,明明咱倆都差不多大,可為什么你看事情卻要比我看得通透得多呢?”
“這個啊,”白露一臉得瑟,搖頭晃腦地說道,“這就天賦!”
“拉到吧你!”寒霜嗆了白露一句。
可被白露這么一說,她的心里卻好受了許多。
畢竟,承認(rèn)自己比一個天才要笨遠(yuǎn)比承認(rèn)自己比普通人笨更容易被人接受。
“算了算了,”寒霜擺了擺手,無奈地嘆氣道,“我還是去給你洗衣服吧!
“你還真洗?”白露愣了一下,“我是在和你說著玩呢!”
“愿賭服輸。”寒霜丟下了這么一句話,便往院子里去了。
白露看著寒霜的背影,眼里閃過了一抹復(fù)雜。
她哪里有什么天分,不過是因?yàn)樽约菏苓^傷罷了。
如果可以的話,誰不希望自己永遠(yuǎn)天真單純下去呢?
上輩子,如果沒有被楊邱明傷害的話,可能她現(xiàn)在也和寒霜一樣,相信人性本善吧?
白露笑了笑,可笑中,卻滿是苦澀。
“想什么呢?”年子貴單手拄著拐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看得出來,白露的心里一直都有心事。
可白露不說,他這個做叔叔的也沒辦法主動去問。
所以,他也只能站在她的身邊,默默地陪著她。
看著年子貴空蕩蕩的下身,白露忽然有些無地自容。
上天給了她一個重生的機(jī)會,又給了她一個健全的身體,她還什么好自怨自艾的呢?
白露笑了笑,再看年子貴吃力地拄著拐杖的樣子,心里忽然就有了主意。
四嬸一家對她這么好,又這么支持她,她也等想個辦法報(bào)答他們才行!
……
日子,總是過的很快。
因著白露的冰水里加了糖,店里的客人們都對她的冰水贊不絕口。
且因?yàn)樗龥]有漲價,眾人更覺得白露是個實(shí)在人,來店里吃早餐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了。
好在得柱媳婦兒的侄兒來了,白露見他干活認(rèn)真,嘴皮子利索,便將他留了下來。
如此一來,她便也輕松了不少。
又過了幾日,余璆鳴便帶著人將白露定做的兩個大缸送過來了。
有了這兩個缸,白露制冰就更省事了。
“余公子,謝謝你!卑茁墩嬲\地說道。
余璆鳴沒有說話,可眼里的笑意卻像是要溢出來似的。
也不知為什么,只要和白露呆在一起,余璆鳴就覺得無比輕松。
白露將缸安置好,便又開口道,“對了,余公子,你認(rèn)不認(rèn)識靠譜的木工?我想找人給我做個東西!
余璆鳴挑了挑眉,似是在問白露想要做什么東西。
“余公子,你跟我來。”白露神神秘秘地笑了笑,拉著余璆鳴的手跑進(jìn)了屋子。
感受到白露手心里的溫度,余璆鳴微微一怔,隨后,便笑得更開心了。
白露的手很軟,亦很細(xì)膩,讓人握住了,就再也不想松開。
“余公子,你也知道,我四叔他沒了腿,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所以,我就想替他做一個輪椅。輪椅你知道么?就是……”
白露說著說著,忽然感受到了余璆鳴那灼熱的目光。
她順著余璆鳴的目光看去,正見自己的手正緊緊地牽著余璆鳴的手。
白露小臉一紅,觸電似的收回了手。
“余公子,我……”白露想解釋,卻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她總不能說在她生活的那個年代,牽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余璆鳴倒也說什么,只是眼里卻閃過了一抹顯而易見的遺憾。
他喜歡剛才的那種感覺。
那種感覺,讓他覺得安心,也讓他覺得真實(shí)。
余璆鳴的樣子,讓白露更加無地自容了。
她索性不再說話,低著頭將自己畫的圖紙拿了過來。
余璆鳴依舊只是笑。
可在看見圖紙的那一瞬間,眼睛卻不由得亮了起來。
紙上,是一個像椅子一樣的東西。
可它卻又不全是椅子,因?yàn)樗南路竭要兩個輪子。
看起來,倒像是個簡易的馬車。
“這是你想出來的?”余璆鳴饒有興味地看了白露一眼。
他忽然發(fā)現(xiàn),似乎每一次見面,白露都會給他一個驚喜。
也正是因?yàn)檫@些源源不斷的驚喜,才讓他對白露更加著迷。
“也不算吧!卑茁堆垌婚W,有些心虛地說道,“這是我從書上看的!
余璆鳴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再深究。
他當(dāng)然看得出白露有事情再瞞著自己。
不過他相信,總有一天,白露會把她的秘密毫無保留地告訴自己的。
余璆鳴一直等,他希望,這一天不要來的太晚。
“那這個東西,能做么?”白露見余璆鳴不說話了,又試探地問了一句。
“能!庇喹G鳴言簡意賅。
“那就好!卑茁哆@才放下心來。
她知道,只要余璆鳴答應(yīng)了自己,他就一定會做到的。
“那你不謝謝我么?”余璆鳴笑著看了白露一眼。
“當(dāng)然要感謝你了。”白露轉(zhuǎn)身,又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張紙,“我早就準(zhǔn)備好了。這里是冰酒釀的方子,如今我們可以制冰了,做冰酒釀的成本也就大大降低了呢!而且,冰酒釀不僅消暑,口感也特別好,一定會比蘆粟汁和奶茶賣得更好的!
“我不要這個。”余璆鳴卻是笑著搖了搖頭,連看都沒有看那方子一眼。
“?”白露愣住了。
下一秒,余璆鳴便長臂一攬,將白露擁在了自己的懷里。
“我只想抱抱你。”余璆鳴的下巴低著白露的腦袋,聲音里,滿是柔情。
白露的臉,紅得越發(fā)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