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去廚房洗了把臉,又換了一身衣服,隨便地安慰了林氏和年子富兩聲,就往文洋的房間里去了。
“大哥,你沒什么想說的么?”白露輕聲道。
“啊?”文洋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說道,“小妹,不是你要找大哥說話的么?”
白露看了文洋一眼,猶豫了片刻,才幽幽地開口道,“大哥,我真的不是妖孽。”
“我知道啊。”文洋沖著白露溫柔的笑了一笑,眼神中的寵溺一如往昔。
“可是,我也真的不再是原來的那個白露了。”白露糾結了好一會兒,才決定對文洋坦白,“那天我掉進了水里,然后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里,我經歷了好多事情,所以醒來以后,我就變得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白露雖然覺得和文洋坦白,但她卻還是保留了一部分。
畢竟她不太確定文洋到底能不能接受他原來的妹妹早已去世的消息。
“傻丫頭,你干嘛忽然對我說起這個?”文洋放下手中的書,笑著看向了白露,“我又沒有說過你不是我妹妹。”
“可是,大哥,你應該早就發現了什么對吧?”白露仰頭,目光如水,明亮而又干凈。
“怎么會這么問?”文洋揉了揉白露的頭發,似是在想些什么。
而白露則順勢蹭到了文洋的懷里,小聲道,“爹和娘還有大姐看見我身上貼的符紙時,第一反應都是震驚。可大哥你卻想都不想的就選擇相信我,想來在此之前,你應該也是懷疑過我的吧。”
“是覺得有些奇怪。”文洋點了點頭,實話實說道。
“那為什么又選擇相信了我呢?”白露奇怪地問道,“難道你就不怕我真的是妖怪,會害你么?”
“不怕。”文洋扶起白露,鄭重其事地說道,“你是我妹妹,所以,我相信你,所以,我不怕你會害我。”
“大哥。”白露喚了一聲,別過頭去,不想讓文洋看見自己流淚的樣子。
這種被人信任的感覺,真的很好。
可白露這一回頭,就見門外好像閃過一個人的影子。
“誰?誰在外面?”白露厲聲道。
“是我啦。”郭小妹朝屋里探了探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文洋哥,白露,你們在干什么啊?”
“沒干什么啦。”白露迅速地擦了擦眼中的淚水,笑著道,“郭姑娘,今天的事情可多謝你了啊。”
“客氣啥。”郭小妹聳了聳肩,笑著走了進來,“你是我的好朋友,我自然不能讓那個片子欺負你了。再說了,那個騙子的騙術也實在太不高明了。不拆穿他我都覺得自己對不起那些辛辛苦苦研究新騙術的人。”
“呃……”白露扶額,她是真的習慣了郭小妹那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本事了。
倒是文洋,他看了郭小妹一眼,饒有興致地問道,“郭姑娘,你先前說得那些紙龜游水、鬼破神罐的都是什么意思啊?”
“這個嘛,你聽我慢慢給你解釋啊。”郭小妹笑著道,“這紙龜游水就是將紙做的龜放在盆里,然后在經過特殊的處理,就能讓紙龜在水里游來游去了。至于這鬼破神罐則是指道士先在手上涂滿麻香粉……”
郭小妹解釋的很仔細,文洋也聽得很開心。
看著文洋那張棱角分明的側臉,郭小妹頭一次覺得自己沒有白學這些江湖騙術。
又過了一會兒,谷雨便來喊他們下樓吃飯了。
“文洋哥,我們就先說到這,剩下的我下午再來告訴你吧。”郭小妹說完便一蹦一跳地下樓去了。
文洋看著郭小妹那歡快的背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只可惜,老天爺總是喜歡和有情人開玩笑的。
郭小妹還沒吃完午飯,大鍋頭就面色鐵青地走了進來。
“郭小妹!”大鍋頭瞪了郭小妹一眼,不由分說地將她從飯桌上拉了出去。
這嚴肅的聲音讓郭小妹嚇了一跳。
“你干嘛啦?”郭小妹的嘴撅得都快能掛上油壺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干嘛?”大鍋頭怒不可遏地說道,“你知不知道你晌午都干了啥?”
“你、你派人監視我?”郭小妹不高興地說道,“你怎么能這樣對我呢?”
“我是在保護你。”大鍋頭攥著郭小妹的手腕,厲聲道,“你怎么能隨便使用星月鏢呢?這若是被有心人看見了,你以為你還有機會活命么?”
“這窮鄉僻壤的,怎么會有人認得星月鏢啊。”郭小妹甩開了大鍋頭的手,不以為然地說道,“再說了,我也不是隨便用的。我還不是為了保護你那個小徒弟嘛。”
“那也不行。”大鍋頭斬釘截鐵地說道,“你現在就給我收拾行李,我這就送你回宮。”
“別呀,我……”
郭小妹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大鍋頭冷冷地打斷了,“如果你不想嫁給昆侖王子的話,你就趕快跟我回去。”
“郭半山!”
“郭小妹!”
兩人對視了好久,最后,還是郭小妹妥協了。
“好,我跟你回去。”郭小妹有氣無力地說道,“不過,你一定要讓我自己選夫君。”
“恩。”大鍋頭點頭,語氣中聽不出一絲一毫的喜怒。
說完,他便帶著郭小妹回年家了。
“小丫頭,這兩天我這閨女沒少給你添麻煩吧?”大鍋頭又換上了一副樂呵呵的笑容。
“卑鄙。”郭小妹在心中罵道。
“哪有,今天這事還多虧了郭姑娘呢。”白露發自內心地說道。
她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對這些古代的騙術真的是一無所知。
如果不是郭小妹及時揭穿了那個道士的把戲,今天這事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呢。
即便最后年子富和林氏抵抗住老年家的壓力保住了自己,她也會落上一個妖孽的名號的。
到時候,只怕他們是沒法在這趙家村在呆下去了。
“我家這閨女啊,平日里正事不干,竟學這些歪門邪道去了。”大鍋頭笑著道。
瞧那語氣和神態,真的像極了一位慈愛的父親。
可是,白露還是隱約覺得大鍋頭和郭小妹之間的關系沒有這么簡單。
不過,既然他們不愿意說的話,那白露也不會多問。
“師父,你別胡說了,郭姑娘她觸類旁通,怎么就被你說成不學無術了呢?”白露有些違心地說道。
不過,憑心而論,她還是很喜歡郭小妹的這種個性的。
“也就只有你會這么說她了吧。”大鍋頭笑了笑,顯然是沒有將白露的話當真,“好了,小妹,你還不去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白露皺了皺眉,奇怪地說道,“師父,你要帶郭姑娘走了么?”
“是啊。”大鍋頭點頭道,“你也知道的,我們做生意的人怎么能老呆在一個地方呢。”
“這倒也是。”白露點了點頭。
心里,竟忽然有些舍不得郭小妹走了。
“騙子。”郭小妹又在心里罵了一聲,這才回樓上收拾東西去了。
其實她根本就沒有什么行李。
郭小妹在樓上呆了好久,這才慢慢地走了下來。
白露注意到,她的眼圈有些紅紅的。
“走吧。”郭小妹低聲道。臉上早已沒有了來時的笑容。
大鍋頭點了點頭,又和年家的人一一拜了別,這才帶著郭小妹離開了。
“以后記得常來我家玩啊。”白露看著郭小妹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叫了一聲。
郭小妹沒有回頭,只沖著白露招了招手。
她不想讓白露和文洋他們看見自己哭泣的樣子。
看著這樣的郭小妹,大鍋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不過是先把她送回宮里呆一段時間罷了,用得著弄得像生離死別一樣么?
等到大鍋頭明白郭小妹到底為什么會這么難過的時候,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郭小妹走后,文洋對著那空蕩蕩的院子又發了好久的呆。
恍惚中,他仿佛看見了一個雙臉緋紅的小姑娘在對著自己笑。
“哥,你沒事吧?”白露見文洋的神色不對,連忙關切地問道。
“沒、沒事。”文洋搖了搖頭,轉身回自己的房間里去了。
可他走到房間門口,卻忽然停住了腳步。
他明明記得方才出來的時候他是關了房門的,為何這會子門卻開了一道縫呢。
文洋狐疑地皺了皺眉,這才把門推開了。
門打開的瞬間,一張紙便從門縫中飄了下來。
文洋打開了字條,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個丫頭。”文洋將字條細心地收好,似是撿到了一件稀世珍寶。
而白露見文洋回屋去了,便也打算進屋休息。
可她回頭的時候,卻忽然聽見小黑叫了兩聲。
“誰?”白露剛跑到院子里,就看見家門口閃過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余璆鳴?
白露皺了皺眉頭,想都沒想地就追了出去。
在白沙河邊,白露終于看見了余璆鳴的影子。
她上前一步,好奇地問道,“余公子,你有事找我?”
“我聽店里的伙計說,你來找過我?”余璆鳴柔聲道。
“啊?”白露微怔,這才想起那日她想去找余璆鳴借銀子的事情,“我并沒有跟店小二說我是誰啊,你怎么知道那個人是我的?”
“店小二說,來找我的那個姑娘,眼睛很美。”余璆鳴低頭看向了白露,眼中蘊滿了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