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姜子涵還在心底暗暗佩服趙女士的豁達的時候,趙默生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連接了車內的藍牙,所以一聽到響聲她下意識的收回思緒去看。結果不由一怔,這個時候趙旭熹打來了電話。
姜子涵和趙默生幾乎同一時間對視了一眼,然后她趕緊拿出包里的手機一看,果然是趙旭熹打了三個未接。
趙默生眉心一蹙,然后按下了接聽鍵。
一接通,趙旭熹哭哭啼啼的聲音頓時響徹整個車里。
“默生,你快來啊,爸爸他快不行了”然后就是趙旭熹斷斷續續的哽咽聲。
姜子涵聞言,猛的一僵。
而同樣,趙默生似乎也吃驚,但是畢竟是男人,還是比較淡定的,他邊轉動方向盤,邊安穩趙旭熹的情緒,“姐,聽我說,不要慌,告訴我你們現在的位置,是在酒店還是已經去了醫院?”
那邊依稀傳來別的女人哭聲,但是趙旭熹在聽到趙默生的聲音以后,果然快速冷靜了下來,她頓了頓,才恢復冷靜的樣子,“我們還在酒店,救護車大概還有十分鐘的樣子,你現在去醫院是最直接的路!
趙默生嗯了一聲,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他怎么了!
如果姜子涵的記憶沒有出錯,這是自從趙明波和趙女士離婚以后,趙默生第一次提起他。雖然十分生硬,但是還是有或多或少的關懷在那里。
這時,就在趙默生在叮囑趙旭熹事情時,她忽然轉頭看向了一直一言不發的趙女士。這一看,也驚了她一下。
原來,不知何時,她竟然已經淚流滿面。
完全沒有剛剛那般灑脫的模樣。
車子很快就到了醫院,他們一下車,救護車便到了。
顧及到姜子涵有孕在身,趙默生只能牽著她,避免被撞到或者受傷,而趙女士自下車之后,就一直目光吃吃的看著救護車停下,然后一些醫護人員推著擔架往里面走。
從始至終,趙女士都是怔楞的。
姜子涵一時間也是無言,幸好趙默生一直抓著她,所以當她從她視線角度看到一臉血的趙明波時,她沒有嚇得軟了下去。
再欲看下去,眼睛就一陣溫熱。
是趙默生的手掌。
他貼在她的耳側輕輕說了兩個字,“別看!
手術的燈從開啟之后,所有人的心都跟著懸了起來。
樞姨帶著莫然來了,所以,手術室外,該來的也都在。
姜子涵心里也是十分難受,她從醫也幾年,光看趙明波的情形,她幾乎可以斷定,是腦癌的可能性最大。
又是腦癌。
她感覺她的心麻麻地,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
她尚且忍得住,可是趙女士卻不了。
她從一開始就呆呆的坐在那里,雙目無神。只知道死死的盯著那個手術室的大門。坐在她身旁的趙旭熹同樣也是面如死灰,或許她想不到的是,前一秒還在讓她氣的不行的爸爸,忽然硬生生的在她面前倒下來了。
而一邊的樞姨,臉上也呈現出悲傷的神情來,眼里有晶晶亮亮的東西在打轉,卻也是撐著沒有掉下來。莫然緊緊的攙扶著她的胳膊,抿著唇神色難測。
可能是注意到了姜子涵的視線,她也看了過來,最后目光落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目光一怔。
然后就在姜子涵再次看向她時,她卻轉過了頭。
在場唯一沉靜的人,可能只有趙默生了。他一邊和趙明波的主治醫生了解情況,甚至還想到了姜子涵。怕她觸景傷情,還一直牽著她,給予她力量。
到這時,她們才知道,原來早在五年前,趙明波就查出了腦癌。
而這家醫院他竟然一直悄無聲息的做檢查和治療,這即使是和他同床共枕的趙女士都不知道的。
斷定了是腦癌,其余的話基本上已經不用說了。
意味著什么,在場的人心知肚明。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直不說話的趙女士忽然悶聲哭了起來,一開始很小聲然后慢慢的變成嚎啕大哭。
有心疼,自責,更多的是埋怨。
見到此情此景,姜子涵仿佛看到了多年前他的父親確診腦瘤入院的情形,當時姜女士也是這樣?薜慕醣罎。
趙明波和他的父親一樣,其實病并不可怕也不傷心,人固有一死。可是,作為他的枕邊人,朝夕相處,竟然從未發現他的不對勁,所以最傷心的莫過于此了。
姜子涵鼻子一酸,眼淚就跟著掉了下來,他身旁的趙默生似乎心有靈犀一般,看到了她的眼淚。
什么話也沒說,把她抱到了懷里。
“我哪里對不起他了,為什么要一直瞞著我。就連離婚,他恨我恨得咬牙切齒都沒有說出來,為什么要這么折磨我”趙女士撲在趙旭熹懷里狠狠哭訴起來,哭的聲嘶力竭的,聽著都難受。
而姜子涵雖然心里早已汪洋一片,但是她十分清楚,比起她,趙默生估計也不好受。
她哽咽了一聲,“為什么他們對我們都這么殘忍,要用這么殘忍的方式和我們告別!
趙默生微微一僵。
他抬頭看了眼手術室大門,眉心再次蹙了起來。
他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這對父子會站在這樣的一個矛盾立場見面。
和他的母親離婚,他欣然接受。感情沒了,離婚或許對于彼此雙方都是一個解脫。
可是他唯一接受不了的是,他喜歡的不是別人,而是她母親做了幾十年的閨蜜的人。
這種雙重背叛,讓他第一次對他不理解。
可是他是個男人,不會抓住過去的事情反復記憶,這樣的絕情方式,對趙女士是最好的解脫。
而如今,那些賬還來不及算清,他就這樣倒了下來。
以他的經驗告訴他,這里趙明波可能過不了了。
這種想法,讓他沒有絲毫喜悅,這個喚了三十年父親的人,像一座大山一般倒了,到真是一點也不適應。
此時此刻,他忽然有一瞬間明白他執意離婚的想法了。
凈身出戶,娶了別人。和他們從此兩清,這就是他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