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顧樓南流光溢彩的眸子閃了閃,頓時有些啞然,他看向殷荃,將手中的小男孩兒提到身前,指著那小身子問道:“你當真答應過?”
“姐姐當然答應過!我是武林盟主!姐姐就是未來的盟主夫人!”氣哄哄的扭動著小身子,百里淵一張小臉憋的通紅。
聞言,夏侯嬰陰測測的視線也跟著一并籠罩了過來。
被兩人各異的神色一瞬不瞬的瞧著,殷荃頭皮一緊,當即僵了僵。
尼瑪!童言無忌好嗎?!
這兩個大男人怎么跟小孩子也這么較真!
被夏侯嬰和顧樓南兩人直接且灼烈的視線看的向后退了退,殷荃抿抿唇線,沉默了半晌后小心翼翼的挪了挪目光,繼而訕訕一笑,開口:“那個,你們知道的,就是”
“你答應過?”未及她說完,夏侯嬰挑了眉梢,神色遽然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哈?”掀起視線望向天花板,殷荃伸出食指撓了撓右腮,烏亮如墨玉般的眼珠子左右轉了轉,像是在努力回憶什么,但更像是在努力回避什么。
“姐姐當然答應過!本盟主怎么會騙你們!”晃悠了一下兩條小短腿兒,百里淵脆生生的嗓音顯得格外理直氣壯。
“你方才說,等你長大后娶她做盟主夫人?”瞇了狹長的鳳眸,顧樓南將那小身子拎到眼前,慢條斯理的問道。
聞言,夏侯嬰朝那短胳膊短腿兒的小身子望過去,冷月清輝般的眸光變得愈加陰沉起來。
頭皮一緊,殷荃瞧著那兩人忽而變得極其相似的目光,心中“咯噔”一聲,她突然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卻很快又將那種預感推翻。
百里淵只是一個憑喜好憑直覺說話做事的孩子,他們應該不會想要對一個孩子做些什么吧
事實證明,殷荃錯了。
在獨占欲和小心眼兒這一點上,顧樓南與夏侯嬰簡直就是不相伯仲。
放下百里淵的小身子,顧樓南伸手按在他小小的腦袋瓜上,一本正經的開口:“小子,你還小,這世間還有更多的美好等著你去發現,去享受,何必過早就將自己束縛?”
仰著小腦袋望向一臉正色的顧樓南,百里淵聽的似懂非懂。
這話聽著有些耳熟,師父似乎也說過。
難道,這些事都只有大人才知道么
“你是說,外面還有很多漂亮姐姐?”皺著小眉頭,百里淵沉思了一下開口問。
“不錯!不愧是武林盟主!才智超群!”笑瞇瞇的點頭,顧樓南在他小小的腦袋上拍了拍,繼續說了下去:“在下知道一個有很多漂亮姐姐的地方,也可以帶你去,但有一個條件”
聽顧樓南這么一說,殷荃當即張了張眼眶。
難不成他想帶那么小的孩子去青樓?!
太重口了吧!
口隨心動,她喝止了他,卻將夏侯嬰的視線給引到了自己身上。
蠕動了一下嘴唇,她梗著脖子嚷嚷了一句:“我是不想他帶壞小朋友!”
聽罷,百里淵又開始云里霧里了。
他小小的腦袋瓜里根本裝不下太多東西,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在三人身上來回兜轉著,他也跟著嚷嚷起來:“你到底帶不帶人家去看漂亮姐姐?!”
“不行(帶)!”同時出聲,殷荃說著瞪向顧樓南,瞇起雙眼,似在用眼神威脅。
見這兩人突然劍拔弩張起來,百里淵癟了小嘴兒,眼看著就要掉豆子。
與此同時,顧樓南也露出一副極其惋惜的模樣,一大一小兩張臉齊齊朝她望了過去,直望的她險些妥協。
太可惡!
簡直太可惡!
殷荃恨得牙根直癢,卻又不能把眼前的兩人怎么樣,只得無奈扶額。
驀地,就在此時,夏侯嬰冷冰冰的聲線徑自飄起在耳邊:“盟主常年隱居林野,如今有機會,是應當好好把握。”
聽著那漠然的聲線,殷荃霍然瞪圓美目,一瞬不瞬的瞧他。
把握你個大頭鬼!
夏侯嬰你什么時候開始跟顧樓南同流合污了?!
你的底線呢?!
無視她瞪過來的目光,夏侯嬰抿直薄唇,始終一副高貴冷艷的模樣。
“但是在那之前”似笑非笑的勾了唇角。顧樓南忽而開口,邊說邊將跟前的小男孩兒朝外一推,直推向殷荃。
“在下有幾句話要先對王爺說。”他說著,流光溢彩的眸子朝夏侯嬰瞥去,神色陡然變得深邃起來。
見狀,殷荃抿抿唇,心中一陣腹誹:呦呵,這兩人還有什么悄悄話是不能給她聽見的么
想歸想,她也不猶豫,抱了百里淵的小身子就朝外走,待她剛一跨出去,房門立刻在身后關上。
挑了眉梢扭頭看去一眼,她眉心微蹙。
她原以為顧樓南是沖著自己來的,可現在看來,或許并非如此。
他一定要單獨對夏侯嬰說的會不會是關于太子的事
見顧樓南將門關上,夏侯嬰徑自抿直唇線,面無表情的朝他看去,視線冷冽如水。
“想必王爺已經知道,太子殿下,就在平度。”
沉默半晌后緩緩翕動起淡橘色的雙唇,顧樓南眉峰微挑,黑中帶綠的眸子深不見底。
“你來找本王,只是為了將此事告知于我?”冷月清輝般的眸子在顧樓南身上定格,夏侯嬰幾不可見的蠕動了一下薄唇,流線深深的五官內仿佛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翳。
“太子殿下卷土重來,必定有十分的把握”
“為什么將這些告訴本王?”未及顧樓南說完,夏侯嬰挑眉,黝黑的眸子忽就變得鋒銳如刀刃,寒氣逼人。
聞言,顧樓南神色微頓,隨即漫不經心的掀了掀淡橘色的唇,挪開目光朝門口望去一眼,緊接著很快收起視線,再開口時,黑中染了一絲瑩綠的雙眸里徑自浮現一抹悵然:“為什么告訴王爺在下只是不想再看見那樣的她”
他的聲音很輕,仿佛在自言自語而并非回應夏侯嬰提出的疑問。
瞇起雙眸,夏侯嬰直視苦笑著的顧樓南,胸口竟在一瞬變得有些窒悶,更帶著一抹浮躁。
他傷害了她的時候,是眼前這個人堅定的陪在她身邊,陪著她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
盡管他是為了保全她,才承擔下她所有的怨恨,可這件事,還是變成了一根刺,狠狠的扎在他的心口,永遠都無法徹底拔除。
“太子似乎從什么途徑得知了楊家的密葬,恐怕,這便是他擁有十分把握的原因。”話鋒陡轉,顧樓南的神色很快恢復了常態。
聞言,夏侯嬰瞇起細長的眼眸。
“倘若他的目標是楊家密葬,那他勢必要與四大家族之一的楊家為敵,僅憑他現在的狀態,除非”
“除非太子背后另有一個家族支持。”
將夏侯嬰的話接了下去,顧樓南低語出聲。
“在下跟隨太子三年,從未發現他與江湖人士有過什么關聯。”
“所以,你來找本王,是想知道本王的態度”
“王爺,太子逃走當日,您應當也發現了其中的古怪。若非如此,您又怎么會只為了區區一塊雙魚佩就來參加此次的武林大會”
顧樓南越說聲音越低,他迎著他清冽的視線,神色也越發深沉下去。
只覺門內實在安靜的令人匪夷所思,殷荃幾次三番都想湊近上去偷聽一下,每次都被黑面侍衛龐班給攔了下來。
郁悶不已的她索性拽了百里淵出去閑逛,可就在她剛剛下樓來到大堂的時候,赫然發現很多人站在大門外,一個個伸長了脖子似乎在瞧著什么東西。
“怎么回事?”湊到跟前問了一句,她也跟著好奇的伸了伸脖子。
“鐘家小姐招親吶!”
聞言,她皺眉。
招親?
有錢人家的小姐招親不是擺擂比武就是拋繡球。
至于游街
這還真稀罕
困惑歸困惑,殷荃彎了身子朝百里淵問道:“想看漂亮姐姐?”
聽罷,百里淵的小腦袋點的像小雞啄米。
“好,去問他。”說著,她伸手指向始終跟在小家伙身邊的秦念,語氣理所當然。
見狀,百里淵困惑了。
“為什么要問秦叔?”
“讓他扛著你啊”
聽著這兩人之間的對話,秦念面色陡然一沉,更連番變了變。
眼看著百里淵眨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朝自己看了過來,他連猶豫都沒猶豫,直截了當的拒絕。
聽罷,殷荃扁扁嘴,斜了他一眼,小聲嘟囔了一句:“真沒有愛心”
說著,她垂眸望向跟前的小身子,捏了捏百里淵的小胳膊,低語道:“你長大了,可不能變成你秦叔那樣,沒有同情心沒有愛心,不然就沒有漂亮姐姐喜歡你接近你了,記住了?”
聽殷荃這么一說,秦念本就微微陰沉的臉色變得愈加緊繃起來。
沒有同情心沒有愛心
她就是這么看他的?!
他沒有同情心沒有愛心她還會有命站在此處么?!
心中一陣郁結,盡管秦念的神情始終冷冰冰硬邦邦的像塊棺材板,可心緒早已因了她的話而翻騰不休。
驀地,就在此時,躁動不已的街道上變得愈加吵鬧起來,人群一波接一波的涌動起來,哪怕站在客棧門口,殷荃也能感受到人們高漲的熱情。
呼哨聲,叫囂聲不絕于耳,百姓們不斷推擠著彼此,不知是誰用力過猛,一下便將湊在門口看熱鬧的殷荃和百里淵給撞的向后摔了過來。
猛地伸手將她圈住,秦念只覺鼻間一霎闖入一抹清甜,他一抿唇,很快將她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