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自己做了決定, 又猶豫著要不要告訴沈蒼。他享受和沈蒼在一起的生活,又不會違背天性。而在他眼里, 愛民如子也是沈蒼的天性。所以, 沈蒼應該不會反對的吧?
白澤暗搓搓挑著告訴沈蒼的時機。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國師殿不久, 普濟死了。
而普濟的身體暫時被一只狐妖接掌過來。
狐妖修煉千年, 路過昭國境地,被這里的祥瑞之氣吸引。一國的龍氣有天道承認, 本不是他區區一個妖怪可以肖想的,只是這片大陸如此廣碩, 真正能讓天上那幫神仙注意的, 只有那些幅員遼闊的大國, 當然,盡管如此,也需要小心謹慎。這是他族中的前輩告訴他的。
可這里的氣息實在太吸引他。他不知道曾經留在這里的神獸是什么, 但有了這里的龍氣,足夠他少修煉幾十年。至于會不會被曾經留在這里的神獸報復, 那人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更何況,一個年齡似乎不到他零頭的幼獸, 他至少還是有一戰之力的。
他本想吃完就走,不留痕跡,畢竟他也沒想真的和那只神獸對上?稍谒麌L過一點甜頭之后,反而變得戀戀不舍了。他細心清理著自己留下的氣息, 小心翼翼收斂行蹤,徘徊在昭國附近不肯離去。他在等,等那只神獸重新回來。
他曾幻化成普通人和這里的百姓打聽過,好在白澤的存在不是秘密,那只神獸過不了多久還會重新回到昭國。
他已經不滿足于吸食那點祥瑞之氣,若是可以,白澤血肉的效果一定更好。幼年白澤理應不是他的對手,可是白澤天生的屬性會在交戰時克制他,若是可以,他并不想和白澤正面對上。如果有什么不戰而勝的方法就好了。
國家的災禍被百姓們認為是神獸的怒火?墒牵l能證明那人真的是神獸呢?那也許只是打著神獸旗號想要禍亂他們國家的妖怪。有些曾經抱怨皇帝得罪神獸的百姓,又開始質疑起白澤的身份。
狐妖行走在百姓之間,聽著這個從他這里流出的消息越傳越廣。白澤已經回到昭國,這件事他聽說了。那個小家伙太嫩了,也許還不到五十歲,到現在都沒發現是哪里出了問題。不過,這也正常,依照他的法力,若是想隱藏,那只白澤再活個幾百年也不夠。
國中認為白澤云常是妖怪的人越來越多,但沈蒼不相信自己的愛人是妖,還在試圖和白澤尋找挽救龍氣的辦法。而他不知道,白澤已經想出一個主意。但在白澤說出想法之前,普濟先找上了沈蒼。
百姓們說白澤是妖怪,沈蒼還能理解他們是在死亡威脅下,在絕望痛苦之中給自己找的一點生路。雖然這樣想能不能活下去不知道,但給自己的困境找一個罪魁禍首,明顯能感覺舒服些。
而現在繼百姓之后,國師也否定了白澤的身份。
“這不可能!鄙蛏n覺得十分荒謬,他的云常怎么會是妖怪。
普濟靜靜站在一邊,看著歇斯底里的皇帝。等他情緒稍稍平復一些,才又開口道:“我與他是好友,也不愿相信。但在前幾日我的確在他身上感覺到一絲妖氣,也可能是我感覺錯了。但這件事我不想瞞著陛下!彼麤]再多說,和沈蒼告辭后就離開了皇帝的宮殿。他不急。
白澤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沈蒼。沈蒼心中感動,但同樣不想和白澤分開,勸他再等等,也許能有別的辦法。他注視著白澤單純善良的黑眸。他只是個普通人,感受不到所謂的妖氣。壓下心里那悄悄冒頭的疑慮,分毫沒提普濟的事。
白澤沒再去找普濟,他想說的已經說了,甚至做過了告別。在那之后的半個月,雖然沈蒼說想再找找別的辦法,但他卻看不到絲毫希望。
只是他不知道的,他不去找普濟,普濟卻去找了幾次沈蒼。普濟第六次到來的時候,送給了沈蒼一個手環。
夜里,沈蒼懷里抱著白澤,把它套在了白澤的手上,溫聲道:“送給你。”
白澤沒聽出沈蒼話里的幾分期冀。
“它可以限制妖怪的妖力,一般人帶上不會有效果。”沈蒼回想著普濟白天說過的話。他自己還試戴了一下,和普通的手環沒有什么區別。
白澤沒意識到有什么不對,晃了晃手,對沈蒼笑道:“我很喜歡!蹦倾y白色環身上雕刻的文字竟然連他都沒見過。
沈蒼松了一口氣,下一刻才想起自己松的太早了,“你能不能再帶我到大殿頂上,我想再看看都城!
白澤拉起沈蒼來到屋外,單手抱住他,飛行對于白澤而言如同本能,但這次例外。
沈蒼看著白澤不明所以的咕噥一句怎么不能飛了,心情沉到谷底。他握住白澤的手,柔聲道:“沒事,我今天不看了,咱們回去!
白澤還想試試究竟是怎么回事,卻被沈蒼強硬的拉回了寢宮。
沈蒼抱著已經睡著的白澤,剛才這人想了無數種可能,卻沒懷疑到他身上,他心里即愧疚又酸澀,還有一點被他認為不合時宜的甜蜜。
“殺了云常,才能有可能讓龍氣重新回到金龍身上。”普濟臉上恰到好處的露出一點不忍。他十七歲那天繼承國師的位子,如今已經三十年,先皇在位時就對他信賴有加,他話語中的分量,足以壓垮這個君王。
沈蒼臉色蒼白,那是自己未來的皇后,是他所愛的人。
但白澤有一點沒想錯,愛民如子也是沈蒼的天性。殺一人而救蒼生,這本也是不許考慮的。
若是迫不得已走到這一步,那至少可以保留白澤最后一點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把這事瞞下來,殺人的事在暗中進行。
“只有把這件事公布出來,才能最快的平息戰火。”普濟平靜的看向沈蒼。
現在的戰亂主要源自于百姓心中的恐懼,若是讓他們知道事情已經解決,才能更快的停止刀兵相向。繼續過自己平和安寧的日子。
“所以說,那只白澤才會被當眾在宮門外處決?”陸恒想到之前簡亦臨的夢境。
簡亦臨點點頭。
“你怎么知道后來的和尚是假的?”按理說簡亦臨知道的只有那只白澤的記憶。
簡亦臨托著腮,“因為白澤沒被燒死,那火剛剛燒了他一點皮肉,就被那只妖怪偷梁換柱了。燒的只是一個虛像。他是要吃掉白澤的,總不能看著人被火燒成碳。當時那個妖怪當時還頂著普濟的身體。白澤意識到不對,問了事情原委,對于自己的食物狐妖沒有隱瞞實情。”
陸恒:“……是我理解的那個吃嗎?”
簡亦臨眼前仍能浮現剛剛普濟到來時回想起的場景,“準確的說,只吃了不到一半,白澤被掏出獸丹,又被劃下身上幾塊皮肉,但在那之后白澤拼死掙脫了那只手環,逃走了。在修養四百年后,白澤挑了一位腹中胎兒已死的婦人,借著她的血脈重新降生。”
普濟震驚的聽著簡亦臨講的這些他所不了解的過去。那時他被狐妖殺死,狐妖的力量遠在他之上,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奪了性命。而在那之后,他出生的地方離佛修的隱居地很近,他本就有佛緣,自然又入了空門。而這一次他終于學到了正經的佛修功法。
他修煉速度遠比其他同門要快,這之中除了他本身天賦卓絕,還有一層原因就是那塊自他出生起就陪在他身邊的血玉。他在修煉的四百年間一直不知道這玉的來歷。直到前不久,他才憶起前世恩怨,想要來了斷前世因果。他跟著因果線來到這里,而有了血玉幫助,他先找到了自己前世的友人。聽說了在他死后發生的這些事。
唯一讓他有些困惑的,就是簡亦臨在說起白澤的事時,那仿佛在說另外一個人的語氣。但這點在這讓他震驚的事實面前也顯得微不足道。
普濟順著因果而來,那當年殺死他的狐妖應該就在城里,最可疑的自然是那位和白澤十分相像的國師。妖怪可以化形,也可以改變自己最初化出的形貌,但想瞞過陸恒,那有就有些困難,但狐妖吞吃了白澤血肉,在這一點上也算占了優勢,才沒讓陸恒看出不對勁。雖然仲言的幻化本來也不是為了迷惑陸恒,也算歪打正著。
簡亦臨直接把自己這位老朋友安排在了王府,普濟的容貌和上一世非常相像,只是年輕許多。雖然不知道仲言還記不記得自己曾經殺過的這個和尚,但還是小心為上,暫時最好別讓仲言知道他的存在,至少不能看見他的相貌,認出他來。
陸恒想了想直接在普濟身上施了法,遮了他的相貌,不知道能不能瞞過仲言,但瞞下那些他派來的探子應該足夠了。
簡亦臨把一臉驚訝看著陸恒的仲言送出門,“時間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宋管家盯著陸恒回到隔壁,又把這位新來的和尚送去客房。雖然這位是自己來的,宋管家還是覺得有點牙疼。他家小主子的口味似乎越來越重了,前不久弄回來一個道士,現在又來了一個和尚,雖然長得都不錯,但沒一個是普通人。
說好的出家人六根清凈呢?